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天空_晓渠【完结+番外】(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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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磊拎起吉他,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转身就走,他只想尽快从这莫名其妙的环境里跳脱出去。这人就是他妈个jīng神病。

  “我爱他,”高南升在他身后,突然语调平静地说,“不管他做什么,我都可以接受,你有我这么爱他么?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改变他?”

  “你爱他当初为什么甩了他?”停住脚步,石磊忍无可忍,他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我真心对他,只爱他一个,凭什么不能要求他只爱我一个?我没想改造他,如果做不到,大家没必要绑在一起。他可以找他游戏人间的小láng狗,我找愿意跟我过一辈子的伴儿!你是不用分手,你吃药就行了!下次多吃点儿,装也要装得bī真一点儿!”

  门突然开了,范洪章大踏步走进来,他站在高南升跟前,皱着眉毛,面色严肃地说:“你疯了是不是?外面那么多人,不想好了?明天随便哪个报纸写一写,你还要不要混了?”

  “不混就不混,”高南升扬脸看着他,“我混够了,大不了不唱,反正你现在手上新人王一堆,我还能红几年?”

  “我说过,如果你对公司安排不满意,可以解约,其他的,该说我都说了,你不小了,别来浑的,你知道这招对我没用的。赶快回去吧!峰哥给你助理打电话了,他马上就来接你。”

  说完,范洪章走到石磊身边,扶住他,关切地问:“你怎么在发抖?”

  石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抖得厉害,牙齿都打颤,肌ròu抽搐地疼痛,他扬手推开范洪章:“不用你管!你离我远点儿!”抬腿就要走,整个人栽了一下,他在气头上,心里乱得很,头晕目眩。

  “我送你去医院,”范洪章伸手揽住他,“你看起来不太好。”

  “妈的,不用你管!”石磊将气都撒在他身上了,要不是他这个王八蛋,自已怎么会拐进这莫名其妙的死胡同?自己一个大男人,竟落得要跟人为了爱人谈判的láng狈境地,值得吗?你个人渣!“范洪章,咱俩完了,你再缠着我也没用,该说的,我那晚上在电话上也说清楚了,你别跟他一样死缠烂打,胡搅蛮缠!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站在一边的高南升更是七窍生烟,不只因为石磊言语的刻薄,更因为范洪章在他面前透露出的小心翼翼的关怀和爱护。自已舍掉身份脸皮,哀求不来的感qíng,石磊可以大骂着,象赶苍蝇一样地弃如弊履。这种不平,几乎像烈火一样,熊熊燃烧着他的理智。

  石磊从范洪章的怀里挣出来,吉他,背包都不拿了,想夺门而出,他就是病死,也不要死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屋子里!然后,他听风短暂的惊呼,头顶突然“轰”地一声,接着,整个世界被消声了,他慢慢转过身,看见高南升拿着残破的啤酒瓶子站在他背后,看见范洪章扑过来……刹那间,血象是瀑布般流焉,遮挡住他的眼睛,世界顿时血红一片,他倒在别人的怀抱之中。

  第125章

  玫瑰花,一会儿是波尔多gān红的绛紫,一会儿象新年时喝的香槟, 一会儿是鲜艳的桔色,一会儿是浅浅的蓝……铺天盖地,没有尽头。他迎着朝霞站着,范洪章的手臂温柔而有力地环抱着他赤luǒ的身体,说,我们回家慢慢说,我们慢慢说……他在玄关那里停住脚步,寻思着,转过身,说, 我爱你,石磊。

  他在黑暗的dòngxué里摸索,由下至上,由深至浅,渐渐看见光芒,他循着光亮爬过去,外面是明亮的世界,海阔天空。

  石磊笑了。

  他睁开眼睛,范洪章果然坐在chuáng前,见他醒了,探过身子,手指头小心地落在他的额头:“醒了?疼吗?”

  “我看见,好大一片世界。”石磊说,也不知道范洪章听清楚没有,黑影再次降临,他任由身体沉浸。

  再次醒来的时候,清醒很多,也不再记得梦里纷繁的事。石磊就着范洪章的手,喝了大半杯水,然后见他将chuáng稍微摇起来,把他的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好。石磊沉默着,看他做这一切,第次生病,范洪章对他的照顾就算耐心而周到,今天似乎又多了些其他的含义,只是他重创后的脑袋,还来不及思索。

  “石磊,你不要生气,我仔细想过了。”范洪章似乎不忍心看他用受伤的大脑想问题,好像石磊现在动一动眼睛,都会伤到脑浆子,”我们的开始就不光明正大,是我qiáng迫了你,那时候我态度不认真,认真以后也没珍惜,犯了很多错,有的无法原谅。一段感qíng,开始得太不堪,不管以后多么努力,我们心里都有yīn影。你说得对,凭什么你就得好受我在外头的风流债?你提出过好多次分手,我都没正面回答过你,今天,正试跟你说,石磊,我同意跟你分手。”

  不仅如此,范洪章还分手加了个期限,要在石磊痊愈出院以后。

  难得地,他们度过了认识以来最各睦的一段时光,没有争吵,没有打架,没有xing爱,也没有猜疑。范洪章和石鑫楼明换着,照顾他的起居饮食,他打针的时候,会陪他看报纸,给他讲笑话,搜来他爱看的战争片……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午睡,晚饭羊,会沿着医院的玻璃长廊散步,外面枫树叶子开始红了。

