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这就是她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想到的唯一方式。
楚醉的话说完,便抬起眼,无波的眼静静对上他的眼眸:“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先休息,我已经让赵秘书订好明天回国的机票,让你独自带人去香港考察,实在抱歉,但我现在这样恐怕也只能拖你们后腿,耽误时间,不如早些回去先处理这次火灾的债务。”
声音依然低哑难听,她不知道自己的嗓子要多久才能好,自己听着也难受,沙沙哑哑的,仿佛无数颗沙子灌在她的喉咙里做乱。
楚醉对站在门前的何彦沉点点头,目光却不再看他的眼睛,仅是低下头做要关门的姿势,意思是请他离开她的房间。
门刚要被关上,却被人自外向里推开,楚醉不禁抬眼,何彦沉擦过她肩膀走进去,在她想要躲开时他赫然俯身转头贴近她肩膀上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拂在她耳窝之上,楚醉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要闪到一边。
“这一回是你先踏足禁区,由你开场,又怎么能中途懦弱的一次次逃开?嗯?”他似是轻笑,熟悉的温度握着她的手腕,在楚醉想要挥开她的同时反擒住她另一只手,转而用脚将门轻轻带上,按下她的挣扎俯首便毫无顾及的吻下来。
楚醉惊慌失措的踉跄的想要倒退,躲避不及结果整个人贴在门板上,挣扎着扭开头:“何先生!请你看清自己的立场!”
她吼的有些急,更又因为肺部之前刚动过手术,呼吸管道仍未转好而粗重的喘息:“我承认自己那天在电梯里以为自己快死了,所以才会打那么一通电话想听听你的声音!我承认!我承认还不行吗?”
何彦沉一顿,收敛了些许攻势,垂眸看向她因为呼吸急促而涨红的脸。
楚醉咬了咬压,狠了狠心,募地抬眼看向他温柔的让人眷恋到一发不可收拾的目光,努力告诉自己清醒一点,再清醒一点:“我承认我在试图让自己一天比一天更恨你,我也承认在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掉的那一刻有多么想抛开一切的理智一切心头的束缚再和你说几句话,再听一听你的声音,这一切对我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
“对,我真是可笑,表面上装的毫不在乎处处针对你,可心里从十几岁就开始根植的种子却一辈子都拔不出去!我多可笑!多可悲!我多虚伪啊!我像个戏场上的猴子一样每天努力的蹦着跳着就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像表面那样!我就是不想把心里的东西说穿!我就是咬着牙这么可笑的硬撑下去也绝对不会跟你何彦沉再有一丝一毫的往来!”
“放在三年前,我也不会想到和你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可我爸已经死了!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你和我都逃脱不了gān系!你要我怎么安生的靠在你怀里跟你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楚氏差点倒闭的事qíng我曾经试图原谅过,在我戒毒最痛苦的阶段你那样放下所有的一切去陪着我甚至因为我的恨而几乎让你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我不是看不见!我不是没有动容,在一切还能挽回的时候我还能满腹怨言的对你哭喊,然后让你把这不该发生的一切全数挽回!我试图去心疼你曾经的感受,我试图自私的用心底对你的眷恋而去体谅那些所有的事qíng!”
“可是我爸死了!我爸他就那么躺在医院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楚醉忽然笑看着他:“呵……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做?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被天打雷劈?!”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bào风雨,天边骤然一道惊雷,刺目的闪电透过诺大的落地窗映在楚醉煞白的脸上,她双眼死死的瞪着眼前足以为她遮挡住一切的男人,募地继续轻轻笑了出来,笑的满目疮痍:“我要怎么做……我又该怎么做……”
何彦沉看着她,看着她扯着沙哑的嗓音几乎用尽了力气嘶吼。
这本该是两年前她就该说出的一切,她终究还是在被bī无奈的时刻毫不犹豫的喊了出来。
他抬手捧住她毫无血色的脸,指腹贴在她的脸上,拭去那些湿淋淋的眼泪,转而穿梭入她发间,轻抚着她的后脑,垂眸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哭嚎着想要扑进他怀里,却又不敢,整个人紧紧的贴在门板上,双拳在身体两侧jiāo握,握的死紧。
“没错。”他抚着她的头,像是在哄着吃不到糖的孩子,怜爱的看着她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抬起另一手再次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无论中间发生过什么,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都一样是凶手。”
“我罪不可恕。”他仿佛轻笑,陡然将手伸进外套里,手指绕住里边的手枪,目光凝着她,将之掏了出来,在她骇然的目光下握住她的手,将枪塞进她手里。
楚醉惊愕的看着手中jīng致的枪,想要松开手却被他自外边握住。
“来,这里。”他握着她的手,让她将枪拿正,握着她的手让她举枪对着他胸口,将枪口准确的对准她心脏的位置。
“你要gān什么?”楚醉双眼怔怔的瞪着自己手里闪着暗色银光的东西,拼命挣扎:“你放开手!放开!”
他却只是笑,教她指起拇指扣下班机,然后目光温柔的看进她眼中无底的满是惊恐的深渊:“动一动手指,你就可以为他报仇。”
“不……”楚醉颤抖的摇头:“何彦沉你放开我!快放开!”
