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何所思_风荷游月【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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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就觉得可笑。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高楼林立,车流不息。

  她正要继续往前,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车鸣,在漆黑的夜色中响起,打破阒寂。

  路渺渺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一辆黑色车子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隔着几步远,她走它也走,她停它也停。

  始终保持着稳定的距离。

  透过挡风玻璃,路渺渺看见何知礼的脸,微感诧异。

  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对方已经把车开到她身边,打开车门对她说:“上来。”

  路渺渺站在路边,不解地眨了眨眼,“为什么?”

  他不改声色,“前面是事故高发区,你想一个人过去?”

  路渺渺认真想了想,始终没想起前面发生过什么“高发事故”。但也没关系,没有人会和自己过不去,她确实走得累了,这里距离她家还有一段距离。

  她拉开车门,顺从地坐进后面。

  何知礼问:“你去哪里?”

  路渺渺犹豫片刻,说出一个地方。不是她家,反而是市中心一间有名的酒吧。

  何知礼立即停下车子,问她:“去那里gān什么?”

  路渺渺好像比他还疑惑,“去酒吧除了喝酒,还能gān什么?”

  何知礼通过后视镜看她,声音放得很沉,“你不是说过一喝酒就会睡觉么?”

  “可是不喝酒我会睡不着。”她支着下巴,竟然愿意向他袒露心事,“那家酒店的老板和我妈妈认识,不会有事的。”

  然而,谁能保证?

  何知礼看向后方的女孩,她挽起的长发已经放下,扎成长长马尾,垂在脑后。

  粉白细腻的小脸bào露无遗,不过巴掌大小,双眸圆黑,琼鼻朱唇,这样美丽,谁能让她完好无损?

  何知礼直接说:“我送你回家。”

  路渺渺急急地回答,“我不想回家。”模样带着些异样的坚持,“别送我回家。”

  何知礼想起刚才在包厢外听到的话,停顿了顿,终于还是没有和她继续争执,往前驶去。

  路渺渺以为他向自己妥协,微微松了口气。

  谁知他只是开车在市区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前,下车给她买了一听罐装果啤,回来塞进她怀里。

  “给你。”

  “……”

  路渺渺盯着那罐果啤看了很久,再看何知礼的侧脸,才确信他是当真没有送自己去酒吧的意思。

  好吧,聊胜于无。

  路渺渺低头慢慢拉开拉环,老老实实地尝了一口。

  其实她也不是多想喝酒,去不去酒吧也无所谓,只是那一下子忽然固执起来。

  像戒毒的人闻到罂|粟的滋味,必须尝一口才能麻木痛苦。

  然而这罂|粟实在不怎么有效,冰凉的液体润入喉咙,又甜又腻,不像是酒,倒像是果汁。

  路渺渺默默捧着易拉罐,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学长为什么追出来送我?”

  倒是越喝越清醒。

  何知礼没有回答。

  她固执地问:“为什么?”

  何知礼说:“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他以前不是讨厌她吗?怎么会主动送她呢?

  路渺渺想不清楚,低头又尝了几口果啤,又浓又长的睫毛随着低头遮盖眼前,她说:“我以为学长会嘲笑我。”

  毕竟他对她的敌意显而易见,如今逮着这么大一个机会,可不得使劲攻击吗。

  何知礼动了动唇角,“嘲笑你什么?”

  “你不是听到了吗?”她抬起眼睛,“我和那个人的对话。”

  那个人,指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宋赞。

  “嗯,”何知礼毫不否认,“听到了。”

  路渺渺心如死灰,不再多问,不知不觉已经把一瓶果啤喝完。

  头脑昏昏的沉,像被钝刀子切割,一下一下,阻断她所有能够反应的神经元。

  她倚着车窗,有些缓慢地闭上双眼。

  不知道在想什么,临睡前的那一秒,很轻很轻,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可是他说得没错,我就是很害怕……”

  何知礼忽地一怔,朝身后看去。

  路渺渺已经睡着,平稳的呼吸坦然她的不设防备。

  明明在空无一人的琴房里都懂得先问来人是谁,却在他的车里就这样放肆熟睡。

  何知礼身体一松,倚向靠背,心绪复杂地闭上了眼。

  *

  路渺渺一直知道,她没有爸爸。

  不是曾经失去,而是从来没有。

  别人家庭和睦,父母恩爱,她只有妈妈一个。而且她的妈妈不是忙碌于工作,就是穿梭于各种社jiāo场合,很少顾及她。

  即便偶尔关心,也是询问她成绩如何,作业如何,钢琴舞蹈画画学得如何。

  小时候幼儿园组织活动,需要父母都到场。

  别人的父母都来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只有她握着外公外婆的手,在一群孩子中间格外突兀。

  她那时候还很不服气,为什么她妈妈不能来?没有爸爸,连妈妈也不要她吗?

  后来她长大一些,从宋姨那里得知所谓前因后果,就再也不会询问这些问题。

  她的妈妈在大学时谈过一场恋爱,据说当时和男方qíng投意合,两人从相识到相恋,轰轰烈烈。

  本该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段姻缘,结果因为男方家里不同意,不得不分手。

  分手以后,男方很快给儿子订下一门亲事,糙糙结婚,彻底和她妈妈断了联系。

  原本这件事可以就这么过去,谁年轻时没有爱错过几个人?

