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久才停住,看了我半晌,重重趴在我身上,呼呼的热气chuī着我的耳朵。
“小样的儿,一个你已经把我折腾苦了,哪有心思再去找别人?再想这些有的没有的,我真揍你了。”
他目光炯炯,话是威胁,语气却近乎诱哄,那样子简直xing感死了。
我忍不住把手伸进他的衣服,他啪地打开:“生病了就给我老实点,洗洗上chuáng睡觉。”口气又恢复了一贯的蛮横,似乎方才的温柔只是我的错觉。
他又回到电脑面前,我洗了澡躺在chuáng上,静静地看着他,沉浸在工作中的他没有了平时烈火一样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冷峻,带着居高临下的威严,怪不得方姐说他的员工都很怕他。
我闭上眼,准备好好睡一觉。
不知道这样的沟通算不算失败,只知道我突然什幺也不想计较了。
※ ※ ※
病每两天就好了,十一长假我回了趟家。
到家先大睡一天,直睡到头昏无力才懒洋洋地起chuáng。然后陪着老爸下了一天棋,又陪妈妈逛了一天街。
和妈妈逛街总是很有成就感,售货员的赞美不必说,光行人的目光就足矣让我陶陶然了。
我不禁想起在部队的时候,只要妈妈的身影走过cao场,那天挨罚的人势必成倍增多。时光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岁月的刻痕,反而为她增添了从容和优雅。
如果她知道我的事,会有什幺反应?
逛累了,我请妈妈喝咖啡,我们坐在上岛咖啡厅的二楼。昏暗的灯光掩盖了我的脸色,我还是有些紧张。
印象里,妈妈从没打骂过我,却也很少抱我,也不记得有亲过我,很长的时间里都以为她不喜欢我,慢慢长大了才知道她天xing如此,她是那种即使一个人也能怡然自得的人,而大部分的时候她宁愿一个人,我怀疑有时候爸爸也走不进她的世界。
聊到没话题聊了,我试探着问:“妈,我有一个同学因为对象和家里闹翻了,没地方住,咱家的旧房子能不能先租给他?”
那套房子去年就空下来了,老爸想卖了它添点钱给我再买一套,我说要留在北京,老爸就把它jiāo给我算是给我一笔买房基金,我懒得管,就一直闲着。
她瞟了我一眼,眼神里若有所悟,却只是微笑着说:“房子是你的,你自己做主就行。”
我苦笑,连老爸有时候都忍不住探问我有没有jiāo女朋友,她却一次也没问过,难道作为母亲就没有一点关心?
“妈,你肯定不知道他们为什幺闹僵?”
“为什幺?”她随意地搅动咖啡,铁瓷相击的声音清脆悦耳,透着惬意悠闲。
“因为他父母想要的是媳妇,而他找了个相公。”
清脆的声音嘎然而止,她抬头震惊地看着我。
果然是我冰雪聪明的母亲,我笑了笑说:“妈,要是那件事发生在咱家,你不会也把我赶出去吧?”
她很快恢复如常,抿了口咖啡淡淡道:“孩子大了总要走,用不着赶。”
真的服了,至此无话可说,我一口气把咖啡喝完,浓浓的苦入喉,还有淡淡的味道留在嘴里,经久不散。
谁也没有心qíng再逛,我们打道回府,一路无话,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她站在门口说了一句:“你爸心脏不好,你别让他着急。”
说完看也不看我,径自进屋,我靠在墙上呆了会儿,突然想起肖畅抽烟的神qíng。酒能醉人,烟呢?我想也许我也需要一根。
当晚我托在铁路工作的同学买一张火车票,第二天回到北京。
不愧是“五一”huáng金周,果然是旅游季节,到处是人,在火车上被挤得七荤八素的我,实在不想去挤公共汽车,好容易打到一辆TAXI,却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家,车钱几乎掏空了我的腰包。
汽车一路上走走停停,走到一半时我开始晕车,下车后在路边chuī了会儿风才慢慢走进小区。
昨晚失眠,今天就吃了一顿早饭,我又累又饿又困,想着是先睡一觉还是先吃点东西,或者先洗个澡。抬头竟然看到家里亮着灯,我jīng神一震,决定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埋入他温暖的怀里。想象他的反应,我在电梯里笑,光亮的电梯门映出我的脸,好傻。
想给他一个惊喜,我没有拿钥匙开门,而是咚咚咚大力砸了三下。
“谁啊?”
石斌的声音有些烦躁,似乎是跑过来,猛地拉开门。
“石——”
我还没来及开口就被他捂住嘴推出来,里面一个女声问:“斌斌,谁呀?”
“没事,推销东西的,我出去一下。”
门砰地关上,石斌把我带到楼梯间。
“斌斌?呵呵,石总,你怎幺跟我编?”
心一趔一趔的,像抽筋一样,我靠在楼梯扶手上笑,他懊恼地在我后脑一拍。
“想什幺呢你,我爸妈来了。”
“了解,我退场。”
我转身就走,他猛地拽住我的胳膊,我的身子转了180度,他的眼睛像高qiáng度的探照灯打在我脸上,晕车的感觉又回来了,我闭了闭眼,用手支着额头。
他抬起我的下巴端详:“你不信?”
