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让她扒洋葱,她扒了两下不动了,楚慈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手背,“时与?”
“恩?”时与抬起头,眼眸清亮,“怎么了?”
“你要不要休息一会?”他问。
“我要,我困了。”她说着打了个哈欠。
楚慈让她洗手,把她送回房间,给她打开空调,等她躺在chuáng上以后帮她盖上辈子,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你睡会,一会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他走出时与的房间,关上门,靠在门旁的墙上,轻声叹息。
该怎么办呢?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好起来?
回到厨房,楚慈继续忙碌,晚餐差不多做好的时候,家里人也都来了,大家围餐桌上吃饭,因为有两个小家伙,忙碌也热闹。
他没打算叫时与,她难得睡一会,就让她睡到自然醒,醒来再给她弄吃的,只要她肯睡就好。
自从母亲去世,时与几乎没睡过一夜好觉,最长的睡眠不超过四个小时。
人也恍恍惚惚的,不像以前那么有jīng神,以前他说要带她去做什么,她会说喜欢不喜欢,现在怎么样都行,给她吃什么都好吃,带她去哪里都好玩,只是一分钟都不能离开他。
他试探xing的和她聊过几次,如果他出去工作,她可不可以接受。
时与每一次的回答都是:你要去工作我就看不见你了,你别扔下我自己。
楚慈找过心理医生朋友来和她聊天,时与很聪明,也很抗拒,因为这件事还跟他发过脾气,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病了。
大家都看出来她和以前的时与不一样,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七点多,时与醒了,自己下楼来。
碗筷刚刚收拾完,他给时与留了半条鱼,她也只能吃这巴掌大的鱼,多了吃不下,也不爱吃米饭,撑到了就会拉着他满小区走,走到他两条腿酸疼她也不觉得累。
大概她也累,但是她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正的累。
时与患上了抑郁症,以前那个八面玲珑总是笑意盈盈的秦时与已经被时光剥落了血ròu,只剩一句森森白骨。
她吃饭很安静,端着盘子坐在椅子里,眼睛直盯盯的看着电视。
叮咚跟他们一起回来中国,它似乎也有点不开心,总是跟时与一样安静,无论她gān嘛,它都静悄悄的在她脚边趴着。
九点多时,大家都要回家,时与跟楚慈一起把他们送到门口,进门回来就横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电视。
“对了,楚慈。”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坐起来,楚慈端着一杯温牛奶放到她手里,坐在她身边,低声询问,“怎么了?”
“那天,你捡起来穆奕带的那个药,到底是什么药啊?你不是说去问?”
楚慈的眼眶瞬间发红,“时与,我们去看医生吧,我已经告诉过你三次了,那是抗癌药物。”
时与眼睛也红了,盯着楚慈看了半天,硬生生的把眼泪憋回去,“哦,我忘了,就是忘记了,看什么医生啊。”
“你不想问问是不是穆奕的病qíng吗?”
“不想。”时与飞快否定,gān脆躺在他的腿上看电视,“他家里人会给他治病的,他老婆会照顾他。”
“你又忘了,我说过好几次,他离婚了,他和谢绾绾离婚了,云佳也结婚了。”
时与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天啊,我又忘了……”她顿了两秒又说,“我记得你就行了,你是我丈夫。”
“我是你的丈夫,可你爱的是穆奕。”
“那怎么可能呢?”时与好笑的抬头看看他,“我不爱穆奕。”
又是整整一夜没睡,时与看累了电视就跟着他一起回楼上的房间躺着,他挺不住的时候睡一会,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用手机玩小游戏,再醒来,时与在用平板看电影。
“我今天带你出去玩,你要不要现在睡会?”他准备起chuáng洗漱,做早饭还有喂狗。
时与摇摇头,也跟着下chuáng去洗手间洗漱,“楚圆圆说要我今天帮她看孩子,我们一起去看小孩吧?”
有点事做也好,他把时与送到楚圆圆那里,直接开车去了趟穆家。
时间还早,穆奕的父母都在家,只有穆奕去上班。
他不想多废话,礼貌的叫过叔叔阿姨,简单的自我介绍,开门见山,“就穆奕现在的qíng况而言,你们有没有打算接受秦时与?穆奕的主治医师是我的朋友,他说穆奕不想接受手术,他的肿瘤位置虽然特别,但手术成功的把握还是很大,这样放弃似乎很可惜,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想冒着手术的风险治愈自己,而是选择保守疗法,如果身为家人你们没有能力说服他,不如换个人试一试。”
穆奕爸妈面面相觑,“肿瘤?我儿子?”
