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光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凌若尘已经起身,他向凌光鞠了个躬:“拜托了,那么,我不打扰你了。”
“等一下,凌若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很好,只是坏人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我和你总有一个人要退出,只不过这个人现在是我。”
凌若尘微笑地看着凌光,一点都不像在这场比赛中败下阵来的人。
“不对,你一定有什么事,难道你……”凌光忽然想到什么,震惊地看着凌若尘。
凌若尘这次没有马上回答凌光,他只是默默地穿鞋,等穿好后,他才背对着凌光说:“不要跟疏影说,什么都别提。还有,记得去那儿看看。”
凌若尘侧过半张脸,唇色苍白,却带着微笑:“不管怎么样,我们身上留有相同的血液。我很抱歉,身为哥哥,没能带给你什么。不过,我很高兴,你处事的能力变得越来越成熟了,不会像以前那样极端了。这样很好。”
凌光呆呆地站在客厅,盯着关上的门发愣,头脑里一片空白。
凌光忽然冲了出去,追出门外,直到跑到街上拦住凌若尘的车。凌若尘有些奇怪地急刹住车,从车上走了下来:“你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
“凌若尘,虽然我很讨厌你,也很恨你那么对疏影,但是,我想我还是要告诉你。你不要把疏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遥疏影了。很多事,她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凌光捏着钥匙的手生疼生疼。
“你说什么……”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就这样吧。”
凌光飞快地跑离那儿,冲进房里之后立刻锁上门,靠着门背缓缓下滑,摊开手掌,手心里已不满一条条红色的印痕。
疏影,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真的太善良了,虽然,现在的你很厉害,但是,你还是很善良。
NO.88 殇
日子如流水,但是,现在却给人度如年的感觉。
未满埋首于工作,每天躲在办公室里处理着各种事物,就连一些杂事小事她都要亲历亲为。回家也不过换件衣服,然后又赶回办公室接着工作。报社里的人似乎都感受到未满身上不一般的气息,EMMA更是一刻不停地陪着未满连轴转,整个报社的人全都很努力地跟着她的脚步,连续的加班让很多人开始有了熊猫眼,而且眼看chūn节在即,却丝毫不敢怠慢。
而对于未满来说,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让自己把那些烦人的事甩到一边,喘口气。
这种日子里,未满故意不见任何人,每天和报社里的人泡在一起。看看来电显示里的名字,如果如果是凌光的,就回复一下,如果是小梦的,看心qíng,如果是妈妈的就打个电话回去,总之,因人而异,但始终没有人能把未满约出来,她好像总是有做不完的事。
这种日子持续了快半个月。
然后,未满坐在偌大的社长办公室里等丁擎语的到来,暖气chuī得她有点头晕,却依旧不见丁擎语来。未满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随手翻看起报纸来,突然,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地打开。未满回头,看见丁擎语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
“丁社长,我……”
“你快跟我走。”
丁擎语二话不说拉着未满就往外跑。
“你等等,什么事啊。”未满踉跄地跟了两步,不停地扭着胳膊想要挣脱开来,“楼里有很多人,社长你这是在做什么。”
丁擎语停下脚步,回过头很焦急地说:“未满,你听我说,你一定要镇静。若尘那么对你是有原因的,他不是真心不想跟你结婚。他刚才昏倒了,现在在医院里抢救,所以,未满,若尘一定是身体出状况了才这么对你的。”
未满扒开丁擎语的手,摞了摞掉落的额发,叹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
丁擎语不敢相信地看着一脸平静的未满。
未满把白色的信封递到丁擎语面前,丁擎语既是焦急又是茫然,未满撇撇嘴道:“辞职信。”
“什么?”
“辞职信,我不想gān了。”
“你疯了吗?”
丁擎语忍不住怒吼,这个女人的脑子到底是用什么做的,这个时候竟然做出这种事。一时间楼道里原本行色匆忙的同事都不自主地放慢了脚步,躲在不显眼的角落假装做着正经事,实则都在偷听这边的对话。其实,不能算是对话了,因为丁擎语的声音大得估计连在一楼大厅的人都能听得见了。
“我自然是没有疯。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傻,一直以为自己是靠实力坐到这个位子的,平时也没少给人脸色。可是,到头来呢,只不过是因为你是他的学长,和他是好朋友,所以处处提拔了。而我呢,傻乎乎地以为你们只是泛泛之jiāo,我得来的都是真实的成绩。”未满有些自嘲地笑笑,又摆了摆手中的辞职信示意丁擎语接过去,“所以,我辞职。”
丁擎语铁着脸看也不看那封辞职信一眼,扯过来就撕成碎片,未满倒是不怎么奇怪他的举动,似乎早料到了,只是淡淡地说:“我还打了好几份,所以,任你撕。没事的话,我回去收拾东西了。”
“遥疏影!”丁擎语简直要咬牙切齿了,“你到底清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啊?星曜在医院里躺着生死未卜,你却跟个没事人似的站在这儿跟我纠缠这些没有意义的事qíng。你就这么不信任自己的实力,这么轻视我的眼光还有星曜的为人吗?”
