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明白。”陌桑缓缓摇头,“每次争吵,我都很痛苦很郁闷,天天生活在恐惧和担忧中,不知道哪天就会失去他。我不想再受这样的煎熬了!
“那是因为你对叶尘薰的感qíng太深了。”夏萋萋试图开解。
陌桑把脸转向她,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这份感qíng已经超出了我的负荷,我决定彻底放手!”
“就因为他瞒着你,和祝采茴见面吗?”夏萋萋有些不能理解,“桑桑,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每个男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他不告诉你,是怕你多心。叶尘薰有多爱你,我们都有目共睹,何必这么介意那个祝采茴呢?他们在六年前就分手了!”
“祝采茴只是导火线。”陌桑望着她,语气平静,思路格外清晰,“她的出现,bào露了我们之间的症结所在,那就是相互猜疑和不信任。虽然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叶尘薰很爱我,我应该相信他,可是一看到祝采茴,一点一滴树立起来的信心又全盘瓦解。而叶尘薰也同样不信任我,总觉得我难忘旧qíng,和顾楠藕断丝连。这样的爱qíng,是不牢固的,像建立在流沙上的城堡,迟早有一天会坍塌。即使结了婚,也会离婚,不如趁早分手。”
这回轮到夏萋萋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陌桑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她提出和叶尘薰分手,也不是一时冲动,像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可是,你爱了他13年,好不容易可以走到一起,就这样结束了,不觉得可惜吗?人的一生中有几个13年?”
“13年确实很长,但相对于往后的一生,又是短暂的。既然这份感qíng让我们彼此都很痛苦,不如趁一切还来得及,选择放弃。相爱的人,不一定就要结婚。”陌桑苦笑着说,她已经灰心透顶,“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爱qíng和婚姻不是一回事。”
这种灰心的滋味,夏萋萋感同身受,她不再劝阻,哄着陌桑上chuáng:“快去睡吧。这一天够你折腾的。”
陌桑疲乏无力地倒在萋萋的chuáng上,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夏萋萋收拾好碗筷,沉思片刻,走到电话机旁,拨了叶尘薰的手机号码。
对方半晌才接电话,喉音低沉沙哑:“喂?”
“叶尘薰,你在搞什么?桑桑在我这里,快点把她领回去!”
叶尘薰沉吟了很久,才滞重而迟缓地说:“是她自己要走的,我也没有办法。”
嘟的一声,对方的手机收线了。
夏萋萋听着话筒里传出来的忙音,无奈地摇头。看来,问题比她想象得要严重得多。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两个冤家,不知要闹到什么田地才肯罢休!
分手?真的有这么容易吗?牵牵绊绊十多年,如果要分早就分了。
叶尘薰,我看你能扛到几时!
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个周末,陌桑过得凄凄惨惨,昏昏噩噩。
她整整两天都窝在夏萋萋chuáng上,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夏萋萋鞍前马后地伺候她,埋怨两句,她便撅着嘴说:“今天我失恋,我最大!”摆足了失恋者的姿势。
“秦陌桑,你给我争点气,好不好?”夏萋萋恨铁不成钢,将她一把从chuáng上拖起来,拉到浴室的镜子前面,“你看看你,不就是失恋吗?这个样子,还像个人吗?跟鬼差不多!真这么舍不得,你就去找叶尘薰啊!”
陌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通红,头发零乱,身上的睡衣皱巴巴,整个人变得邋里邋遢,憔悴萎靡。
夏萋萋将手机扔到她面前:“快呀,给叶尘薰拨电话,让他来接你回去,姑奶奶我受够了!”
陌桑接过手机,上面依旧没有未接的电话。两天了,叶尘薰一直放弃找她。
明明错的是他,凭什么要我打电话给他?她觉得不甘心,心qíng极度郁闷。
“好,我拨电话!”陌桑噼噼啪啪拨了一串号码,响了四声,还没人接。她轻松起来,正想放下电话,这时却听见一个声音在那头低沉地问:“陌桑,是你吗?”
眼前立刻朦胧起来,喉咙似被人扼住,呼吸困难。
“出什么事了?”他的嗓音依旧温煦,似一阵chūn风,拂过她gān涸的心田,“陌桑,告诉我!”
“顾楠,”她竭力控制声音不要发颤,“我下个星期会到广州来,我们能见面吗?”
对方长时间的沉默。
“对不起,我不该打这个电话!”陌桑觉得自己太莽撞,他们已经分手了,她不该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傻瓜!”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然后是轻轻的一句,“叶尘薰,他不能带给你幸福吗?”
陌桑拿着电话,泪水成串地往下掉。
顾楠,他始终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呵!
她突然觉得软弱和委屈,抱着手机喃喃哭诉,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顾楠,我一度以为我得到了幸福,可是,原来它是海市蜃楼,在一夜之间就全部碎掉了!”
电话那头,顾楠深吸了一口气,柔声说:“别哭了。陌桑,你到广州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
“谢谢。”陌桑嗫嚅地说,然后挂了电话。
夏萋萋匪夷所思地瞪着她:“有没有搞错,你竟然这时候给顾楠打电话!”
她鼻子酸酸的,心头涩涩的:“我只是想和他见个面。”
“你这样做,只会让事qíng变得更加复杂。”夏萋萋咬牙切齿地说,“秦陌桑,你不能老在两个男人中间跳来跳去!”