“看来你们并不知qíng,抱歉,恕晚辈多言。”他在穆奕父母的诧异的目光里起身离去。
穆奕能不能康复,就看他的爸妈到底有多爱他。
他拍拍屁股走人,掀起穆家狂风骤雨。
三天后,时与家的大门被意想不到的人敲响。
秦时与打开门,看到红着双眼的穆奕妈妈,她一如从前的雍容华贵,除了眉宇间掩饰不住的担忧与无奈。
“阿姨。”时与意外的差点忘记把她让进门,楚慈把她带到身后,把穆奕妈妈请进来。
穆奕妈妈没有提到穆奕脑部的病qíng,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关于他为什么会和谢绾绾离婚的真实原因,外人所不知的原因。
第48章 :滚
最近秦时与每天都在想两件事。
一是没有楚慈,她该怎么办。
二是没有她,楚慈该怎么办。
她的脑子不是很清醒,这么平铺直叙的问题,她却想不到半点答案。
她忘记告诉楚慈她把浴巾和浴袍都拿出来洗掉,浴室里现在什么都没有,所以现在她抱着浴袍站在浴室门口,等着水声停止,他打开门叫自己,她就递过去。
果然,等水声停止以后,楚慈才发现浴室里缺点什么。
他打开浴室门,正想叫时与的时候,秦时与向他展开洁白浴袍,楚慈对她微微一笑,穿在身上,系好绑带。
他又拿来一条毛巾擦头发,揽着时与的肩膀坐回chuáng上,“离婚的材料我都准备好了,办手续的时间不会太长,等手续办好,我们再和穆奕联系,这样好吗?”
时与没吱声,爬上chuáng抱着膝盖倚在chuáng头看他擦头发,过了好一会,她说,“我们不离婚不行吗?”
楚慈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他捏捏时与的脸颊,笑意浅淡的说,“可能不行,我怎么能让我太太去别的男人身边,等你不是楚慈的老婆,你就自由了。”
他已经错了几年,不停的不停的,给时与灌输一个错误的信念,让她觉得他们的婚姻是她终结她漂泊的港湾,而事实上,他们的婚姻,是束缚她手脚的镣铐,现在,连她的大脑也一并锁住。
他始终觉得,如果母亲离开时陪在她身边的是穆奕,哪怕那个穆奕霸道幼稚又无知,哪怕那个穆奕不懂温柔不懂安慰不懂她的崩溃,可因为在她身边的人是她心里的那个人,现在的秦时与,一定是另一番光景。
或许就会因为她身边的人没有她qiáng大,她能qiáng撑着自己熬过这场不幸, 那个人可以成为她支撑自己的力量。
楚慈知道时与心里是有他的位置的,至少作为家人,作为相依为命的人,除了他没有别人,可是与爱qíng有关的,始终都不是他。
他心疼时与,可怜时与,尤其是想到在母亲的葬礼上她父亲的出现,她怨恨的想狠狠抽他一巴掌,却要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秦先生,她难过的恨不得就此和母亲一起离去,却要在抛弃她的人眼里把背脊站的笔直。
如果当时是穆奕在,那个不管不顾恣意妄为的大少爷,一定当着众人的面就不给秦家人好脸色看,活着的时候都不来看一眼,谁缺坟上这一束花。
穆奕和时与的xing格才是互补,她总是内敛隐忍,他总是奔放热烈,不像他。
时与是一块冰,穆奕是一团火,而楚慈也是一块冰。
一块冰怎么去温热另一块冰?
房间的灯关上,月光铺了整室,多平凡的夜晚,又要被时与在失眠里度过。
她枕楚慈的胳膊上,睁着眼睛在黑暗里四处看,楚慈弯曲胳膊,把她卷进怀里,侧过身跟她面对面躺着。
“楚慈,以前是上学的时候,大家都说你喜欢穆奕,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穆奕啊?你看,穆奕病了,你比我还着急。”
楚慈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在她眼前忽闪忽闪的眨了眨,冷冷清清的回答,“是,我喜欢穆奕,我知道穆奕喜欢你,所以非要娶你为妻,得不到他我就毁了他。”
时与啧啧两声,“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所以现在你看穆奕病了,不忍心他爱而不得,就把我送回来了?”
楚慈搂住她,翻身压在她身上,吻了又吻,舍不得放开,“如果我说,我一点都不关心穆奕的死活,我恨不得他立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会生气吗?”
时与不说话。
“我只关心你,我想让你更快乐,我想替你去争取你的爱qíng,想给你一个更适合和你相依为命的人……”
“那你呢?”时与眼睛红了,“你去哪儿呢?你救过我的命,你让我健康起来,你陪我走过人生最低cháo,你要去哪儿呢?”
楚慈稳住时与的唇,轻声说,“我哪儿也不去,如果穆奕好了,你们就在一起,如果穆奕死了,我把你接回来,除了他,没人比我更适合你。”
“穆奕不会死的。”
“恩。”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还是不想和你分开。”她抱住楚慈,抱的紧紧的。
楚慈翻身仰躺在chuáng上,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在月光里露出浅浅笑意,“我们不是分开,只是不再是夫妻,我们是家人。”
九月初,很多地方已经chuī起秋风,G城还是炎炎夏日。
穆奕上午去上班,下午去医院,然后赶回家里吃饭,阿姨给他打开大门,他低着头走进玄关拖鞋,无意间注意到鞋架上放着一双陌生平底鱼嘴凉鞋,很jīng致,他怔了怔。
他妈妈个子矮,穿36码的鞋,这双鞋该有39码,它的主人应该个子不矮。
“阿姨,我的拖鞋呢?”
“哦对对对。”阿姨猛不丁想起来,穆奕的拖鞋被时与穿走了,“我给你拿双男士的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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