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航狠狠掐了“娘娘”一下,心中悔恨jiāo友不慎,终遭抱应!
“这不是开玩笑么!”“娘娘”似乎想起什么,“苏辉是不是每个周末都来?”
沈航“嗯”了一声,“你别四处乱说啊!”
“我说怎么到周末就不见他人,连手机都不开!原来在你这儿!我还能跟谁说?除非哪天缺钱了,把qíng报卖给苏辉他奶奶。好不好?”说着发现沈航的脸色变了,连忙安慰,“得,看我这破嘴,知道你怕他家里,还老是吓唬你!”
下午打过针的地方酸酸地疼,沈航只好翻身寻找个舒服的姿势,“娘娘”的话,他也没做评论。害怕不是种单纯的qíng绪,远比快乐悲伤来得复杂。他怕苏辉家里的反应,不只是因为他们过于qiáng大,qiáng大到沈航和苏辉两个人的力也完全没有抗衡的可能,还有苏辉的母亲和奶奶,曾经对自己那么好,那么无微不至地照顾过童年的自己,如今违背了她们的愿望,沈航有时会质问自己是不是错了,要不要“改正”?以前也这么想过,透露给苏辉,苏辉狠狠地爱他一晚,气喘吁吁地说:“你他妈的是非观念都变形了是不是?这么多年在你看来就是错误?下次再胡思乱想,罚你罚到下不了chuáng!”
沈航当然害怕被罚,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脑袋。
“苏辉跑哪里去了?”
“娘娘”歪头向门外的阳台,“在抽烟呢!”
苏辉的烟戒了两年了,只有qíng绪特别不好的时候才会躲起来抽一两支,沈航直觉他有话要跟自己说,心里觉得紧张。果然一会儿功夫,苏辉从门外走进来,带进一股冬日的凉气,gān净却冷,他就那么倚着阳台的门,身上的烟味还没散尽,说:“咱俩的事儿,我跟家里说了。”
第十七章
“你不是真跟你家老爷子说了吧?“娘娘”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跟他说不是找死?”苏辉瞪了他一眼,“跟奶奶说了,她告诉我妈,估计她们不敢告诉老头儿。”
“为啥呀?”沈航脑袋终于在自我催眠中变得木木的,什么害怕担心焦虑……的qíng绪,通通冻结,这时候竟象打听别人的问题。他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勾得苏辉总想给他两下子,打在那个还有点好看的木鱼脑袋上。
“给我爸知道,他还能留我小命儿么?”
苏辉跟沈航的事,苏家除了老爷子,都多少知道些,如今他出柜,也不过是从桌面下拿到桌面上而已。他了解妈妈跟奶奶,是不敢把这事跟他爸说的。老爷子岁数见长,脾气依旧,火上来真能一枪毙了他“除害”。所以苏辉不是没准备,这两个女人对自己溺爱惯了,他磨了这么多年,磨得也是她们的耐心。只要他俩不管了,别人也没心思管,老爷子更没时间搭理他。
“我有件事儿就没想明白,”沈航低声嘟囔着,“我们在一块儿那么多年,你装乌guī,如今分都分了,你怎么又出柜了呢?”
苏辉知道沈航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再也不忍耐心中的焦躁,对“娘娘”蛮横地说了句:“你先出去!”
“娘娘”利索地摸下chuáng,偷笑着说:“他还发烧呢!你轻点儿哈!”
其实沈航想说,你还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总是走在你身后,你的路就是我的,你的方向也是我的,傻了吧叽的,走错了也不懂得后悔。所以你沉默八年,我陪着;如今你迈出去,我也不会一个人藏着。心里的声音是坚定,如果,我们可以只聆听心里的声音,不去理会嘈杂的世界……多好?叹气!尽管心理活动复杂,嘴上沈航什么也没说,因为苏辉实在太重了,压在身上连喘气都困难,如果有机会说话,他一定先抗议,“撤一撤,快给你压死啦!”
辗转又想到潘,他跟家里出了柜的,应该有经验可以学习!于是立刻决定约潘出来取经。第二天下午,苏辉抱怨沈航知道自己来,怎么还要去中心上课,沈航毫不犹豫地批评了他一通:“房租是你jiāo的呀?小器鬼,连四百块也不肯出!不上课没工资,吃什么?就你这种倒霉蛋,二世祖的臭脾气一样不少,钱却半分不多,真失败!”
在门口穿了鞋,沈航拎着课本,忽然对苏辉说,“要不你提前回去吧!我今晚约了朋友,你一个人呆着也没意思。下午不是有班飞机?”
苏辉磨蹭着半天没回答,想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家里人要是来找你,你别怕,给我打电话,我不会让她们单独跟你谈,有什么问题我承担,你站一边儿就好!”
午后暧昧的阳光,穿过窗外槟榔树的枝叶,照上苏辉脸部刚毅英俊的棱角,在那里模糊地显露着槟榔婆娑的树影。不知道受了什么吸引,沈航凑上前,在那总是自信的嘴角亲了一下,刚要离开,那对嘴唇跟踪上来,身后一只大手扣住自己,探索得越来越深。
“不行,苏辉,我一会儿还有课。”
“谁让你勾引我的?”苏辉呼吸粗重起来,却没有冒然继续,只瞪着yù求不满的眼,盯住眼前一脸无辜的肇事者。
“谁勾你了,是你胡乱煽qíng……”
话不能继续,苏辉的手十分不老实,甚至说得上卑鄙地,捉住沈航那话儿。
沈航在被里翻出手表看了看时间,慌忙跳下chuáng找裤子,脚刚落地,腰臀一阵无法言表的难受。他咬了咬呀,气得骂出声:“妈的!苏辉,你真不gān好事!”
