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他八成有病_萧莫人【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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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杜宁修把人惹毛了,谭骁只能陪着笑去擦屁股。他不想任何人误会杜宁修,更不想有人怨恨他,夏丘是在他眼皮底下被杜宁修得罪了的,他能挽回一点是一点,反正是不能放任不管的。

剧组的人包了整个小旅馆,夏导住在一层,谭骁就先过去,把杜宁修的药放在角落,提着另一大袋子敲了敲夏导的房门。

夏丘没睡,很快就回应一声,“谁啊?”

谭骁立刻做小伏低,隔着门都笑出一股子谄媚来,“哎,夏导,是我,谭骁。”

夏丘明显静了好一会儿,才刷地拉开门,拉着脸没好气道,“大晚上gān什么啊?”

谭骁赶忙弯下腰去,九十度鞠躬说,“来给您道歉呢。”

夏丘吓了一跳,下意识扶他,可手停在半空又收回来,扬着下巴说,“可别介,我可担待不起,回头杜总把总导演给我换了,我怕着呢。”

谭骁立刻又鞠了个躬,嘴里又连说了好几声抱歉,夏丘撑不下去,皱着眉啧道,“行了行了,你给我鞠一百个躬演技也提不上来,省省力气吧。”

谭骁直起身来,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讪笑道,“那个……我刚去药铺给杜总抓药,顺便看到这个方子……说是祖传秘方缓解风湿痛的,挺管用,这儿湿寒露重的,我听说您关节有伤,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帮着您些……”

夏丘看到那药袋子脸色变了一下,却很快又皱起眉,说道,“gān啥呀,你现在可金贵着呢,讨好我gān嘛?我就一小破导演……”

“别别,您别这么说,”谭骁慌忙道,“杜总没那个意思,真的,他就是心直口快,有些话说说而已的,真没瞧不起您的意思,您别误会……”

夏丘被他又道歉又鞠躬的,面上渐渐有点绷不住,他这关节从下飞机开始就一直发疼,晚上更是疼得厉害,他自己都寻思忍忍就过,没想到被人记挂着,还把药送上门来。说不感动当然是假的,可他心里别扭着,被杜宁修白天损得下不来台,要这么马上释怀当然不成,便梗着脖子故意讽刺道,“你也真有意思,人都是金主过来开金口罩着自己的人,你倒好,上赶着给人家当说客呢。”

谭骁继续赔笑,“杜总就是有点小孩子气,呕着气口不择言,真没别的意思,您别往心里去……”

夏丘冷笑道,“是,他面子金贵,我就骂了他的人两句,他非得给我怼回来不可,架子大着呢。”

谭骁慌忙摆手说,“不是不是,他今儿那么说……真不是因为您折了他面子,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夏丘继续哼哼,“得了吧,杜总好面子重排场谁不知道?不过我也真没想到,就说了你两句他就那么计较……”

谭骁咳嗽一声,左右为难一会儿,犹豫道,“那个……那个……这真不是。”

“啊?”

谭骁又咳一声,不好意思道,“他真不是因为丢面儿了,他就是……咳,心疼我被骂了,就是怕我受委屈了……”

夏丘:“……”

这特么突然被塞一嘴狗粮是啥个意思?

夏丘都气笑了,“那敢qíng儿我还是棒打鸳鸯的西王母呗?”

谭骁慌忙摆手,“不不,西王母哪能和您比呢,您这么帅,这么有范儿,明眼人一看就是有品位有才气的大家,那是帝王之相……”

“得得得,得了你啊,”夏丘赶紧挥手,翻白眼道,“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能chuī胡。”

谭骁又挤出笑来,诚恳道,“我是真心来替他和您道歉的,您也别计较,以后该怎么教训我就怎么教训,我今天和您学了不少,也真没往心里去的……”

夏丘这回是真板不下去了,上下瞅他一会儿,无语道,“这意思你送一袋子药,就是让我以后好好说道说道你?你这是花钱找骂呢?”

谭骁嘿地一笑,挠挠头说,“对对,您随意骂,该怎么骂就怎么骂,放开了骂。我跟杜总说过了,他以后肯定不cha手了,真的。”

夏丘想也没想就冷哼道,“得了吧,你说能好使?”

谭骁抿了下嘴巴,有点害羞,犹豫着小声说了句,“就……挺好使的。”

“……啊?”

谭骁挠了挠鼻尖,憨憨笑道,“他就是吧……嗯,一般挺听我话的,挺顺着我的。”

夏丘:“……”

特么的,狗也是有尊严的成吗?

夏丘吊着个死脸,挥挥手让谭骁这个无意识放冷箭的小贱人赶紧滚蛋,谭骁看他虽然凶巴巴的,神色倒是没那么厌烦自己了,于是心里松了口气,又感恩戴德地说了一堆好话,才放心走了。

夏丘站在门口,看到他又拿起角落里的另一袋子药,想起他刚说的那句“给杜总抓药”的话,莫名其妙地忽然一阵蛋疼。

正巧这时候隔壁的副导演要出门遛弯儿,一推门看到夏丘站在门口,挺惊讶,随口问了句,“嘿!捞夏,zan这儿gān啥子咧?开花儿呢哇?”

夏丘回头瞪着他,十分不慡地朝他龇牙,甩给他一个字:“汪!”,然后转身就把门甩上了。

副导演:“……”

闹壳儿有病了嗦?

