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和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下可糟糕了。他侧头看见宝宝正委屈地看着他,心想:小家伙要饿了吧?
就这样他和孩子在原地呆了十几分钟,杨凡他们的手机仍然关着,怎么办呢?孩子果然开始哭了,一上午让他吃他不吃,刚才大哭耗费了很多体力,饿了吧?小家伙,以后有的吃的时候可别跟爸爸耍个xing了,现在,你就饿着吧!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不忍,看着小家伙抱着自己的脖子,难过地哭着,冬和开始急了。他看着手机发呆,随着小永的哭声大了起来,他觉得脑海里开始翻江倒海,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两声,有人接了起来,传来低沉的男中音:“喂?”
冬和却楞住了,因为声音听起来熟悉,他却不认,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那边的声音又重复了一次:“喂?”
冬和被迫开口:
“请问,你,你是谁?”
对方沉默了一会,忽然挂了电话。冬和对着“嘟嘟”的盲音,苦笑着:“我给人家打电话还问人家是谁,呵呵,难怪挂我电话,大概以为我是jīng神病呢!宝宝,我们还是得靠自己啊!”
冬和用手抹gān小永的眼泪,把他放在一楼的地板上,
“你乖乖在这里等爸爸啊!不许哭了。”
然后他撑着栏杆用那可以活动的左脚站起来。他想自己一只脚跳到厨房去给小永准备奶瓶,可是怎么知道,他刚要转身,小永“哇”地大哭起来,冲着他挥着小手,要抱抱,见爸爸还是没动作,竟然蹶起屁股,爬到冬和的身边,拉着他的裤管哭,哭到尽头,气也不喘了,冬和吃惊地说:“啊呀呀,宝宝你会爬了啊?”
冬和连忙再蹲下身子,把小永抱在怀里:
“乖,不哭了,爸爸不走了,别哭,别哭。你是要爸爸,还是要吃奶?嗯?”孩子窝在的怀里,手抓着冬和的衣服不放松,哭得稀里哗啦,胸前一片湿。这时候,手机响起来了,冬和抓住救星一样,几乎立刻喊出来:“二哥是你吗?”
“急着找你二哥什么事?”
竟然是刚才自己拨错电话的那个陌生人,冬和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连忙说:“我在家扭了脚,可是联系不到我二哥,我认识你吗?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冬和还没有说完,对方就打断他:
“家里没人陪着你吗?”
“没有,他们今天都很忙,你……”
“在那等着,别动,我马上就到!”
“可,你是谁……你知道我家……”
冬和还没说完,对方就挂机了。真是奇怪,他,他知道我住在哪里吗?这么个粗心大意的人到底是谁啊?冬和心里琢磨着,马上又转移到小永的身上。
“宝宝,这个笨蛋要是能找过来,你就有牛奶喝了,不然,我们就得等到晚上钟点工人过来。”
冬和心里恨自己,“你说我gān吗取消今天的午饭啊?要是钟点工中午就能过来,也不用靠那个马大哈了。他,他能找到这儿吗?他,到底是谁呢?我怎么会知道他的电话的?那把声音,还是真的耳熟,在哪儿听过?”
正想着呢,就听见门铃嘹亮地唱了起来。
“真的找到了?”冬和立刻因为自己刚才怀疑人家是傻瓜感到惭愧。可是,自己也不能站起来给他开门啊?
“后门,后门没有锁!”冬和大声喊,可是,门口却没人了。冬和再仔细地看了一下,门口真的一个影子都没有。
“宝宝?爸爸是不是产生幻觉了?你听到门铃了吗?”
宝宝吃着拳头还在“嘤嘤”哭着,睫毛上,脸颊上都挂着眼泪。冬和朝后门的方向看,果然后门处有个人,那人似乎仁定了玻璃门不会锁,顺手拉开。几乎是冲进屋子,看到坐在客厅台阶下的冬和,在眼神碰在一起的刹那,冬和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好象同样的场景发生过,他张着嘴,好象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可那种感觉却瞬间消逝无踪,连那么脱口而出的话也忘在脑后。男人在那里也楞了一刻,却很快控制住自己的qíng绪,大步走到冬和跟前,问:“摔了哪儿了?”
“脚,右脚不能动了。”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脚踝处已经肿了起来,
“你怎么老是摔跤啊?”
男人想先把小永给抱开,可是小家伙哪肯放手啊,身体一给拉开,手死抓着爸爸的领子不放,刚刚停下的哭声,“哇啊”地又炸开了,眼泪又跟开了闸的水库一样淌下来。冬和连忙哄着,心想,宝宝啊,你的水份可真多。男人没办法,只好把冬和父子一起给抱了起来,放到沙发上。
“谢谢。”
力气可真大!冬和心里想。男人蹲着,再不看冬和的眼睛,低头把他的袜子给慢慢褪下来。冬和咬牙忍着男人碰到伤处时带来的痛楚,一边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儿子饿了,你可以帮他拿奶瓶过来吗?”
