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宁修伸手搂住他,安慰道,“没事儿,头一个星期有我陪着你,咱们慢慢调整状态,别太担心。”
谭骁嗯了一声,侧头靠在他肩头,静了好一会儿又叫他,“宁修。”
杜宁修捏捏他的手掌,算是应了。
“我……我会好好努力的。”
杜宁修瞅瞅他,另一只手拨开他额前的刘海儿,无奈道,“别紧张,演不好也没什……”
“我会演好的,”谭骁的目光描绘着杜宁修灯光下柔和的轮廓,认真道,“我会让你以我为傲的。”
杜宁修默了一会儿,执起他的手凑到唇边,亲吻他的手背,缓缓说,“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谭骁笑了笑,看着他微微弯起的眼角,心里一下就踏实了许多,忍不住伸手按下他的后脑,抬头吻了上去。
这一个来月除了某些限制级画面,该摸的该亲的都完成了七七八八,可不管谭骁多么qíng动,杜宁修总是适可而止,最多用手帮帮他,就没有更多的亲密举动了。谭骁刚开始还失落,现在倒也习惯了,他就当是杜宁修对他没有什么**,并没有多想,两人吻到身体微微发热才及时刹住车,互道了晚安便紧挨着睡了。
第二天楼下便有人来接。
这是谭骁第一次接触到锐安影视的人,是安然派给他的生活助理,一个留着寸头的男孩子,大名白鹿,人如其名地眨着一双大眼睛软萌萌的个xing。谭骁对他第一印象不错,很快就小鹿小鹿地叫上了。
“骁哥,你行李……”
白鹿话没说完,就被后座上的男人冰冷地打断了话,“骁哥也是你叫的?”
白鹿吓了一跳,眼睛都吓直了。
其实他就是奉命来接谭骁的,没想到刚才在酒店门口顺带把杜总也接到了,本来就紧张怕说错话,这一下被甩来一个冰冻buff,吓得他立时禁了声,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谭骁赶紧扯了扯杜宁修的手,倾过身安慰驾驶座上的小家伙,“你就叫我谭哥吧,杜总开玩笑的,别介意。”
白鹿睁着大眼睛,战战兢兢道,“可、可以吗杜总?”
杜宁修仍是一张修罗脸,冷声道,“你是他的助理还是我的助理?他让怎么叫就怎么叫,问我gān什么?”
白鹿都要被吓哭了,谭骁赶紧又安慰两句,顺带拧了杜宁修的大腿一下,后者皱着眉越发不慡,但好歹没再开口吓唬人,勉qiáng安稳地到了机场。
等办完了登机牌,杜宁修和谭骁进了贵宾候机厅休息,白鹿在外面守着。谭骁忍了一路了,此刻总算得了空,好声好气地跟杜宁修讲道理,“宁修,白鹿怎么你了,你这一路都不给人好脸色?”
杜宁修听到这话脸拉得更长,话也不说一句,就那么绷着。
谭骁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他一番,杜宁修还是低着头瞪着自己的鞋,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极其不配合。谭骁没了法子,又不舍得真把他怎么样,只得叹了一声,说道,“你要是那么看不惯他,让安总换个人吧,生活助理天天都得跟着我,这老得看你脸色,小孩子家怪难受的。”
杜宁修终于抬起头,语气却十分地冲,“我脸色怎么了?我后来不是不说了吗?”
谭骁被他反驳得一愣,迟疑了一下,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杜宁修这模样……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他突然就想起来,十年前的某一天,这家伙好像也这么犯拧过。
那时候距离谭骁英雄救“美”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他也是后来给杜宁修包扎伤口的时候才问出来,这小家伙天天鬼鬼祟祟地在武馆外面转悠,就是想“偷师”他的武艺,反抗那些欺负他的人。谭骁当时就觉得好笑,逗他说,‘那你学出啥成绩没呀?’
杜宁修扬着下巴,死要面子地嘴硬道,‘一对一他们谁都打不过我了。’
‘哦,这么厉害呢?’谭骁笑着刮刮他的小鼻尖,笑道,‘既然那么厉害了,还天天跑来看我训练gān什么呀?’
杜宁修憋着声,瞟了他好几眼,才梗着脖子说,‘多学点又没有错。’
谭骁觉得他那小模样实在可爱,又很喜欢他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心里一软,便笑道,‘得了吧,别偷摸学了,我教你吧,想学什么?’
杜宁修不吱声,目光有一丢丢复杂,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没先前那么冲了。
之后谭骁哄了他几天,就开始教他打架。跆拳道,泰拳,散打,自由搏击……每天教一点点,杜宁修很快就掌握了。到后来杜宁修再被人围追堵截,只要对方不超过三个人,他也不至于再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谭骁还挺欣慰,时常夸赞他又举高高,杜宁修虽然一直板着扑克脸,倒也没最开始那么冷冰冰的了。
就这么教了他一年,然后某天谭骁的父亲跟他商量,说武馆本来是为谭骁个人修建的,但最近名气挺盛,gān脆就收人赚钱好了。谭骁当然同意,没多久小武馆就有声有色地运营起来。
当时武馆的生意还挺火爆的,半数的人都是冲着谭骁的名气来报名,谭骁作为一群男孩女孩的大师兄,一点架子也没有,待人温和又有礼貌,很多小孩子就天天围着他转圈圈。
谭骁还挺享受被一群小孩子仰慕的感觉,只是享受了没几天,忽然就发现不对。
某个不qíng不愿远远跟了他一年的小尾巴,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谭骁心里当然着急,等了足足一星期也没等到,反而是偶然经过一个废弃的土楼的时候,再次在六七个人的施bào中把那小孩儿救了下来。
小孩子满头满脸的血,看到他的一刹那眼角似乎涌上一层什么东西,但等他把那些人打跑了,那东西却又消散不见,只余下一双冷漠又拒人千里的目光,毫无波澜地回视他。
谭骁心疼得要命,根本没心思注意他的眼神,立刻蹲下来,二话没说就把小孩儿背了起来。小孩子在他背后挣扎着要下去,谭骁头一回语气严厉地凶了他一句,‘别乱动!再动我揍你!’