  石磊出院那天,楼明和石鑫来接他,范洪章没有出现,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匿迹。石磊并没有想像中解脱的感觉,也不难过悲伤,他的生活按部就班地进行,每一天过得平静而充实,世界变得宽广,阳光无处不在。

  那一年,在圣诞节的喧嚣过后,就到了尽头。

  受伤以后剃了头,到这会儿已经长得看不出剃过的痕迹,前一天,石鑫给他修了新发型,短短的,很清慡,说这是从“头”开始。他早上起来,穿暖和了,沿着马路跑了两圈,回到小区,浑身都江堰市散发着热气。早餐铺的老板支起摊儿,刚捞出第一批新炸的油条。

  “早!”山东小老板人很和蔼,他老婆刚生了大胖小子,整天乐得屁颠儿,他给石磊送来一碗豆浆,三根油条。“快啊,又一年了!”

  石磊在低矮的小桌前一坐,撕开一对方便筷子:“那是,明天这时候,你儿子就满地跑了!”

  天气格外好,不冷,连点风儿都不有,小区里晨练的大爷们从公园陆续返回,经过他身边,不就摸摸他的头,就是拍拍他的肩膀,总是不忘加一句:“多吃点儿,石磊!”

  “哎,够吃!”他响亮地回答。

  “没人坐吧?”身后有人问。

  “没人……”石磊几乎习惯xing地回答。

  说完这才抬头,发现范洪章正笑眯眯地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老板,一屉包子,一碗豆腐脑儿,不要香菜啊!”

  看他动真格儿地,在那儿大快朵颐,石磊坐不住了:“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范洪章出没看他,继续吃着,还腆脸跟老板要酱油。

  “我说你有毛病是吧?”石磊顶了他一胳膊肘。

  “gān嘛呀?”范洪章这才面对他,说:“零钱没听过,好聚好散,好散好聚的?”

  “前半句听过,后半句没听过。”

  “聚散两依依,你不陌生吧?你一喝唱K就爱点这个。”范洪章将面前的包子推到石磊跟前:“油条吃多了便秘,分你两个包子吃。”

  “聚散两依依啥意思啊?文盲听不懂。”

  范洪章凑到石磊耳朵,小声地说:“这回开始要gāngān净净,坦坦dàngdàng,根正苗才能红,才能开花结果。”

  “谁他妈要跟你开花结果?”

  石磊一副匪夷所思,不过范洪章似乎并不在意,笑着说:“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何况你块石头?还有,别用你那‘不是一个世界’的说辞吓唬我,我换世界了,现在,跟你分一个用!”

  “分着用?你jiāo租金呐?”

  早餐铺前,人渐渐多了,上班的人cháo涌动起来。新年第一天,是个晴朗而温柔的冬日,金色的阳光正面洒下来,天地之间象巨大的屏幕,正缓缓地上演平凡不过的戏码,这其中包括粉刷墙壁,清洗沙发套,为了吃包子还是油条的争吵……

  于海洋家里新年午餐丰盛无比。

  游淑容在一个月前去了美国工作,于妈妈也到北京暂住,张姨搬进来跟他们一起住,顺便帮他照顾游畅。他们找了专门的营养师,订了特别进补的食谱,张姨就按照那上面建议的做饭,偶尔,有时候,呃,或者经常驻机构自由发挥。他们三个坐在小餐厅吃饭,游畅半天也没填进去几个饭粒儿。

  “我还没饿呢!”他低声说。

  “哎哟,怎么会不饿呢?你早饭也没吃多少的。”张姨担心地说,“人是铁,饭是钢,你得多吃,身体才能棒棒的。”

  “那就把汤喝了。”于海洋没有qiáng迫,挪走他的饭:“一会儿彬亚来看你,你不吃,都得给她吃光了。等你身体再恢复恢复,就回去上学,还剩一个学期就毕业,扔掉太可惜。电台你吃得消,也可以做,等生活忙起来,你就有食yù了。”

  吃过午饭,于海洋出去买了包烟,发现外头很暖和,于是建议游畅去散散步。游畅入冬以来身体一直反复,总是得往医院跑,两人好久没有沿着海边走走了。

  “不冷吗?”张姨不放心地,“上周才打完针,别又感冒了,还要遭罪。”

  “不会,多穿点儿就行了。”于海洋拿来长身的羽绒服,帽子,围巾,手套,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沿着堤岸,他们各自揣着手,走了会儿,将小区抛在身后,海边彻底空旷无人,于海洋才抽出手来,摘了游畅的手套,他们的手指头穿cha在一起,紧紧握着,揣在于海洋大衣的口袋里。风不大,海làng低而柔和,拍在礁石上,如同脉脉低语。太阳升得委高,照在深色的厚羽绒服上,辐she着温暖。

  “阿姨在去美国前,找过我。”于海洋说,“她有封信留给你,你那时身体太差,我不想你qíng绪过于激动,而且阿姨临走之前,我也怕你们会有隔阂,就一直没给你看。”

  “于海洋走去一边,游畅独自坐在礁石上,小心翼翼地信纸抽出来,展开:“游畅,

  我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与你坦白,是失败,也是保护,不想再伤害到你。当年糊涂的感qíng帐,就不与你细说,或者,我始终无法放下自尊心,承认自己挫败得一塌糊涂的爱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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