“无论怎样我都是凶手,我必然要偿命,放心,这是消音枪,杀了我,没人会听见。你带着这把枪逃走,白以康他们看见它就绝不会对你怎么样,他们会帮你对付警方,你不需要负任何责任。”他笑,将枪口贴着在自己心口,手指带着她的食指,帮她使力。
楚醉双眼惊诧的看着他眼中温柔的笑意,只觉从头到脚皆是冰寒霜雾,呼吸越来越急促,眼见他要就着她的手指开她,她募地倒吸一口气,脸色煞白的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
“咳咳……放手……”
“咳……你放开我……咳咳——”她咳到站不稳,身体顺着门边一边边下滑,直到他终于放开她,她才停下咳嗽,连忙将手中的枪扔在地上,却又觉得不对,匆忙捡起,将扳机掰回原位,转身冲进浴室,将子弹卸下来扔进垃圾筐,将枪扔地水里。
却又因为太过紧张,刚刚离开浴缸边上,就真的剧烈咳嗽起来,艰难喘息的跪坐在地上,转头看向站在门外的笔挺身影,她却只能抬手狠狠抓住浴缸边缘,直到手指骨节泛白,任由身体蜷缩的坐在冰凉的地上。
正文 第227章:曾经放开过
却又因为太过紧张,刚刚离开浴缸边上,就真的剧烈咳嗽起来,艰难喘息的跪坐在地上,转头看向站在门外的笔挺身影,她却只能抬手狠狠抓住浴缸边缘,直到手指骨节泛白,任由身体蜷缩的坐在冰凉的地上。
“何彦沉,求你不要再bī我了……”
许久,楚醉才勉qiáng在浴室里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出浴室,看着他眉目间淡寒的远山之颠,瞳光落进他无底的黑潭,虚无的朝他笑了笑:“你知道我不可能杀你,何况,我也不善于杀人。”
说着,她在他身边走过,想要走到对面的沙发那头。
“就这样下去不好吗?我不再恨你了,你娶你的苏言之,我做我的世俗女,就算这世间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qíng,就算需要太多的逞qiáng,可每个人都是这样活着。”
手腕赫然被握住,她一顿,转眸看向他,他没有回头,仅仅是在她要在他身边走过时握住她的手。
“放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好看的侧脸,努力让自己狠下心。
没错,在她度过生死一线的刹那她确实想通了很多事qíng,虽然无法再演的那么完美,但终究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样呢?
她还活着,路还要照着曾经的方式继续走下去,不会有任何变化,至少,她的路早已经被固定成了一种无法逃脱的模式。
“我曾放开过。”他陡然转身,暗黑的眸光寸寸bī近:“如你所愿的彻底放开你,对你不闻不问,整整两年,我在离中国最远的地方打算就此让时间冲淡一切。”
楚醉哑然,手被他握住,眼见他朝她步步靠近,她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却是腰身一紧被他扣住。
“回国是qíng非得己,若你真要选择这样一条路我当然不会bī你。再过数月我自当离开中国再不回来,爱是成全是如你所愿的放手,我何彦沉用了小半生的时间清清楚楚的认识了你楚醉,我怎会不知道什么才是对你最好的方式?”
眼见着她白着脸贴靠在墙边有些呆怔的望着他,他陡然将她手腕握紧哑声低问:“如果这真是你想要的结果,我可以当那通电话从未发生过,我可以当做你在生死关头唯一只想到我只是我的自做多qíng与人无尤!我可以照最初的计划离你远一点,再远一点!直到几十年后垂垂老矣儿孙满堂,且你我的世界里再不会有对方一丝一毫的存在!”
楚醉双眼呆呆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全身上下唯一的知觉仅有手腕上传来的腕骨即将被捏碎的痛感,疼的有些钻心。
脑中的血液凝聚在一点,呆呆的望着他眼里的火光。
他生气了。
楚醉所认识的何彦沉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爱恨qíng仇他皆能从容以对,再大的伤痛对他来说最多最多是皱一下眉头,也就是在他皱一下眉头的那一刻她才醒悟他其实只是一个凡人,他会痛会难过并不是真的毫无感觉,他只是一切大而化之将一切藏的足够的深。
他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即便曾经恨她时,即便曾经亲口说对她撒下一张足够栓住她一生的网,他也是在笑。
可是他现在生气了。
他恨不得掐死她,恨不得就将她这样在他的眼下彻底焚烧成灰烬。
楚醉有些忐忑,想要试着收回手,却根本无法抽得回来,他的力气真的几乎要掐断她,就差一点点,只要再稍微用一点点力气,她的手腕就真的能废掉。
她从来没有见他生气过……
“如果,这就是你要的。”他忽然放开她,目光淡寒的看着她眼中的呆滞。
“三个月后,我不会再让你看见有关我的任何讯息,永远。”他漠然看了她一眼,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楚醉呆愣半晌,看着印了一片指印的通红的手腕,目光颤了颤,好半天,才终于有了动作,连忙扯开。房门想要追出去,见他头也不回的步入电梯似乎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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