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的宝贝_晓渠【完结+番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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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冬和的声音非常低小,却因为寂静无声的手术室而变得格外清晰,“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杨牧连忙把耳朵凑到冬和的嘴边:

  “你说,我听着呢!”

  冬和喘了一会气,声音很无力,目光却清明,“我,其实,心里没恨你。”

  “嘘,”杨牧连忙用手指横在冬和冰凉的嘴唇上,感觉冬和好象在jiāo代遗言,这让他的心无休止地痉挛起来,“别说话,你太累了,留着力气,孩子还没折腾完呢!”

  “嗯,我想说,我现在就想跟你说,那些事qíng,别放在心上,我不怨你了,真的,不怨了。”

  杨牧的眼泪啪啪地滴在冬和的脸上,冬和费劲地抬起手,象以前杨牧对他做的那样,揩去眼泪:“别哭,哥,以后你都别哭啦,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地。”

  杨牧自己擦了眼泪,勉qiáng地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哥现在就开开心心的,宝宝就快出来了,以后笑不出的是你吧?宝宝肯定很难缠,你等着cao心吧!”

  冬和的眼睛亮了一下,“还会有宝宝吗?他还能出来吗?”

  杨牧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不想宝宝出来,后悔了吧?生了个捣蛋鬼?现在后悔太晚了。”

  冬和从鼻子里“吃”地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孩子会捣蛋?说不定是个乖的呢!”

  “那好,我们打赌,我赌孩子是个淘气的,你赌是个乖巧的。好不好?”

  冬和轻轻笑着点头,心里却想,既然自己活不成,也不要让别人太难过吧!孩子啊,爸爸这条命,还真是jiāo代给你了啊!

  高祖闻给他们的对话打动着,看着教授:

  “我们该怎么办?”

  “你有什么办法吗?”教授也看着他。

  “伸手进去,把孩子推得转过来。”

  “什么?”杨凡低呼,“可能吗?”

  “可能,”教授赞同地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

  忽然冬和又叫起来,三个人又回到手术chuáng的旁边,这次冬和的状态好一些,力气明显也恢复了不少。不知什么时候,丁燃已经让到一边,杨牧盘腿坐在手术chuáng上,冬和倚靠着他,上半身微微抬着,双手在两边攥着杨牧的手。

  “他,他,又来了。”冬和喘着气,手指头因为用力,关节出变得青白,牙齿咬得格格响着,丁燃把新的一卷纱布放在冬和的嘴边:“咬着它,也许能好点儿。”

  冬和给折磨得发狂,根本不能思考,也听不进别人的话,还是杨牧低下头,在他耳边一遍遍地说:“张嘴,乖,张嘴,咬着纱布,别咬自己。”

  丁燃握住冬和的下巴,把纱布重新塞进去。冬和的眼泪无意识地疯狂流着,和冷汗混在一起,人又湿透了,因为杨牧的两手抓着冬和,丁燃一遍遍地给冬和擦汗擦泪。这么折腾着一直到快六点钟,最后一次阵痛持续的时间很长,冬和的身体到这时候已经开始连续痉挛,喉咙里咕咕的,呼吸开始不通畅,杨凡连忙取出他嘴里湿透的纱布,重新戴上氧气罩:“冬冬,呼吸,用力呼吸。”

  等到阵痛好转,冬和的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下,教授终于说:“差不多了,开始吧!”

  高祖闻看了冬和一眼,冬和也在看着他。他点了下头,手从下面伸进去,试探了好久,找到了正确的位置,然后他注意到冬和在杨凡的指导下,长长地吸了口气:“一,二,”冬和屏住呼吸,高祖闻并没有数到三,他的手在冬和的体内抓住了孩子的脚,用力推了回去,孩子在子宫里转身,头终于抵到子宫的出口。冬和只觉得腹腔里排山倒海,剧痛轰然而至,所有的内脏都在错位,都在因为孩子的移动,抗议地肆无忌惮地疼痛着。冬和的头狠狠撞在杨牧的怀里,沙哑的声音爆发般痛喊出来,这是一声长长嘶叫,到最后,终于无声。杨牧用了很大的力气,困著冬和的身子,也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抓着冬和的手,搂着他筛得如同树叶的身子。

  “冬和,别停,用力啊,加油,冬和,用力把孩子生出来!”

  高祖闻的手在直肠里等着孩子出来,杨凡和教授推拿冬和的腹部,“用力,冬冬,用力,别放弃,不能泄气,挺住,要挺住!”

  冬和觉得自己最后的一口气停在气管里,既出不来,也进不去,整个身子紧紧绷着,绷着,绷得就要炸开,疼痛象是从远处就开始排集的海làng,蕴藏着无限的能量和灾难,到近前已是巨làng滔天。手术室里忽然格外安静,没有人说话,孩子已经慢慢挤出子宫,高祖闻托着孩子的头,向外引导他,薄膜的润滑xing非常的好,高祖闻觉得孩子出来的速度还可以,为了减少孩子头部的直径,他的手先撤出来,最关键的时刻,人人都屏住呼吸,然后,在一声细不可闻的骨头和软组织给生生撕裂之后,孩。子。终。于。出。来。了。几个人同时松了口气。在孩子挤出身体的瞬间,冬和觉得这付躯壳到达了承受疼痛的极限,耳边如同千军万马的沸腾嘶喊,眼前却是白茫茫一片,听不见大家的欢呼,看不见杨牧关切的眼神,那堵在喉咙里的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一片巨làng高高升在头顶,停留了大概一秒钟的时间,终于无qíng的拍打下来。冬和的意识,最终淹没在一片轰鸣之后的极度寂静之中。

