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律师又夭寿地呵呵笑了下:“不是,本科是在中国政法,用你们的话讲,我算是非土著。”
“非土著”的意思就是指本科不在这个学校而研究生或博士才考进来的,我知道在p大内部有一种不太好的风气就是“土著”不大待见“非土著”,毕竟在好多p大本科生眼中他们当年经历的高考要比后来的研考之类的难多了,所以自身优越感都较高。特别是在越好的院系如理科里面数学、生物这样的,还有文科的法律和经管,这个现象就更加严重。
我个人一向是觉得这种不待见挺没有道理的,因为p大对自己的本科生有优先政策,能继续读研和读博的几乎都是保送上来,根本无需参加什么考试。既然自己没有参加的话,又凭什么去笑话人家用功复习努力考上来的学生呢,这种待遇未免不太公平。
不过像这样的现象也不是p大独有,人总是可以找到各种理由来展现自己的优越性,所以类似的情况也就无可避免了。
我现在只是担心,在我刚刚问出来那句话之后付律师会不会认为我也是排斥“非土著”的那帮人之一,要真是这样的话可就糟糕了。
想到这里我就又由衷地对付律师说道:“不管是土著还是非土著能在p大读完法学博士都很厉害啊,您当年肯定很优秀。”
这个马屁拍得我觉得自己拍得还成,至少在我说完之后付律师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更加温和了些。
“哪里,我当年算不上优秀的,要不然也就不至于回天津来了。张律才是真厉害啊,能在北京开事务所,要我说就易总这个案子您接肯定没问题的,何必来找我这个半吊子呢。”付律师话虽这么说神情却毫无谦虚之色。
而我那张叔叔也是混迹于法庭这么多年的人jīng了,对于他这样的态度人家也是礼貌有加地回说道:“付律师就不要谦虚了,我要不是靠着家是北京人的这个关系哪能混到今天这一步,跟你比起来我可差远了。而且天誉这个官司毕竟是要在天津打,天津这儿您的人脉比我熟的多,咱都是当律师的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您也不是不清楚,在国内打官司靠的不就是这层关系么。真拿事实摆证据来讲话的官司您打过几个啊?”
“咳咳。”这时庞叔叔忽然清了清嗓子,张叔叔看向他,庞叔叔给他使了个眼色,目光又似不经意地往我这边飘了一下。
“好了好了,既然嫂子和易生都来了我们人就齐了,大家来说正事吧,易哥的事情现在到什么地步了就麻烦付律您先给我们讲一下。”吴叔叔这时说道。
“嗯,好的。”付律师点了点头,然后从手底下拿出一叠材料,朝众人看了几秒后才说:“我想现在你们已经清楚我们这次的官司的公诉方就是检察院,而检察院那边专门负责这事的检察官人选我已经通过内部消息打听到了。”
“是谁?”吴叔叔坐直了身子问。
“蒋正勋,刚刚从反|贪局调过来的,是个很有手段的人,据说如果这个案子被他拿下来了那估计下一步处|级gān|部就没跑了。”
在付律师说完后我的余光里就看到我妈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猛地一紧,而我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蒋正勋,不就是蒋哲良的父亲吗。
Chapter 72
我妈和付律师他们谈了大约有三个小时,期间我一直安静地听着,大部分事情还是能听得懂,但也有一些事情不是特别清楚,我都默默记了下来准备等晚上回去了再问我妈具体情况。
等着他们终于把正事都说完了,吴叔叔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后才颇为感慨地说:“唉,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易哥会出这种事,按理说他自己就是做资本运作这一块儿的,应该很清楚这里头的方方面面,怎么还会这么不小心呢……”
“要我说,天誉早就该从这儿退出来了,凭他的能力去哪儿gān不是gān,随便找个地方当总经理年薪至少上百万,还犯得着在这里给人家累死累活地忙到最后就为了九十万把自己给搭进去么。劝他那么多次他都不听,那根筋啊,就是转不过弯儿来。”庞叔叔眉头深蹙,指间的烟都快烧到他手了他还跟没察觉到一样。
“咱们也先别急着下结论,在我们没有问过天誉的想法之前谁都不好说他这么做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说不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张叔叔沉吟着,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庞叔叔就接口了:“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么多兄弟呢,他要是缺钱随便说句话不就借给他了么,九十万算什么大事儿啊,他来跟我吭个气不就完了?!”
张叔叔摇着头叹了一声:“天誉的性格你第一天知道?别人找他帮忙的时候从来都是二话不说掏心掏肺地帮人家,但轮到他自己了就生怕给别人添麻烦,能不张口绝不张口,想当初我跟他上学的时候明明一个宿舍里面关系那么好,他没钱吃饭了就愣是忍着一声不吭,也不和我说,最后直到饿晕了我才知道。而且你们再看看这次这件事,明明他之前就已经知道检察院在查他了,居然都不说先找我这个律师来商量一下,或者你要是不想商量,你好歹拖一拖对不对?哪儿有自己上杆子地往检察院里跑去自首的呢?!他这些年跟检察院打得jiāo道也不少了,难道不知道像这样的案子你只要进去了检察院就不可能再放你出来么?怎么想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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