吩咐完服务生,我们正式进入谈话之中。
“我有些话,想跟您说。”
“你说吧。”婆婆喝了口茶,看着我。
“试管婴儿,我们正在尝试,结果还算理想。”我直视那jīng明的眼眸,告知着她。
“嗯……”婆婆淡淡的应声,笑着点头。接着又缓缓的开口:“刘医生是我介绍给诺儿的。”
“妈……”
轻轻的唤着她,一句话,便让我顿时理解了为人母亲的辛酸。
“那孩子,认定了你,就不会再接受任何人。作为母亲的我,比谁都清楚。之前跟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并不清楚他对你的心已经坚定到这个份上了。坚定到连我这个妈妈,都可以不顾了。”
婆婆那苦涩的笑容和那抹不经意间流露的落寞,让我的心隐隐刺痛。
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她。
“虽然跟儿媳妇吃醋,听起来很愚蠢。但我还真得承认,自己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重重地叹了口气,婆婆再度开口。
“妈…… 您在他心中的地位,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代替的。而他对您的爱,更是永远都不会变。”
“我知道。”婆婆淡淡的笑了,一抹释怀浮现眉宇之间。仿佛早已经看透了般,她淡然的望着我。
“谢谢妈,真的!非常谢谢您!能够嫁到雷家来给您做媳妇是我的福分。”
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我感激的说着。
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是幸运的。嫁到如此庞大的家族,却从来烦心过,沉重过。
复杂的家族内部,全由婆婆一个人打理。不偏不向,事事按原则办事的作风深得所有人的好评。
而我,对她老人家,也一直非常尊敬。
“不用谢我,你才是最辛苦的。我知道那个麻药过后的疼痛,也知道那心里上承受的压力。曾经什么都尝试过的我,明白你受的苦。”婆婆慈祥的说着,一脸的心疼。手,也覆上了我的脸。
“会好的。”我点着头,望着她。眼眶开始红润。
“嗯。”婆婆欣慰的笑着,给予我鼓励的眼神……
这餐,进行的很愉快。
婆婆又变回了那个慈爱婆婆,一切都回到了过去,甚至比过去更加的好。
直到用完甜点,我们仍然谈的意犹未尽。
时间却已经不早了。
临走时,婆婆拉住了我,缓缓的开口。
“好好照顾诺儿……这段时间他在改组结构产业,集团内部人事变动比较大,压力可想而知。再加上某些商业领域的恶xing竞争,恶意破坏,他最近真的很累。”
“我会的。”握住了婆婆的手,我保证着。
虽然他从未诉说过商场上的事,但那压力我深深的理解。最近他叹气的次数和呆在书房的时间都在加多。
我的心,也为他疼着。担心他的身体,也担心他的jīng神。
我这个为人妻子的,还真是不让他省心。
自责,不断的涌上心头。
“不是你的错。”婆婆拍了拍我肩膀,亲切地说着。“多几个微笑,多几个安慰,他可能就会觉得jīng神百倍。”
“嗯!我会的!”
“好了,回去吧。”婆婆笑了笑,坐进了车子,渐渐的远行。
目送着她,直到看不见车身,我才转身走向自己的车位。
空dàng的地下停车场,没有一个人。时间也已经很晚了,高跟鞋声声作响,即使那是自己制造出来的,听起来也让人心里发怵。我开始有些后悔,没有让司机跟着来了。
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子,我搜寻着包包,摸出了钥匙。
‘嘀嘀——’两声,打开了自动锁,正要开启车门之际。一个声音从背后穿了出来。
“啊——”我下意识的倒抽一口气,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罗小姐……”
那娇柔细腻女人声音,我并不陌生。
缓缓的转过身来,却在看清楚这女人的时候愣在了那里……
危机
(1)
“你……这是怎么了?”
我不敢相信这就是一个月前还活灵活现的纪兰,此刻竟像个骷髅一般。憔悴苍白的脸,没有丝毫生气,黑眼圈严重的像个吸毒的人。那眼里的血丝,也多得吓人。
她,像是死了一回。
“我想跟你聊聊。”虚弱地说着,她拢了拢自己掉下来的一缕头发。
“谈什么?”我不大愿意跟她再有任何接触,甚至连靠近她都有些抗拒。
“诺的事qíng。”她咳嗽了几声之后,困难的开口。
“说吧。”我关靠在了车门边,看向她。
“找个地方谈一下吧。”她有气无力地说着,转身就要跨步。
“不用了,有什么直说吧”我开口制止了她。
可她却像是反应迟钝般的,看着我发呆。
“不重要的话,我赶着回家,请让让。”
“我——”
微微张开的口并未吐出更多的字来,眼前的人儿便昏倒了在我的怀里。
下意识的搀扶着她,我不明白这是哪一出。
刻意来我面前生病?博取同qíng?
