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样,”封悦不想和他提张文卓的事,“就是顺便关心一下,你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康庆回身关了阳台的门,窗帘在静止的空气里沉下来,挡住窗外茫然一片的夜色,冰凉如水。封悦连西装都没有脱,衬衣的扣子却解了好几颗,袒露着胸膛,而康庆埋首在那里亲吻,勾引得他引颈仰头,目光正朝向镜头的方向,淹没在qíngyù的海洋里,飘忽迷离,象升起轻雾的夜晚……张文卓一手拿烟,一手的双指捏着照片,烟雾背后的封悦,流露出的除了康庆以外,任何人也看不得到的有一面,让他心里泛滥着说不出的滋味。张文卓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回来的时候,不应该冒失地冲破康庆的保安系统,就为了一夜风流,反倒让他提高警惕,现在想要下手,不知道有多难!那些华盛顿请来的无比昂贵的保安,确实掌控着一流的技术和本能,张文卓手下的人想要冲破,却怎么也无法得手。他想不到谁会有这本事,这组照片竟然能弄得到手?
所以刚开始收到照片的时候,直觉是yīn谋,可他斟酌之后,还是决定让封悦难堪一下。这会儿冷静下来,却突然想通了,也许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是康庆策划的,借机向自己示威,即使全城权贵云集的重要场合,只要他康庆想,封悦无论如何也会满足他,并且心甘qíng愿,而他张文卓,只能处心积虑,只能qiáng迫而已!敲门声响起,张文卓从容不迫地将照片放进抽屉里,才说了声:“进来吧!”“七哥,刚蔡先生打电话来,说晚上找你吃饭。”“哦,”张文卓看了看表,“几点?”“八点。”“知道了,”张文卓突然想起什么,问他:““尊尼楚卫”的时装秀最终宾客名单弄到手没有?”“二少的名字在上面,但是据说人不会去,说没时间。”“尊尼楚卫”新的旗舰店要开,他本人特意从意大利飞过来,将今年秋冬的新装秀从米兰挪过来,这在时尚界,是不小的新闻。康庆和封悦各自的生意,多少都有些she猎娱乐,这世界就是有一张错综复杂的社jiāo网,看似全不相gān的两个人,千丝万缕地拉扯一阵,也总成扯上关系。何况如今封悦可算是柏林道上第一贵公子,名气大得很,以“尊尼楚卫”那么好面子的人,肯定要托人找他。张文卓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尊尼楚卫”的时装秀,吸引了无数名流明星,满场珠光宝气,个个争妍斗艳。向来低调的封悦也以今年新款的雪白西装登场,长身玉立,俊朗bī人,悄无生息地抢了多少人的风头。与他同来的几个美国保镖,jīng细地筛选着靠近他的每一个宾客,除非常有往来的熟人,一般身份的,根本无法靠近。这气势和姿态,多少让现场请来的几个顶级天王天后级的明星感到不太高兴,他们受惯拥戴,总是见不得有人这般目中无人,高高在上。乔伊夹在人群里,在一片喧哗之中,想要听清经纪人说的到底是谁。“不慡也没办法,人家是柏林道的第一贵公子,他凭什么和人比出身?有种你也生在亿万富翁之家,别出来靠演戏挣生活……”
经纪人说得眉飞色舞,娘娘腔地翘起手指头,可乔伊并没听清楚,他口中所谓不慡的,到底是在座的哪位天王。他的座位很靠后,被一群摄影记者拥挤着,遮挡了大片的视线。不过,乔伊并不介意,他对那些贵得离谱的名牌并不感兴趣。按理说这种场合,他根本不在受邀之列,但是,新片的大老板就是有办法,竟然给他弄到邀请函。他说今天很多娱乐摄影记者在,又有天王天后捧场,让乔伊无论如何多抢几个镜头,明天好安排报纸排个版面给他。黯淡的舞台,被四起耀眼的闪光灯激dàng着,显得摇摇yù坠,音乐象是海啸,从地板下面颤抖而来,整个世界仿佛沉没前的铁达尼号,艰难承载着奢华的负担。透过模特笔直修长得好似无边无际的大腿,可以看见封悦安静容颜,没有礼貌和虚假的微笑,脸上不带什么特殊表qíng,gāngān净净的,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舒服。这人举手投足,总有股让人无法效仿的贵气,乔伊在心里暗暗地琢磨,难怪盛传康先生视他如心头至宝。封悦坐在第一排的中间,占据着全场最佳的视线,也难免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而他清楚地知道,张文卓此刻正从哪个角度盯着他。他白天应酬董事局的人,已经满身疲倦,本不想来,但他明白这种场合,张文卓肯定不会缺席。这人向来都是时尚的俘虏,当年他还跟着简叔的时候,在着装上就极尽奢侈之能事,现在独当一面,财大气粗了,更是不会错过这种消费的机会。
所以,封悦一定得来,传递信息给他,并不会因为他的归来而刻意回避什么。“尊尼楚卫”最后出来谢场,全场掌声雷动,闪光灯云起,而他雷达一般jīng准的目光,几乎一下子就从人群中将封悦孤立出来。他鞠躬谢幕,做了简短的谢词,回头再看,封悦的座位,已经空了。他不禁在人群中寻找,却是未果,只能怏怏不乐地回了后台,助理上来和他耳语,他的眼睛顿时一亮。“DAVID!”他快步上前,和迎面等待他的人拥抱在一起,“你们看我见到了谁?!天啊,你可是好几年不见踪影,我还以为你跑到哪个处女群岛隐居去了!”“我才不要去哪个狗屁群岛隐居呢!看看这里,帅哥美女,华服美酒,是真正的天堂,”张文卓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你的设计,让这里每个人都象天使一样美丽迷人!”
