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骆一么?那是他儿子,”霍逸又翘起尾巴,特别欠扁地说,“所以我是他gān爹啊~”
谭骁:“……”
这信息量有点大,让我静一静……
而门内的气氛倒还平静,骆文轩仔细看完杜宁修的病例,又把了会儿脉,说道,“你这病已经有五六年了吧?”
杜宁修眉头一跳,有点信任他了,点头道,“五年多。”
骆文轩起身道,“来跟我拍几个片子,做全身检查。”
杜宁修点头,小尾巴似的乖乖跟着骆文轩到检查室转了一圈。骆文轩回头看他,笑道,“杜总比传言中好相处多了么,这么乖呢。”
杜宁修瞥他一眼,一脸冷漠,“我哥让我听你的话。”
骆文轩噗地一乐,眨眼睛逗他,“哥哥的话是圣旨哦?”
杜宁修扬起下巴,非常利索地点了一下,“嗯。”
骆文轩看他那模样有点可爱,忍不住说,“怪不得谭骁那么紧张你,你们感qíng真好呢。”
杜宁修听到这话,对骆文轩的好感度瞬间UP,下巴扬得更高了,“那是当然。”
骆文轩心里哈哈一乐,不逗他了,带他做完检查拿了报告,又把脉诊了一会儿,才道,“你这心理生理原因都有,不过我得问你个问题,你要跟我说实话。”
杜宁修立刻绷紧了身子,没点头也没摇头,可明显紧张起来了。
骆文轩斟酌着措辞,小心道,“你是不是……那里不行?”
杜宁修的腮帮子往里浅浅缩了一下,明显是咬紧了牙。
“你全身都受过很多次重伤,那地方也被……嗯,不止一次,所以被打坏了,是吗?”
“……”
“你是五年前,或者更早前发现了问题,压抑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开始出现心理疾病了,是吗?”
“……”
骆文轩叹了口气,有点心疼眼前这孩子,说孩子也不为过,杜宁修跟他儿子骆一也差不多大,于是说,“你配合我好吗?一直压在心里,我没办法帮你的。”
杜宁修还是不说话,还垂下了脑袋,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骆文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故意笑了下,惊奇道,“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没想到,你跟谭骁……你居然是下面那个。”
杜宁修这下坐不住了,抬起头,板着脸说,“不。”
骆文轩立刻循循善诱,“什么不?”
“……”杜宁修又绷直了,表qíng却忽然跟个小孩子似的,很挣扎,又很沮丧,半天才闷声说,“要是那样,我才不会来看病。”
骆文轩看他松懈了一点,紧跟着又哄道,“哦,那其实不来看也没事儿啊,你和谭骁商量下,你乖乖躺着让他主导不就好了吗?”
杜宁修:“……”
骆文轩又笑眯眯道,“谭骁居然肯放过你,你知不知道他们片场里想跟他打pào的小零特别多啊,光我知道的就有三……”
杜宁修吸了口气,皱紧了眉,明显有点烦,“你靠不靠谱啊?什么医生满脑子huáng色废料,能不能说点正题,能治还是不能治,哪那么多废话。”
骆文轩哈哈一笑,好脾气道,“那你得合作啊,否则只能躺平了当小受喽。”
杜宁修烦躁地撇开眼,郁闷道,“骁哥……我是说谭骁,他更喜欢在下面。”
骆文轩显然被噎到了,好一会儿才艰难道,“这……还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呢……”
杜宁修瞪着他,没好气道,“所以到底能不能治,你有把握没有?”
骆文轩看他总算有jīng神了,才笑道,“你好好听话,我就能治好你。”
杜宁修一愣,瞳孔猛地一缩,迟疑道,“你能治?我请了十多个医生,刚开始都说能……”
“我说能治,就一定能治,只不过需要点时间,”骆文轩放缓声音,眼里透着一丝安慰人的温润之色,“放心吧,没有把握的事qíng我不会胡乱给人希望的。”
“……”
杜宁修咬紧牙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垂下头,闭上眼睛,很低很低的声音慢慢说,“很疼……”
骆文轩敛了笑,坐直了身子不cha话了。
“从我十二岁,到二十岁……被打了多少回我都数不清了,后来有心理障碍,不敢碰那个地方……因为家里的事,小时候那些人……觉得我是婊.子生的,是杂种,没资格再继续祸害别人,他们就……就总是故意踢我那里……我也不知道是被打废了还是怎么的……现在碰一下我都觉得疼,谁走近我我都潜意识怕他们打我,我自己也不敢随便碰自己,只有谭骁……只有他碰触我我会很安心,我不会怕,而且……很依赖他。”
“我怕他知道我这种心理,我不敢告诉他,也说不出口。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护着我,我想长大以后,也能保护他的……我其实已经做到了,我想让他看到我是很qiáng大的,我早就不是那个没本事又脆弱的小孩子了,可是……我心里其实知道,我根本就没长大,我的身体困在了过去的yīn影里,怎么都长不大了。”
“可是只有他……我想守护他,不想……不想再被他保护了。所有人都怕我,连他有时候也会怕我,可这样反而会让我有安全感……我不敢有真正的qíng绪,我怕被人看透了,怕他们又觉得我原来这么没用,这么软弱,他们又要压在我头上了……我知道我心理有病,可如果不是因为谭骁,我宁可这么病着,他们觉得我是神经病,觉得我冷漠无qíng,我反而特别放心,我不敢让自己正常,我怕他们又要打我……”
杜宁修断断续续说着,渐渐说得没有条理,说得很乱,骆文轩慢慢咬紧了唇,手里握着笔一字字记着,握着笔的手指却越发苍白,呼吸都没法平顺了。
实在是……差点听不下去。
等杜宁修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足足半个小时。
骆文轩平静了一会儿qíng绪,声音有点涩,“我大概清楚了,加上这体检报告,我假期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治疗,你就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我有进展就会联系你,好吗?”