男人抬头看着孩子,然后没有说话,就直接去了厨房。
“那谁,你要把装好的奶瓶放在热水里泡一会儿,不然太凉了,宝宝喝了会吐。”
冬和冲着他喊。
“哪里有热水?”
“你得自己烧一些。”
男人把水壶放在炉子上,等着水开的时候,问冬和:
“怎么不给丁燃打电话?”
连丁燃他都知道?冬和感到吃惊:“我,我一着急,忘了他的电话号码。”
“我找了个医生过来看你,大概马上就会到。脚疼得厉害吗?”
“还好,忍得住。”冬和应着,“你怎么知道我后门不会锁?”
“你以前连前门也不会锁,根本就没有锁门的概念。”
男人拿着热好的奶瓶走过来。小永已经饿了好一会儿,捧着开心地允吸起来,再不找爸爸的麻烦。
“你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事qíng啊?”
男人的眼睛终于再落到冬和的身上,那里面似乎有些沉痛,有些难过,很复杂,他慢慢地说:“我,是杨牧。”
“啊?”冬和的嘴张得很大,“你是大哥啊?”
杨牧看冬和的眼神有些奇怪,“你以前不这么叫我。”
“那叫什么?”
“哥。”
“噢,”冬和眼睛转了一下,“没印象了。”
“看我熟悉吗?”
“说不清楚。”冬和觉得自己心里对这个人的感觉很特殊,一点儿也不觉得他陌生,具体的感觉,却是真的说不清楚,“二哥说你移民了。”
“是,最近回来处理一些法律文件。”
冬和刚要继续问,医生已经来了。检查的结果是必须要去大医院照片子,可能伤到筋骨了。杨牧给丁燃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帮忙看着小永,他带着冬和去市区。还好,小永吃过了奶,已经睡下了,也不会象上次那么难照顾。丁燃看杨牧的眼神有些古怪,却什么也没说。冬和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很微妙,只是脚上的伤疼得他无法思考,在给杨牧抱出去之前,他对丁燃说:“宝宝醒了你给他弄些麦片吃,他有的吃就不会闹你了!”
丁燃送他们到门口,却忽然对杨牧说:
“好好照顾他。”
因为渡轮的时间赶不上,杨牧租了快艇。在快艇上,他小心地护着冬和的右脚不被别人碰到。他没有看冬和,却感到他一直在偷偷观察自己。杨牧假装没有注意,任他偷看。下船的时候,他刚要抱起冬和,冬和却说:“这人挺多的,那么抱多不好看?还是背着我吧!”
杨牧也没反驳,老实蹲下身子,冬和乖乖地趴上去。杨牧真的是很壮,自己好歹是个男人,他背着走,连大气都不喘。后背又宽又柔韧,保养得非常好。而且他很细心,连背着自己的时候,也小心地躲开右边的行人。他的侧面很好看,高鼻子,眼睛深陷着,嘴角的弧线非常刚毅。头发很短,硬硬的,摸上去一定很扎手。冬和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思,觉得身体里的某种东西正在开始失控。
“看够没有啊?你?”
在去医院的车上,杨牧终于开口问冬和。冬和的脸“刷”地红了,连忙低下头说:“我,我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二哥说你很老了。”
“噢?他这么说我?”
“他说我是你收养的,你对我就跟亲生父亲一样。”
冬和注意到杨牧的脸色变了,好象是生气。冬和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什么了,连忙说:“二哥没那么说,就是,嗯,他怎么说我忘了,我想,是我领会错了,我那么说不是……”
“你的脚不疼了是不是?话这么多?”
冬和睁大了眼睛,连忙闭嘴。心里想,这人怎么这么说话?难怪我病了那么久,他也没来看过我,嗯,他大概是不喜欢我的,也许是因为觉得男人生孩子,太给他丢脸了吧?对的,他对小永的态度也不好。冬和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结论。到了医院,楼上楼下拍片子,看医生,折腾了好半天。最后,打了止疼的针,杨牧到药房去拿药的时候,冬和接到丁燃的电话:“你儿子醒了,哭着要找你,你跟他说说话吧!”
然后听见丁燃把电话放在宝宝的耳边,说“你爸爸在那头呢,听听,是爸爸。”
冬和对着手机说:
“宝宝,是爸爸,你要乖,不许哭,爸爸很快就回去啦!”
听见爸爸的声音,宝宝显然很兴奋,“咿咿呀呀”地叫个没完。
“怎么样?照了片子了吗?”
“嗯,说是脚踝的软骨组织受了伤。”
“严重吗?用不用打石膏?”
“医生说不用,应该没有大问题的。”
“软骨组织没有血液供应,估计会愈合得很慢。还疼得厉害吗?”
“打了止疼的针,好多了,哥去拿药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去。”
“冬和,”丁燃沉吟了一下,有些犹豫地问:“你对杨牧真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我也说不清楚,怎么我和他之间发生过我应该记得的事qíng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嗯,路上小心,回来再说吧!”
刚合上手机,杨牧就回来了,“刚才你跟丁燃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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