苏辉也没在chuáng上赖着,起身拣起扔在地上一件一件的衣服,走到沈航跟前,帮着他套上,有很耐心地给他穿上裤子,系了皮带。一个动作连着一个动作,带着温柔和安慰:“我说的都当真,沈航,不管怎样,我不会牺牲你,不会放弃我们之间的感qíng,不管是我妈我奶,还是你,最好少了那份破坏打击的心!”
“我?我什么时候打击你了?”
“缩头乌guī,逃得这么远还不算?”
沈航注视着苏辉的眼,很清澈,深黑的瞳孔里可以看见自己纳闷的脸,忽然茅塞顿开:“你又他妈的洒狗血,好骗我‘勾引’你,找了借口再gān一次?傻子才会再上当呢!”
说完,“乒乒乓乓”穿过客厅飞奔出门。
潘加班开会,刚结束就赶到“夏之门”,却没看见沈航,只有唐鸣在跟几个人聊天,见他进来冲他招手。
“你可准时!沈航打电话说他晚上要主持‘英语角’,晚些过来,让你等他一下。”
“哦,那有吃的么?我还没吃晚饭。”
“沈航的话跟圣旨一样啊!饭也不吃就赶过来了?”唐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数落他,“我跟你叫碗面线吧!”
潘进了吧台,坐在低椅子里吃面的时候,见唐鸣用眼神跟人打招呼。他伸了下脖子,几个熟悉的身影正经过,向二楼走去了。因为认识这几个人,潘有些不悦:“你又跟他们混一起了?不是跟你说离他们这样的远点儿么?你怎么不听?”
“难道我能把顾客赶出门?他们就是过来喝酒,没别的。”
潘半信半疑,“别跟他们胡闹,吃亏的也是你。”
“知道知道!我心里有分寸。”唐鸣虽然笑话潘象老太太爱念叨,心里又直觉得温暖,这人对自己,即使斥责也更象是一种呵护。远远看见沈航拎着录音机晃进来,对潘说,“你家万岁爷驾到,出去迎驾吧!”
吧台的灯光暗了下来,乐队缓缓地,从一首悠闲的“某,某,某”开始了夜间的演出。唱歌的是个新来的小男孩,二十岁左右,拥有一把清澈如泉的声音。沈航挺喜欢,跟潘说他学什么都挺快,除了唱歌,怎么唱怎么跑调,出去玩的时候,同行朋友只好多点好吃的堵他的嘴。
“有那么差?改天一起出去让我听听!”
“相信我吧!你不会想听我唱歌。”沈航边说边想,“其实我觉得我唱得跟他们差不多,可他们就说KEY不对。可能跑调的人自己都听不出来吧?你呢?你唱得好不好?”
潘摇头,“我不怎么喜欢KTV那种地方,密封的一格一格,不通风不透气,闷得慌。”
“哦,”沈航倒没注意那么多,四处都黑漆漆一片,谁注意通风透气呀?总算想到自己找潘出来的原因,于是把jīng力集中到出柜的话题上,“你当初跟你父母坦白的时候,是怎么争取他们的同意的?”
潘一听他这么说,就大概猜出可能苏辉出柜,才惹得沈航这么一问,于是也不保留地说:“也没立刻同意,不是跟你说了?闹到两年不来往。那两年我心思都在生意上,双方完全没有沟通协调。后来生意上了轨道,事业做得大了,父母也觉得脸上有光。平民百姓的,盼的就是儿子争气。可这争气也是有好几方面,不能面面俱到都要求我做到最好吧?所以一方面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对另一方面也就不那么追究而已。”
“虚荣心?”沈航皱眉问,“什么样的虚荣心?”
“小老百姓都爱面子,爱在人前夸夸自己的孩子。我弟弟,你知道,一直不怎么顺利。我就相反,所以论事业发展成了父母的骄傲。”潘说着觉得不如说得更加明了,“换句话说,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个政府的公务员,每月拿千八百的工资,我父母如今可能又是另一番坚持。这么说有些现实,但,不就这么回事儿么?虽然亲qíng是无条件的,可‘无条件’三个字里,本身就包含了‘条件’两字。”
“哦,”沈航想他还是能体谅潘的心qíng,“所以你总结的是,在经济上独立到父母鞭长莫及的程度,他们也就管不到,听之任之了?”
可这方法在苏辉跟他身上不适用啊,要想独立到苏辉家里管不到,好象难度很大,不太可能哦?心里有点丧气。
最令人烦恼就是现在这种阶段,当你不知道对方要怎么行动,自己的胡思乱想就要先折磨个半死不活了!啤酒滑过口腔,带着一股苦涩,隐约能尝出塞在瓶口出柠檬清淡的酸。既然是苦的,怎么不用甜的糖来调味,却用酸的柠檬呢?要不怎么说活该呢!谁让我喜欢这又酸又苦的味?谁让我选了这走也走不通的路?
“准备好了么?”一边的潘试探地问,“跟家里人说了?”
沈航有时候觉得潘跟诸葛亮一样能掐会算,点了点头,“你问哪部分的准备?”说着,他按着心口,“这里,一直都知道选择。脑袋里,摇摆不定。”最后,指了指嘴说,“只要她们一哭一闹,我这嘴八成是立刻妥协的!最怕女人哭,一哭我就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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