  可是一个月后,路贞居然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那时候路老爷子的生意还没有做得那么大,而对方有权有势,不能去讨说法,只能忍气吞声。

  所有人都劝路贞打掉孩子,只有她自己坚持生了下来。

  于是有了路渺渺。

  所以路渺渺一直想不通,她既然坚持把她生下来,为什么不能多疼疼她呢?

  反而是当初劝她打掉孩子的外公外婆,把自己捧到了手心。

  ……

  第二天,路渺渺醒来时,正在一间宽敞的卧室里。

  卧室风格简洁,色彩单调,与她屋里的jīng心布置迥然不同。

  而她躺在chuáng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棉被。

  这是哪里?

  她缓缓坐起,脑袋有些迟钝,扭头看向敞开的窗外。

  窗外琼楼厦宇,鳞次栉比,不远处就是本市最具标志xing的建筑物。

  微风透过纱窗chuī拂而来,送入清凉,也一点一点打开她的记忆。

  她昨天晚上在何知礼的车上睡着了……他把她带回家里了吗?

  似是为了印证她心中所想,路渺渺转眸,就看见chuáng头柜上压着一张白色便签纸。

  上面写着几行字,字迹硬朗,利落有力。

  “厨房有粥,醒来自己热一下,有事电话联系我。”

  底下附上一串电话号码,落款是,何知礼。

  第18章 第18章 chapter 18

  淡淡粥香从厨房飘来, 勾起肚子里的食yù。

  路渺渺原本不觉得饿,闻着这阵香味, 反而有点馋了。

  她把便签放回chuáng头, 起身下chuáng,左右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鞋子, 索xing就光着脚丫走去厨房。

  好在地板足够gān净,也许是屋子主人习惯好,每一处角落都收拾得纤尘不染。

  到了厨房, 里面厨具俱全, 碗碟整齐。不像是从未使用过的样子,反而有种人间烟火的气息。

  流理台中间架着一口珐琅锅,路渺渺打开,里面已经煮好了香喷喷的牛ròu粥。

  她先用勺子尝了一口, 牛ròu滑嫩, 白米软糯, 味道竟然出乎意料地好。

  这是何知礼做的?

  她有些诧异, 然而下一秒, 就证实了这种猜疑。

  旁边锅里卧着两颗金huáng的溏心荷包蛋,油壶摆在一旁, 证明主人刚刚使用不久。

  路渺渺把粥和荷包蛋端进餐厅,直到吃完,仍有些不可思议。

  她昨天晚上只要求何知礼别把她送回家,没想到他会把她带到家里, 更没想到他会给她做早餐吃。

  为什么?他经常这样招待女孩子?

  路渺渺看向屋里的环境,家具简单,风格随意,一眼望去只有白蓝两种颜色。

  屋里没有多余的摆设,就连阳台也只挂着男士衬衣。

  太过冷硬,没有温qíng。怎么看都不像有女朋友的样子。

  路渺渺不明所以,把吃完的碗碟放进洗手槽里洗gān净,才想起自己昨晚还没有和外公外婆联系。

  彻夜不归,杳无音讯,不知道宋姨会怎么跟外公外婆说?

  她慌慌擦gān净手,走进屋里找到自己的手机。

  准备立刻赶回家去。

  ……

  何知礼从公司回来的时候,下意识看一眼卧室,那里被褥平整,空气安静。

  客厅与厨房也没有任何动静,不像有人存在的样子。

  走了?

  他心里松了一松,同时又缠上一种落空的qíng绪。仿佛被一直柔软的小手控制,她攥紧他的心脏,轻而易举就能引起他的在意。

  何知礼把钥匙放进鞋柜上的碗里,收起思绪,弯腰换鞋。

  然而目光看了一圈,并未找到自己常穿的拖鞋。平时放鞋的地方空空如也,不见鞋影。

  他平时很少带人进门,公寓常年只有自己一人,拖鞋也只备了一双,习惯放在进门左侧的玄关里。除非意外,雷打不动。

  何知礼没有找到鞋子,正要从鞋柜里找出一次xing拖鞋,身边忽然响起轻轻脚步声,询问道:“你在找这个吗?”

  何知礼回头,就看见路渺渺婷婷正正地立在他身侧,袖子卷起,露出一截细润纤细的手臂,正歪头看他。

  何知礼直起身子,顺着她轻轻抬起小腿往下看,一只雪白小巧的脚掌套进不符合尺码的拖鞋里,松松挂在一半,露出的脚趾秀气可爱,像一颗颗圆润菩提子,洁白无瑕。

  他瞳仁紧缩了缩,偏偏她还不知收敛,以为他的沉默就是默认,把一双小脚从鞋子里抽出,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还给你。”

  然而深色的实木地板衬着她那双细白脚丫,更加考验心魄。

  何知礼闭了闭眼,移开视线,“你没走?”

  路渺渺点头,指着阳台刚洗好的鞋子说:“我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吐脏了,所以借你的卫生间洗了下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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