这些都说不通。她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喂,你醒醒。”拍拍她昏睡的脸,没有丝毫反应。
望望四下,没有一个人。无奈之下只有使出浑身力气,将她拖进了车里,直奔医院。
路上,手机响了起来,那特意设定的音乐宣示着他的身份——我的男人。
“用完餐了吗?”他浑厚的嗓音从那头传了过来。
“刚刚结束了,你到家了吗?”
“嗯,我去接你?”
“你还真得来一下,出了些状况。”我看了看后座的女人,无力的叹着气。
“怎么了?!”他焦急的问着。
“纪兰在我车里,昏迷了。”
“……”
沉默传来。
雷诺估计是愣住了。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现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好,你在哪儿?”
“我现在正赶去仁敬医院。”看了看那不远处的标识,应该很快就到了。
“等我。”
“好。”
扣掉电话,无奈的看了昏睡中的纪兰,竟忽然对人生有了许多的感叹。
时过境迁,果然一点都不假。
人也好,事也罢,不用心去呵护,迟早是要从指fèng中溜走的。
而到那个时候再想挽回些什么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
人是种聪明的动物,一但知道什么东西会让自己疼痛的时候,再次接近的时候就会心存戒备。要想让人在敞开心扉,毫不芥蒂的接受的话,会艰难的无法想象。
我不相信纪兰不明白这点,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痴迷吧。
不是爱的痴迷,而是不能接受失败,不能接受别人不爱自己时的那种jīng神上的痴迷吧。
某种程度上来讲,爱qíng,确实会让人变得疯狂和愚蠢。
疯狂到为了口气,而断送一切。
那不是愚蠢,又是什么呢。
医院,终于抵达。医生和救护人员将纪兰抬了进去。
我则坐在外面走廊,等着。
贫血,营养不良。医生稍后便给出了答案。也把纪兰由急救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看着那苍白的小脸和那高高挂起的点滴,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
可怜她的心qíng,竟开始蔓延。
为了制止自己泛滥的同qíng心,我走出了房间。来到走廊,等着雷诺。
果然没过多久,他便过来了。
看着高人一头的他穿梭着走廊里,我的心暖暖的。
很快,他就看到了我,快步走过来。
“人呢?”他搂着我坐在了长椅上。
“病房里。”我指了指身后的屋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他回头看了一眼,又扭过头来问我。
“估计是有事qíng要说,在饭店的停车场找到了我。可没说来两句,就昏倒了。我只好送她来医院,医生说是贫血,没什么大碍。”
“嗯。”
雷诺缓缓的点头,站起身来,眼眸复杂的看向了窗内。
“她不会觉得累吗?”半晌,他蹦出了这么一句。
低沉的语调和疲倦的面色,看了尤为让人心疼。
“也许吧。”我淡淡的说着,目光也投向了病chuáng上的女人。
心里默默的感叹着她的执着。
多少我是羡慕她的,因为至今任何人和事都没有令我有过如此的坚持。
“我到现在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她。看似单纯易懂的人,或许才是这世界上最大的谜团吧。”雷诺幽幽的说着,神qíng有些落寞。
“你很失望吗?”我窝在他的臂膀之内,扬起头问着他。
他低头看着我,露出了一抹萧瑟的笑。
“与其说是失望,倒不如说是重新认识。对于自己,对于她,还有一些以前深信不疑的东西。”
我淡淡的笑了,摸了摸他的俊脸,深qíng的望着他。
理解他此刻的心qíng,就像是曾经经历过般的,理解他。
“知道她为什么变成这样吗?”坐回长椅,我问着他。
总觉得他会知道,直觉。
“为了跟家里对抗,采取了最愚蠢的方式。”
“什么意思?”
“纪家替她安排了场婚姻,对象就是上次你见到的顾则浩。”雷诺缓缓的开口,目光看着我的时候,平静的很。
我惊讶吗?是有点。但商业联姻原本就始于这种豪门家庭,他们应该都有心理准备吧。
即使纪兰反抗,最后恐怕也逃不出那命运的安排吧。尤其是现在的她,名誉恐怕早已不如当初。纪家也是存有这样的考虑吧。
“她不会是愚蠢的想劝说我把你让给她吧?”虽然认为这可能xing很小,却又想不出她找自己的其他理由。
雷诺摇着头,没有回答我。
他大概也不知道吧。
“我们要这么一直等着她醒过来吗?”我可没有大度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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