小孩儿全身僵了下,之后还真的不动了,一声不吭地被他背回了家,还被仔仔细细上好了药。谭骁也记不得这是第几次给他上药了,看得实在难过,责问道,‘不是告诉你以后放学都来武馆找我吗?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到那种地方,还好我发现得早,否则……’
‘否则什么?’小孩儿终于说话了,却是冷冰冰的,带着许久不见的嘲弄,‘被打死吗?死了就死了,跟你有关系吗?’
谭骁愣了下,涂药的手顿住,抬头看他。
男孩子嘴角里噙着冷笑,说道,‘你现在不是忙得很吗?要你照顾的人那么多,你管我这个小杂种gān什么?’
谭骁立刻皱起眉,不满道,‘你怎么自己也这么说自己?谁说你是杂种了?’
男孩儿抿着嘴巴,好一会儿才说,‘反正我是死是活也跟你没关系,你去管你那些师弟师妹去,少来gān涉我。’
小家伙明明这么说着,眼角却红通通的,像是很想努力忍住,却本能地bào露了什么。
谭骁呆了一呆,恍然明白过来,顿时被他那两只红眼睛刺得一疼,小心握住他的手,试探问他,‘宁修,你是怕我不要你了吗?’
小小的杜宁修脸色僵了一下,又冷冰冰道,‘谁在乎你要不要我,你算哪门子……’
‘哎,不是,你想多了啊,’谭骁不听他嘴硬了,赶紧把小孩儿搂住了,急声道,‘你傻呀,就因为这事儿,跟我赌气呢?’
‘……’
‘哎,你这要是个小姑娘,我都得觉得你是吃醋了,’谭骁笑了一笑,把小孩儿整个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柔声哄道,‘我是大师兄啊,当然要照顾师弟师妹们了,怎么能是不要你呢?’
杜宁修没说话,却是咬着牙垂下头,没反驳什么。
谭骁想了想,伸手揉揉他软软的头发,笑着说,‘你跟他们还是不一样的。’
杜宁修总算又抬起头,红红的两只小眼睛紧紧盯着他。
谭骁无奈地亲了下他灰突突的额头,微笑道,‘我是他们的大师兄,是你一个人的骁哥哥,不是吗?’
怀里的孩子很明显在控制qíng绪,脸上一丝波动也没有,身体却难以自制地微微发抖。谭骁心里针扎似的,低头蹭蹭小孩儿的脑袋,耐心地说,‘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我没有哄你,是真的。’
他那时候的确没有说谎,的确也不是在哄他,那个时候他心里就时常挂念那个瘦小的孩子,总想哄他高兴,总想把一切好吃的好玩的都送给他。那时候他在他心里就与众不同,只不过当初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究竟是为什么罢了。
谭骁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早已长得高大壮实的男人,脸上露出似曾相识的疏离的冷漠,他心里反而涌上一丝甜蜜来,不由地伸手握住了对方冷冰冰的手掌。
杜宁修还在生闷气,被他冷不丁握住手,心里有点别扭,但还是维持着一脸生人勿近的禁yù脸,鼻子里还哼了一声。
谭骁笑着抓住他修长的手指,凑到唇边细细吻了吻指尖,看到他眼中的光亮闪了一下,便豁出去了,伸出舌头勾住他的手指,含在嘴里轻轻舔了舔他的指甲。
杜宁修的脸色登时就变了,要冷不冷的模样看着实在有点好笑,谭骁抓着他的小爪子调戏了一会儿,然后稍微一用力,gān脆把人拉进怀里,在男人十分纠结的目光中凑到他唇边,笑着说了句,“我只会这么吻你,永远都不会有第二个人。”
杜宁修闻言,表qíng彻底绷不住了,顿时又憋憋屈屈地瞪着他。
谭骁笑道,“你抽什么风呢,什么醋都吃,白鹿就是个小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杜宁修咬了下嘴巴,总算闷闷地说,“你就喜欢他那样的。”
“……啊?”
杜宁修理直气壮起来,拉着脸道,“你就喜欢那种看着可怜巴巴的小孩子。”
谭骁噗地一声,哭笑不得,“不知道的听见了,还以为我恋.童癖呢喂。”
杜宁修又不吱声,谭骁揉揉他的脑袋,笑道,“别胡思乱想,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杜宁修满腔的躁气被他揉去了大半,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不qíng不愿地“唔”了一声。
好不容易把闷声bào走的杜boss安抚好了,谭骁看了看表,说道,“该登机了,走吧。”
杜宁修点点头,两人一块儿走出来。白鹿果真是可怜巴巴地缩在门口,看到他俩出来了,立刻跳起来,小心谨慎的小眼神儿看起来真是楚楚可怜。
可这又不知道触怒了杜老板的哪根弦,又被怼了一句,“你能不能硬气一点?娘里娘气软趴趴的,有点男人样儿没有?”
谭骁真是头疼,刚要再掐杜宁修一下,对面的漂亮男孩却愣了下,呆呆说,“呃……哎?安总没、没和您说吗?”
杜宁修继续拉着驴脸,“说什么?”
白鹿挠挠头,战战兢兢道,“那、那个……我不是娘里娘气,我就是娘的……啊不是,我是说,我就是女的……”
杜宁修:“……”
谭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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