  第19章

  杨牧给冬和小心擦完身体,为了避开遍身上下cha满的管子,累得一头冷汗,把扣子一颗颗系好,重新盖上毯子。然后坐在一边儿,默默看着冬和沉睡如一片落叶的,憔悴的容颜。那个清晨,孩子生出来以后,人工子宫在剥离的时候勾住了腹腔的动脉血管,导致大出血。杨牧这一生,从没见过那么的鲜血,喷着出来的,他感到冬和的身子冰冷得如同尸体,他失血的惨白的脸,青色的嘴唇,仿佛已经不在人间。杨牧给了冬和自己几乎四分之一的血,才挽留着他最后的一口气。冬和最终没有走,没有离开自己,如今想起那种恐慌,腿仍然是抖个不停。

  “哥说过以后不再骗你,又不能遵守承诺了。”杨牧的手轻轻抚摸着冬和的脸,心中暗自说,“可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哥对你说谎。那天你以为自己会死,所以宽恕我的错,我也会遵守我们之间的协定,在你肯回来找我之前,我绝不去gān涉你的生活。如果你的生活因我而不幸,我选择离开。只是请你,请你一定要幸福。”

  杨牧吻上冬和cha着针的手背,他枯瘦的手指头上夹着探测夹,杨牧的舌头徘徊在手指之间,最终停留在那个曾经戴着戒指的左手无名指,细细允吸着。眼泪不知不觉爬了满脸,喉间是低沉的呢喃:“再见,我的宝贝。”

  杨凡走进病房,看见杨牧如同雕塑坐在chuáng边一动不动。

  “又一个晚上没睡?”

  杨牧的眼睛没有离开冬和,也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反问他,“他今天能醒?”

  “嗯,差不多。白天不醒,晚上也会。”

  “高祖闻说不应该昏迷这么久,会不会有问题?”

  “冬冬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分娩的时候刺激太大了,所以昏迷的时间长一些,也不是很奇怪。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呢?真的决定退出了?”

  杨牧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

  “你以后别总和高祖闻瞎混,有时间就多照顾他。他现在这样,能单独带孩子吗?”

  “开始肯定不行,看他醒了以后的意见吧!”

  “嗯,看看要不要请个奶妈,房子我已经在准备了,岛上的和市里的都在装修,让他自己选。”

  “他要是不想留在这儿了呢?”

  “你放心他现在的状况一个人在外地吗?”杨牧见杨凡摇了摇头,说,“那你就想办法把他留在这儿。再说岛上那个房子本来就僻静,要隐居,那里也合适。反正你看着来吧!”

  杨牧说着穿了外衣,站起身来,他的眼睛仍然落在冬和的脸上,手不禁抚摸上去,轻柔如同羽毛,在苍白的嘴唇上停留了两三秒钟的时间,终于收回手,cha进上衣口袋,转身说:“我走了。”

  “你也失了那么多血,最近不要太累了。”

  “我知道。”

  “冬冬醒了以后,你真的不再来了?”

  杨牧摇头,

  “电话联系吧!”

  说完,消失在屏风背后,一声门响,露进一股冬末的慡寒,杨牧的脚步声,远去了。

  杨凡在chuáng前站了一小会儿,从兜里掏出一支注she器,除去封套,里面是浅色的液体,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药水推进冬和的输液瓶里。看着透明的液体,顺着胶皮管,慢慢淌进冬和的体内,一滴,一滴,一滴……

  “这么做,是对是错呢?别怪我,二哥是为了你能好好活下去,你应该幸福的,冬冬。”

  杨凡坐在杨牧刚才坐着的地方,楞楞看着,神思已经不知道游离到了哪里。

  “喂!”耳边给人一chuī气,杨凡猛地回过神,果然是高祖闻这个家伙。

  “你进来不用敲门的吗?”

  “我敲了,你没听见。”高祖闻坐在chuáng边,面对着杨凡,“在想什么那么出神呢?”

  杨凡扯着他的胳膊给他拉着站起来,“你小心压了冬冬。”

  “怎么会?”高祖闻有些委屈,“chuáng那么宽,而且你弟弟都瘦得跟面条似的……”

  “你给我闭嘴!”杨凡低声喝止他,“你来是gān什么的?”

  “我,我是有事qíng和你汇报。”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耽误我时间。”

  “呃,你心qíng不好吗?怎么这么bào躁?”

  “你说不说?”杨凡已经不耐烦,冬和迟迟不醒来,他的心里的确是非常焦躁。这个时候高祖闻油嘴滑舌,让他受不了。

  “我说,我说。”高祖闻终于严肃下来,打开一个公文夹,“你有没有注意到冬和的脑电图有些奇怪?”

  说着递给杨凡几张脑电波的监测图,“冬和虽然大量失血,可也不至于昏迷了接近一个月了,我刚才仔细研究了一下他的……”

  “冬冬体质不好,醒得比人晚有什么奇怪?”杨凡打断高祖闻,“只要他今天能醒过来,问题就不大,你别没事找事,冬冬的事qíng我负责,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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