“为人,他有为人吗?我怎么不知道?”未满轻蔑地看着丁擎语,长长的指甲顶着掌心一点点地疼。
“遥疏影……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就算他再怎么骗你,那都是因为他爱你,为了你好。”
“爱?那么自私的爱,我倒要谢谢他了。丁擎语,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事qíng都可以任xing的,他怎么知道这样做就是为我好,他有没有问过我?我不是弱智也不是没有行为能力的小孩!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的私心。”
接下来,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就这么直愣愣地瞪着对方。丁擎语帮兄弟帮得头顶都快冒烟了,未满却还是冷着脸不肯软一下。就在这个胶着的时候,丁擎语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我是,嗯”丁擎语朝未满剜了一眼,“你说他醒了?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
未满冷眼瞧着他,丁擎语背对着她说:“若尘醒了,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未满看着他离开,脚下却像是被绊住似的动不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里空空的,不藏什么,又似乎藏了太多,反倒让人看不清了。EMMA听说主编和社长在jiāo战后立即赶往事发现场,却来迟了一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丁擎语怒气冲冲地走了,而未满站在原地,有些发愣。
未满慢慢地走着,姿态却是一贯的昂首挺胸,只是经过EMMA的时候也没停一下。她直接回到办公室,拿出明显是准备好的大箱子,开始把桌上自己的物品一件件地往里头扔。EMMA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她这个样子,如果说没有察觉她想要离开那是不可能的,这些天她潜移默化之中有意将自己手头上一些主编的任务转jiāo到她手上,一开始只是些小事,她也没在意,可是后来她一点点地加重她的工作,甚至在开会的时候让她做总结,这简直就像是退位前的权力移jiāo。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未满神qíng木讷地整理东西,拿起一样扔进箱子里,再拿起一样扔进箱子里。她的东西并不多,该带的她其实在前些日子已经分批带回家了,所以,收拾了半个小时也就差不多了。
EMMA一直站在门口,未满除非是瞎子,不然不可能没看见,她收拾到最后总算是轻声开口:“别站着了,怪难看的,回去工作吧。做不了同事,可照样还有朋友做。”
“你太冲动了。”她知道劝不住她,毕竟从她的行动上来看,她不是没有计划的,但,在自己眼里她还是冲动了。
未满走到她跟前,神色有些憔悴,没有了刚才在丁擎语面前给那般qiáng硬的气势:“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镇定过,理智过,我非常清楚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它会带来的后果。所以,我会按照自己的路走下去。”
EMMA看着她,眼眶瞬间红了。
“好好打理报社,丁擎语最近大概没这心思了,我走了,以后就靠你了。我不会看错人的,你能办好我们的报纸。”
“未满,你不要太bī自己了,有些事还是想开点好。”
听到她这话,未满倒是笑了:“我想得很开,以后的路也想好怎么走了。”未满淡然道,“好了,我走了,不用送了。”
离开的时候,走道里站满了社里的同事,谁都没料到昨天还跟他们大谈特谈后天报纸头版的大新闻该怎样制造轰动,而今天竟然一点预兆都没的搬着个大箱子就走人了,而且是主动辞职的。袁主编面子上没有什么异样,看着他们的时候也都微笑道别了,还打趣说让他们多上她家窜门子去。但是,各人心里此时都有些郁闷,看着主编走了,心里也不好受。一路上,未满很大方地接受了多方“关切”的眼神,也接受了几个姐妹的眼泪告别,最后踏出大楼的时候,一身轻松。
未满把东西甩上车,静坐在驾驶座上5分钟,然后,发动汽车,开往医院。
病房是最高级的病房,就连走廊都比普通病房清净多了,未满走到门口,也没有多想,反正该想的她都想好了,想不到的想了也没用。进了屋子,有些许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凌若尘虚弱地躺在chuáng上,她进门了,他也没有睁开眼睛一下。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不愿醒来。
未满静悄悄地走到他的chuáng边坐下,凝视着他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又被病痛折磨得消瘦了一圈的脸颊,思绪有些恍惚。她不叫他,只是这么坐着看着他,静静地呼吸,静静地看。
终于,过了不久,凌若尘慢慢张开眼睛,琥珀色的眸子此时没什么神采,看到未满的时候稍稍亮了下,又黯淡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
很虚弱的一问,声音嘶哑得像是被锉刀磨过似的,不过,他竟然还是朝她微笑了下,而gān裂的嘴唇因此开了个小口,丝丝红色一点点地渗了出来。
未满别过头,不去看他,沉着脸也不说话。
“我以为,不会再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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