第16章

谭骁刚刚推开客房的门,一抬头就看到杜宁修窝在被子里,仰着脑袋,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瞪着自己。那模样就像一只五官jīng致漂亮的小奶猫等了主人好半天,眼巴巴喵喵叫着等主人投喂似的,看得谭骁小心脏砰砰乱跳,被萌得不能自理,赶紧三步并两步过去,离了一米的距离悄声说,“你等等啊,我身上凉,先去给你倒碗药……”

杜宁修在被子里拱了拱,有点不高兴的语气,“怎么这么晚。”

谭骁笑一笑,脱了外衣放到一边,搓手哈了口气,“没找到那种大药房,只有中医铺子,现场熬的,”他说着就把药袋子提了提,笑道,“这回可是新鲜的板蓝根了,估计味道不好闻,我多给你兑点蜂蜜哈。”

杜宁修皱皱眉,看他要走,忽然道,“骁哥,你过来一下。”

谭骁回头瞅瞅他,听话地走过去,杜宁修从粽子叶里艰难地倒腾出来一只手,握住谭骁冰凉的手掌,直接拽进了被子。谭骁哎了一声,忙说,“我手凉着呢……”

“知道,”杜宁修如法pào制地捉住另一只拉进被窝里,搁在胸口抱住了,说道,“凉了才要暖一暖么。”

谭骁顺势坐在他chuáng边,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手却被抓着,只好矮下.身拿额头蹭蹭他的头发,笑着说,“可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哥哥啦?”

杜宁修把那两只手抓得更紧了,低声道,“一直都心疼着,你不知道罢了。”

明明称得上甜蜜的qíng话,谭骁听在耳朵里却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沉默了一会儿,侧头亲亲杜宁修的脸,轻声问了一句,“这些年……你是不是找了我很久?”

杜宁修垂下眼,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谭骁抿着唇,慢慢靠在他胸膛上,复杂道,“都怎么找我了?”

杜宁修很久都没说话,久到谭骁以为他不会再说了的时候,男人闭上眼睛,握着他的手收紧了一些,平静地开口,“你家里突然没人了,又那么乱七八糟的,我听别人说了你们家的事儿,大概也猜到你们是逃债去了,找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就每天去你家门口等着。”

谭骁默默咬住牙,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我等了很多天,没等到你们回来,只等到那个房子被人收走了,住进了别人……武馆也拆了,什么都没了,我想找你,却根本连一点方向都没有……”杜宁修停顿了好一会儿,又继续缓缓说着,“后来我就想,我要是想找你,我得有钱才行,你给我的那点学费只出不进,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去找你。所以我就租了个小店面,卖点小东西赚钱,没想到生意做得挺好,一年就把本金翻了一翻。我拿赚的那点钱在报纸上登寻人广告,可根本没有用,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不知道你们去哪儿了,其他人还总来找我茬儿,我就……高三没念了,拿剩下的一笔钱自己来了北京,一边继续倒腾买卖,一边继续找你。”

“可我根本找不到你,一点线索也没有,我连你的照片都没有,连拜托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时候我就觉得,认识你的那些年像是做梦一样,就想真的有过这个人吗?有过一个人对我那么好过吗?真的有个人那么心疼过我吗?有时候想着想着就入了魔障,觉得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幻觉,你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我除了知道你叫谭骁,知道你是桐乡人以外,什么都不知道,你的样子只刻在我脑子里,我没法拿给别人看,只能每天都想你很多遍,恐怕再久了,连我自己都记不住你了。”

“可就算我把你记得那么清楚,你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后来就想明白了,我一个小老百姓,挣扎在温饱线上,根本就没有力量,找你就和大海捞针差不多。所以我得有权势才行,我得走到这个世界的最顶层才行,说不定哪天你在电视里看到我了,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我了,你就会自己来找我了。”

“然后我就拼命开始赚钱,什么脏活儿危险的买卖都去做,我拼了七年,得罪了数不清的人,比在老家挨的揍还要多,然后因为一次投机成功,赚了一大笔,就有了现在的‘宁霄’,”杜宁修的声音很轻,一个字一个字,几乎也听不出qíng绪,清浅得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去年我终于把公司带上市了,终于混到业界第一了,终于能休息一下了……老天折磨了我这么多年,可能也是不忍心了,终于肯把你还给我了。”

杜宁修因为发着烧,全身的肌肤都微微发烫,谭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挨着他的身体竟也灼烧似的滚热得发疼。他在被窝里反握住杜宁修的手,喉咙哽咽了很久,才艰难说出几个字来,“为什么……我也没做什么,我不过就是照顾了你几年,不过就是……”

“不过?”杜宁修缓缓吐了口气,抓着谭骁的手按在胸口的位置,缓慢却认真地说,“我这里,从小就被人凿开一个一个的dòng,是你一点一点把它们全部填满,把它们修补好的,”他睁眼看着他,微微泛红的湿润的眼睛,就像是两颗清澈又脆弱的琉璃,“后来它们终于痊愈了,你就被包裹在了里面,和血ròu缠绕在了一起,就再也出不来了。我曾经有多疼过,这里就有多想念你,你根本就不明白,你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谭骁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觉得眼前一片空茫,嘴角发苦,才恍然发现满脸竟都是jiāo错的泪。杜宁修仍是安静地看着他,比他沉稳得多,看到他的眼泪也只是抬手擦拭,动作温柔又细致,哪有半点曾经少年时的冷漠。

谭骁bī自己压下不停翻涌的热流,挣开他的手慢慢拥紧了他,好半天才发出声来,“我能有六七年,对外没说过自己的名字,隐姓埋名到处跑,你当然找不到我,”他一下下轻拍杜宁修的脊背,试图缓解气氛,努力安慰着,“这两年我才开始说实话,你也这么有本事了,其实也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找到我了,我们早晚都会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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