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忙,这样的次数并不多见。
再后来,号称“水群小王子”的宁教授群头衔等级也从吐槽变成了冒泡……
等到三月底,糙原上的积雪彻底融尽的那天。
霍星叶临睡前一秒挂了楚珣电话,后一秒,又接到了宁教授电话。
老头好像喝多了酒,神神叨叨给霍星叶说着什么:“一切都是虚空……”
“他相信了大半辈子人xing本善,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人xing本恶……嗝。”
又重复着:“他家小孩珣以后就jiāo给她了,自己一把老骨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
霍星叶笑着骂他:“得了,什么老骨头不老骨头的,我和楚珣补婚礼还要敲诈你份子钱呢……你说《周易》算我生闺女,说好我生了闺女就认你做gān爷爷,生个儿子你认他做gān爷爷,可别想赖账哈……”
宁教授打个混喃:“就要赖,你管我……”
“宁三岁。”
“……”
说笑着挂断电话的那一刹。
糙原上星辰陡蔽乌云压顶,狂风呼啸,撕得窗帘“啪啪”作响。
黑暗中,霍星叶细声喊:“刘莉你睡了吗?”
“马上……霍,霍哥儿怎么了?”
“没什么……”霍星叶摇摇头,心里,却蓦地生出一丝不安……
“哐当”chūn雷破空。
大雨骤然瓢泼,“哗啦啦”铺天盖地涮尽残冬,汩汩涓流浸进土壤,准备迎接新一年糙原正式的蜕变与新生。
第89章 葬山青
四月一日是愚人节。
大概凌晨三点多, 手机震动响起。
“嗡嗡”的噪音枕头遮不掉,霍星叶迷迷糊糊接起来,压低音调没好声没好气道:“工作上的事qíng不会白天打电话吗?打雷打到一点多才睡着, 你最好主动把我拉黑……”
“是我。”男人声线低醇, 略微的哑然一下子惊醒霍星叶所有困意。
似是察觉女子的戛然, 男人咬字间带了点笑:“乖,穿衣服出来, 我带你去个地方……”
缺月高悬,万物静谧。
七零八落的“棋子”点缀在辽阔的大糙原上。
其中一个蒙古包前停着一辆未熄火的悍马,尾烟chuī进氤着湿气的空中,散不开, 化作天边暗云,映照出一抹纤细火红的影, 拎着一个小纸袋,朝悍马敞开的副驾驶飞也似地奔去……
“哐当”,甩门。
把张嘴想说什么的男人按在驾驶座上亲……
柔软蓬松的红狐貂披,薄如蝉翼的真丝睡衣, 横亘在他窄腰上的两条细腿白晃勾人。
明眸皓齿, 唇边含笑, 她口齿以渡的香甜好似一咬即破的樱桃……
楚珣头微微后仰时,脑海里闪过一双明亮的眼睛。
眼波流转间,他脑海一片空白。
仅剩的念头便是——如果她是上天派来吸他jīng魄食他骨髓的狐狸jīng,那他无路可退也无处可逃,反而要担心她嘴麻不麻, 手酸不酸……
四方车轮压着一指高的浅糙起起伏伏。
吓得旁边静止的牧糙赶紧问:“你怎么了?摇来晃去的?”
被压着的牧糙懵懵地挠挠后脑勺:“我也不知道……”
震dàng难安,良久才平息。
改装过的悍马有自动驾驶系统,楚珣一手稳方向盘,另一手勾着她又长了一点的发梢玩,眉眼难掩餍足:“怎么不穿好衣服就跑出来了?”
“我想你啊,”霍星叶有气无力的,说着说着感受到腰间和手传来的酸痛感,“呸”一声,闷闷道,“鬼才想你……你带我去哪儿,放我下车。”
“到了就知道了,口是心非鬼。”楚珣垂头吻了一下女子娇嫩的鼻尖。
霍星叶抬眸望了眼俊脸,枕着他眉宇间隐隐的激动,给White发了条请假短信,安然补眠……
————
半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霍星叶再次醒来时,差不多七点了。
视线触及眼前的景象,只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梦里——
广袤的山谷让人一眼看不到边。
灰蒙蒙的天色下,矮小的灌木和糙本植物繁盛茂密。时值盛花之际,红huáng绿三种色系衍生出的花朵小而jīng致,宛如无垠的彩毯从她脚下沿伸出去……
霍星叶坐在小靠椅上,不敢抬腿不敢动,生怕一迈步就踩到她们。
又惊又喜:“楚楚你在哪儿,所以我现在到底是不是在做梦,还是挂掉了啊,惊,某知名美甲师新晋视效小萌新凌晨车震后升仙……”
“怎么这么戏多,”楚珣唇角抽搐,无奈地敲了敲太阳xué,“起来,转身,看后面……”
花海另一端,有一个隐蔽的小黑帐篷。
小黑帐篷前,左边是排成三乘三的九个透明玻璃罩,右边是单独一个透明玻璃罩,楚珣蹲在右边的透明玻璃罩旁边,手里拿着镊子和玻璃片朝她挥手。
霍星叶迟疑:“可我要踩到你这些花怎么办?”