杜宁修的脸色有点苍白,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qíng的模样,冷静地点了点头。
骆文轩呼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哄了一句,“我从医这么多年,手术没有失败过一台,调理过的病人没有一个没有痊愈,虽然这么说有点狂妄,不过……这世上没有我说要治,还会治不好的人,相信我吧。”
杜宁修抬眼看看他,男人眼角有着很浅淡的细纹,应该是上了些年纪的人,眼里的光却像晨曦一样,温柔而充满力量。
这样的人,也许……真的可以相信吧。
推开门的时候,紧张等在外面的谭骁立刻弹起身来,急切问道,“骆大哥怎么样?可以治好吗?”
骆文轩看了看谭骁,心里微微叹气——杜宁修比他想象得病得重得多,可他能理解杜宁修,换做是自己,也没办法把最脆弱的地方展示给最爱的人看。
正因为太爱了,想伪装出最完美,最想让他放心的样子。
骆文轩忍不住悄悄握住了身后霍逸的手,朝着对面两人笑了笑,“你们好好过年,其他jiāo给我吧。”说着他抬起霍逸的手一起,朝那两人挥了挥,“新年快乐哈。”
谭骁早就查过骆文轩的医学履历,简直称得上奇迹,被他说放心,心里还真就安心了不少,于是赶忙朝骆文轩鞠了个躬,感激道,“那……先谢谢您了。”
骆文轩赶紧把他扶起来,笑着摇摇头,然后道了声再见,便拉着霍逸进门了。
走廊里一时无比地安静,谭骁小心看着杜宁修的脸色,也不敢多问,怕他伤心,便扯出一个笑打哈哈道,“那个……去吃点好吃的?或者回家准备年夜饭……”
杜宁修忽然把他拉进怀里,用尽全力抱紧了,手臂微微有些发抖。谭骁心口猛地一疼,更不敢胡说,只回抱住他,任他几乎要勒断自己的肩膀。
过了很久,杜宁修窝在他肩头低低说了一句,“骁哥。”
“……嗯,怎么啦?”
“你背我一会儿,好吗?”
谭骁一愣,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立刻蹲下身,回头看他,“来,上来。”
杜宁修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伏在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跨了上去。谭骁轻松就把人背起来,摸到他瘦削的大腿心里又被扯了一下,勉qiáng笑道,“你怎么怎么喂都喂不胖呢,你看我,胡吃海塞一星期,立马就胖了。”
杜宁修趴在他背上,没说话,谭骁只好尴尬地又笑着说了一会儿,一直到背着他走出医院,经过外面广阔的糙坪,杜宁修才伏在他肩头,低声说了句,“哥哥,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
谭骁把人往上提了提,侧头亲亲他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杜宁修闭上眼睛,低声说,“你第一次背我的时候。”
“……”
“也是这样的冬天,下着雪,我衣服都被人扯坏了,黏着血,好冷的……”杜宁修的声音很低,几乎只有气息缓缓浮在谭骁的脖子上,“然后你就背着我,一步一步走在雪地里,一声声哄我,叫我不要怕,你说有你在,我可以不用再害怕了……你那时候的样子,看我的表qíng,我后来梦到过很多次,可每次梦见了醒过来,却都只是个梦。”
“好多年了,一直想让你再背我一次,今天……要过年了,想让你再背我一次,背我回家,行吗?”
谭骁没有说话,他沉默着低垂着头,看着雪地里自己的脚印,看着那脚印之间掉落的什么东西,看了好一会儿,才咬紧牙扯出一个笑来。
“以后每一天,我都背你回家好不好?”
杜宁修静了一下,摇摇头,“不好,我只是要个新年礼物,哪能天天让你背。”
“天天背怎么了?我就乐意天天背你,背你上班,背你下班,背你吃饭,背你睡觉,你就当我的壳,我就驮着你走,走到哪驮到哪,一秒也不分开。”
杜宁修圈住他的脖子,小声道,“你当自己是王八吗?”
谭骁呵地一笑,渐渐又静了,一直到把人背到了车子前,然后停下来,又静默了很久,低声说了一句,“宁修,我一直一直,都很爱你。”
杜宁修垂下眼,看着他微微湿润的眼眶,很久后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笑来。
“这么巧,我也是一直一直,都在想你呢。”
第40章
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谭骁匆匆脱了外衣,卷起袖子, 开始倒腾两人的年夜饭。因为想大大露一手, 他昨天就去超市采购了一冰箱的食材,没一会儿屋子里就满满飘起酸甜辛辣的各种菜香味, 闻得杜宁修直流口水,实在等不及, 凑到谭骁身边去耍
谭骁一边忙着做饭一边忙着投喂,听到最后一句嘿地一乐, 扭头亲亲杜宁修香甜的嘴巴, 笑道,“放什么也比不上你甜呀, 宝贝。”
杜宁修有点不好意思,严肃地抗议了一句“不要叫我宝贝”,可动作却非常宝里宝气,手臂伸长了搂住谭骁的腰, 哼哼唧唧地挂在他身上撒娇。
谭骁心里软绵绵的,一边收拾鱼肠剔骨,一边仰头撞了下他的脑门儿,微笑道, “怎么了?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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