“仅仅作为朋友,我不能去看顾楠吗?”她仍然嘴硬。
“但你应该知道,顾楠对你并未完全死心。”夏萋萋有些顿悟,“而你对他也仍然有所留恋吧?”
不知道,陌桑也不愿去想。她躺回chuáng上,习惯xing地用毯子蒙住头。这是典型的鸵鸟政策,以为自己看不到,就不存在,包括烦恼和悲伤。
周一公司例会,宣布了这次去广州培训的人员名单,陌桑名列其中。
“秦陌桑,恭喜你。”小艾热qíng地拥住她,“升职的时候,记得请客哦!”
陌桑勉qiáng地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从眼角余光中,瞥见了叶尘薰。他从座位上站起身,面无表qíng地扫了他们一眼,然后从容离开。
走廊上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他颀长的背影,那宽阔的肩膀,那cha在裤袋里的手,冷漠中透出几分懒散的味道。
好像一切又绕回去了,兜兜转转,他们从qíng侣又回到了以前的陌生人。
这个世界变化真的很快。陌桑告诉自己,不必在乎,却根本做不到,不能当作什么事qíng都没发生。她伤心绝望的程度,甚至比大学那次更严重,整个人都快被吞噬掉。
午饭时间,陌桑和小艾走进餐厅,一眼就看见了叶尘薰,还有他身边的美女,市场部的蓝珂。
陌桑假装没看见,一低头,打了饭菜,端着餐盘走到门边的位置坐下。小艾撞了撞她的手肘:“叶总都有女朋友了,这个蓝珂还缠着人家,太不要脸了。”
陌桑毫无反应,只机械地舀起一勺饭送进嘴里。
叶尘薰吃完饭,和蓝珂两人朝门口走来,从他们座位边蹭了过去。小艾突然叫住他:“叶总,听说你有女朋友了。”
叶尘薰止住脚步,将一张漠然的脸转过来:“唔?”她怎么知道?
陌桑头埋得低低的,专心致志对付面前的饭菜。
他立即沉下脸,冷淡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啊?”小艾一脸吃惊,“这么快呀?”上周五还看到他和那位大美女卿卿我我,有说有笑的,怎么说分就分了?
“是她提出的,你问她好了。”叶尘薰抛下这句话,就和蓝珂相伴着离开。走出老远,还隐约听得见他们的谈笑声。
“帅哥就是有这个本钱,”小艾冲他们撇撇嘴,“一个女朋友分了,不要紧,还会有无数女朋友前赴后继。”
是,谁不是这样呢?这个地球上少了谁,仍然照样转。只有傻瓜,才会一直舍不得,放不下,不甘心,甚至傻傻地坐在办公室里,等他的电话。
可是,人家叶尘薰不在乎。他已经摆明无所谓,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了。
只一句“我们已经分手了”,就这样轻易地将她,扫出了自己的生活。
陌桑跑进卫生间,用冷水泼自己的脸,让浮肿的眼看起来好一点。
既然这样,那就结束吧。就算没有叶尘薰,她也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一个上午她都六神无主,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心思工作。再这样荒废下去,恐怕不止是失恋,而要失业了。
投入工作是疗伤的最好办法,她的心qíng慢慢好起来。
隔日清晨,天空飘着雨,灰蒙蒙的。
夏萋萋将陌桑送到火车站,前往广州的火车就要开了,萋萋还在人群里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
“别看了,叶尘薰没有来。”陌桑拎起行李踏上车厢。是的,他没有来,他不会来的……
“这个叶尘薰,还真沉得住气!”夏萋萋着恼地跺了跺脚,站在月台上冲陌桑挥手,“陌桑,你一定要好好的!”
放心吧,我会好好的。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应该甘之若饴。
随着火车的前行,河流,树木,房舍,这个城市的一切飞快地被抛到了后头。
身边的女孩将MP3开得太大,她听见了里面传出的音乐,是那首《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们变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
只怪我们爱得那么汹涌,爱得那么深。
于是,梦醒了,搁浅了,沉默了,挥手了,
却回不了神……”
陌桑默默地听着,觉得脸上痒痒的,伸手去摸,竟是满脸的泪水。
秦陌桑,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她骂自己发神经,将颊上濡湿的液体一点点拭去。
下着细雨的早晨,行人很少。路面湿漉漉的,折she着微弱的光线,平添些许凄冷。
叶尘薰没有撑伞,“垮叽垮叽”地踩着水,从火车站走出来。
天yīn沉沉的,仿佛要把人压扁。
“喂,叶尘薰,好巧啊!”抬头,是夏萋萋的笑脸,不怀好意地瞅着他。
他不动声色,静静站立,眉毛压着眼睛,眼神yīn郁。
“既然来了,你为什么不现身呢?”夏萋萋缓和了语气,“陌桑很希望你能送她,她迟迟不肯上车,就是为了等你。”
“是吗?”叶尘薰脸是僵的,笑是硬的,“别忘了,是她提出分手的。”
“陌桑已经够别扭了,偏碰上一个更别扭的。”夏萋萋佯怒地瞪他,“叶尘薰,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难道因为我是男人,就要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他的脸色紧绷,表qíng僵硬,“对她来说,我到底算什么?像甩一块抹布一样,说分就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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