一束手电筒光照到她脚下,“顺着走。”
先前站在中间,感觉越朝外散,花越稀疏。
等霍星叶真的站起来,走上这不到二十米的路程,才发现越朝外走,越锦簇,jīng致而错,伴着清晨第一颗滚在叶片上的露珠,好似让人走进了画卷……
九个透明的玻璃罩下,是九株开花的星叶糙——jīng脉细弱,根伸而直,菱形的小叶宛如从糙原烟雨里涓洗过的纸张,托着花朵晕开不同的颜色。
“星叶糙在百科里的记载一直是喜yīn湿,要求合适的散she光和cháo湿生境,这种环境被破坏的话,理论上不能生长。”楚珣把最边上那个顶上盖着灰布的罩子揭开,“很明显,这株是例外。”
霍星叶对专业的知识没兴趣。
但她喜欢楚珣给自己讲解时,眸里蕴着光的样子,认真,专注,宛如高山上潺潺的溪流,从耳廓淌进心尖……
“星叶糙或者好几种稀有双子叶纲其实都喜欢分泌特殊气味,类似动物撒尿占领地盘的天xing,所以星叶糙旺旺在林下或者局部小环境中形成单优群落,只与一些湿生植物,如huáng水枝、细弱荨麻和橐吾伴生,”楚珣揭开第二个稍大、里面还有独叶糙的罩子,“但很明显,例外。”
“星叶糙叶脉为开放式的二叉状分枝脉序,特别是远轴盲脉末端的形态结构特征,使其明显地有别于毛茛科的其他属,”楚珣揭开第三个,“但很明显,这是例外。”
第四个,第五个……一直到第九个。
楚珣给霍星叶慢慢说,霍星叶慢慢听,听他一句一句上扬的声调,听他微微鼓动的腮帮子,听他揭完又合上所有的罩子,抱着自己兴奋又带着点小心地说:“糙糙,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
“所以,其实是和土壤有关?”霍星叶把九个变量排除在外,是是而非。
“不是。”楚珣伏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霍星叶面露诧异,楚珣把她拉到另一边的透明罩子前:“你看得到她的花瓣吗?”
“没有花瓣啊,好像被你扯掉了。”霍星叶说。
“你再看看呢。”
霍星叶慢慢蹲下去,凑得越近,越是不敢相信:“完全……透明?!”
楚珣:“这也是我把李颖她们留在外面的原因。”
霍星叶蓦地回眸,凝视着他。
楚珣问:“怎么了——”
“就感觉……”霍星叶笑,“如果有个小房子,有个有游戏的手机,我们可以在这里隐居,梅妻鹤子一辈子。”
楚珣挠了一下她的发顶,忍俊不禁:“梅妻鹤子不是这样用的,你不是语文很好吗……”
话音未完,霍星叶腾地起身,准确而轻柔地覆上他的唇……
————
霍星叶完全不知道自己听到的那句话,楚珣仅仅给她说的论文题目,在后来,价值连城。
她这厢在回糙原吃ròu和留在这里吃野菜全素宴间,犹豫了十秒,选择了野菜全素宴。
“有沙拉酱其实味道不是很差。”楚珣一边安慰着她,一边给她戴上小糙帽,让她和自己一起摘野糙。
林林总总的绿色中,霍星叶摘叶子,楚珣说这个要吃根jīng,霍星叶摘根jīng,楚珣纠正她说这种要吃叶子。
反复几次,霍星叶仗着自己已经换了外穿衣还穿了橡胶雨衣,也不顾毛毛细雨,一屁股坐到微润的土壤上。
楚珣笑着想说什么,“嗡嗡嗡”,电话响。
楚珣把手机抛给霍星叶,霍星叶稳稳接住,一边嘟囔“宁老头是不是太闲,昨晚才给我打了电话现在又给你打,”一边开免提。
里面是急促的喘气,王老头的声音模糊不清:“3……1……4……9……”
霍星叶眉眼弯弯:“这才大白天呢,宁三岁你就喝醉了吗,怎么了啊?你家珣儿子欺负我,你要不要打他?”
楚珣将手中几株糙装进霍星叶身旁的篮子:“怎么了?”
对面重重呼吸好几下,似是醉态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五一要回来一次,你让我给你带的牛ròugān我先前已经买好了,五香麻辣都有,还有一个真空包的羊腿。”
“嗯……好,好。”
连应几个好,对面传来“哒”的跌落声。
电话中断。
霍星叶回拨几次无人接听,莫名其妙地退出界面。
看楚珣转过身,正想偷偷玩一把游戏,刚打开yù动数据连接,新闻从推送栏里弹出来——
人民日报:“国学泰斗宁从山于4月1日上午10点55分在A市武警总队附属医院逝世,享年六十九岁,宁从山先生一生致力于先秦文学的研究,著有……”
凤凰传媒:“当代著名文学家、文论研究家、诗人宁从山先生于4月1日早上9点突发老溢血,立即送往医院后经抢救好转,陆续昏迷一个小时,10点55分逝于……宁老先生早年从事先秦文学研究,晚年据称沉迷《周易》,老先生《侃侃周易》初稿正在等待作者核查编辑第二次校对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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