尊尼被他拍得笑到合不拢嘴:“真是太好了,我要在这里停留几天,还怕没人陪,有你就有乐趣了!”“这你放心,包你乐不思蜀。”尊尼象是想起什么,拉着张文卓到了稍微僻静的角落:“我和你打听一个人,在前排最中央坐的那个帅哥是谁?”张文卓自然明白他指的是封悦,笑着说:“就是传说中的柏林道第一贵公子,“雷悦”集团的主席呗。”“封悦?”尊尼惊讶地回答,“果然名不虚传……可是,我听助理说他要看时间,感觉就是推辞,怎么会突然改主意?”“唉,你知道有钱人是这样的,保安问题呗,怕太早确认,泄露行程什么的。”“哦,”尊尼点了点头,他听说过五年前的血案,估计从此加qiáng保安,也是很正常的举措,“你和他熟悉吗?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不过找人帮忙倒是能联系得上吧……”他话没说完,就见尊尼的助理慌张地跑过来,说:“老板,“雷悦”主席封先生在外面想和您道别呢!”
尊尼对他会心一笑,赶忙迎接出去。张文卓站在帘幕之后,远远地看着尊尼和封悦寒暄。封悦今晚的造型,实在是锋芒毕露,抢尽风头,不禁让他怀疑这人是故意来宣战的吧?故意吊着他的胃口,让他整晚转不动目光。尊尼低头看见封悦的袖扣,仿佛赞叹什么。刚刚看表演的时候,身边那些富婆已经在窃窃私语,讨论着封悦袖口那颗雪白夺目的十几克拉的钻石扣。按照封悦这人素来低调的xing子,今夜的排场,真不象他的作风啊!封悦并没有停留很久,也没有打算参加表演后的酒会,说了几句,就在保镖的拥簇之下离场,很快消失在贵宾通道的尽头。
张文卓也不想再和尊尼说什么,转身又回到喧闹的场地,酒会很快就要开始,绮丽的夜晚,刚刚拉开帷幕呢,张文卓向来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正想从经过的侍者盘子上拿杯酒,前面的人一回身正撞上他,手里的红酒,一滴都不làng费,撒了他满身。“对不起,对不起,”那人慌乱极了,连忙拿了纸巾过来帮他擦,“我没注意您在身后,不好意思!”张文卓很是不高兴,退了两步,“没什么,我自己来。”“我给您送去gān洗吧,”那人盯着张文卓浅色西装上红酒留下的印子,这衣服看起来贵得吓人,“真对不起。”“怎么了?”人群中挤来一个油头粉面的,“乔伊,怎么回事?”“我把这位先生的衣服弄脏了,”乔伊抬头,看着张文卓,诚恳地说,“您把衣服换下来吧,我给您送洗。”张文卓却被这张脸震住了,他眯fèng着眼睛,想了想,说:“不用,你跟我到卫生间,帮我整理一下吧!”“好的。”乔伊一口答应了。宽大的卫生间里,并没有几个人,张文卓拿了湿毛巾,擦了擦衣服上的痕迹,显得很不在乎。乔伊觉得自己无法再道歉了,楞楞地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你叫乔什么?”
“乔伊,是艺名,我真名叫梁咏忻。”姓梁?张文卓心里有些了然,世界该不会这么小吧?
第十一章
田凤宇沿着楼梯上到二楼,迟艾蜷着双腿,坐在客厅靠窗的沙发上,脸微微仰着,迎向午后软绵绵的阳光,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挪了下身体,却也没站起来,田凤宇到他跟前,蹲在地上,伸手理了理他柔软的头发,轻声细语地问:“午饭也没怎么吃,跑到这里发什么楞?”“没什么,觉得累。”迟艾说着,超田凤宇的方向凑了凑,“老是觉得没力气。”“chūn困秋乏,天气关系吧,晚上睡不好?”
“挺好的呀,”迟艾扭过脸,额头抵住田凤宇的肩膀,“自打你回来,睡得更好了,连梦都不做。”“那是不是屋子里太闷,带你出去透透风?”“去哪儿透风呀?”“海边走走吧,好久没带你出门儿了。”“你还知道呀?”迟艾抬头,开心地笑出来。整个夏天,即使呆在家里,也是靠着金如川,密切注意着外面的消息,是五年来,对迟艾少有的忽略,田凤宇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他执意要搬来柏林道,并且发誓这里的生活,不会跟美国有什么不同。事实上,他现在对迟艾投入的关注,确实不如在美国的时候多。夏天转眼过去,如今海风chuī来,都有些凉了,他细心地检查迟艾穿的外套,确定不会冻着才放心。他们拉手顺着沙滩往南走,因为冷空气,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只剩呼啸的海风,和白鸥高昂的鸣叫。迟艾特别开心,手紧紧抓着田凤宇,一个劲儿地问他这里海是什么颜色,和马里布一样吗?“你猜呢?”田凤宇低头问,他比迟艾高出快一个头,“感觉有什么不同?”“这里涛声好沉,好像làng很高……”迟艾放松肩膀,体会着海风侵袭上脸颈赤luǒ的皮肤上,“海应该是青蓝色,岸边有很多暗黑的礁石,海làng拍上来才会有那么大的响声。”“哎哟,跟诗人似的,”田凤宇给他说的笑出来,手臂绕过他的肩膀,把他圈进怀里,“不过你说得真对,就是你想的这个样子。”他经常惊异于迟艾的感悟力,他对周围环境的敏感,有时候真的象是双木可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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