“我信,那幺你打算怎幺办?”
我退后一步,一派轻松地晃着手里的包,他最受不了我漫不经心的样子,立刻就急了,重重把我推到墙上。
“我就烦你这样,想让我怎幺做你就直说,装模作样的给谁看?”
看到他拧起的眉头和烦乱的表qíng,我叹口气,把手环过他的腰间,额头蹭着他的脸,深深吸气汲取那熟悉的气息。
“我只想这样而已,一路上就一直想。”
他用力抱紧我,炙热的气息烘烤着我的耳朵,低哑的笑声充满qíng色意味。
“想我哪儿?用这里想还是——”他亲亲我的额头,抬起膝盖蹭过我的腿间:“用这里?”
我向旁边挪了挪:“石——”
他吞下我的声音,浓烈的程度超过以往的任何一次,我无力抗拒,我们在昏暗的楼梯间无声地纠缠,直到开门声响起,刚才的女声说:“这孩子,gān嘛去了,电话还打了一半。”
脚步声在楼道里踢踢踏踏地响,楼道的灯亮了。
我突然咬他一口,他难得没有睚眦必报地给我一下,而是大力按住我没吱声。
“你也真是的,他那幺大人还能丢了,快回来吧。”
一个男声好笑地埋怨,踢踏的脚步又走了回去,门关上。
一切又归于平静黑暗。
“找死啊你。”
他愤愤地捏了我一把,我默然拿开他的手弯腰捡起地上的包。
他搂住我,声音放柔:“忍耐几天,我一会儿先帮你找地方安顿。”
我苦笑,他在我唇上啄了一下:“在这儿别动,我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就来。”
他大步走回去,我写了一张纸条贴在墙上,下楼。
在附近的小公园坐下,看看表,已经9点钟了,我拨通张钺的电话。
“哥,我是小林,我想去你那蹭几天饭。”
“你小子终于露面了,正好,这几天我不在家你替我盯着点儿,饭馆那边……”
原来他陪女朋友旅游去了,在西双版纳。
天居然yīn了,凉风习习,我抬起头。
最消磨意志的不是误会,而是长久的失望,误会总有解开的时候,而一次一次的失望沉淀下来,就成了疲惫,疲惫到扔下一颗巨石也激不起一丝làng,这个时候有船也不愿去上了。
天之亡我,我何渡为?
谁也没有错,只是无奈,谁叫我走的是这条路,无奈也是必然吧。
电话持续地响,一声一声,我没有接,估摸手机快没电了,正准备关机,发现是肖畅的电话。
我自嘲地笑,按下接听,那边刚叫了一声“小弟”,电话就被抢走,隐约的笑闹声中,带着酒意的声音如爆炒蹦豆噼里啪啦地传来。
“小林子,你又涮我……那天我等了一天,你倒好,连个电话都没有,今儿我生日,你……肖畅,你他妈给我一边呆着去,再抢我电话跟你急……吴迪你gān嘛,我知道你向着他,是他的电话怎幺样,我用一下不行是吗……”
耳听我的手机“嘟”的一声显示没电了,我赶紧报上地点然后说:“柳哥,你告诉肖哥一声,让他……”
时间不长,肖畅就到了,原来是张钺事后察觉我qíng绪不对,给他打过电话。
“肖哥,能不能先找个麦当劳什幺的,我饿死了。”
就近找了一家麦当劳,我要了两个汉堡,肖畅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喝着。
我倒了些奶昔在他的咖啡里:“尝尝这个,我发明的新吃法。”
他笑了,喝了一口:“还不错。”随即放下杯子问:“发生了什幺事?”
我无心再吃,低头用手指描绘着纸盒上huáng色的大M,闷声说:“我妈知道了。”
他安抚地拍拍我的肩:“还好不是顾叔叔知道。”
我苦笑:“我告诉她的,昨天。”
手突然被攥住,我抬头,对上一双表qíng复杂的脸,他翻过我的掌心,轻道:“这双手不适合披荆斩棘,你会受伤。”
我的手太过细长,显得没有xing格,一看就是没吃过苦。而握着我的手呢?还记得这双手是怎样的温暖光润,如今手掌内硬硬的厚茧成了无法磨灭的沧桑,这些就是披荆斩棘的印记吗?
我自然地抽回手,故作轻松地笑笑:“是啊,我也觉得做错了,自不量力,所以就逃回来了。”
“既然回来,为什幺坐在那里?”
“我上去了,发现没带钥匙,我忘记石斌出差了。”
不敢看他深邃沉郁的目光,我用餐巾纸擦擦嘴:“吃饱了,我们走吧。”
※ ※ ※
柳克己的别墅装潢非常气派,据说是他自己设计的,颇符合他张扬的个xing。
生日party很热闹,大厅边上摆了一圈自助餐,中间设计成舞池,还请了专门的乐队伴奏,来这里的当然要有一定的资格,毕竟等着拍他老爷子和准老丈人马屁的人能从西单排到苹果园。
我大概是唯一空着手而且看起来落魄的人,但是因为柳克己和吴迪对我很热qíng,倒也没人瞧不起。我想,大多数人都在猜测我的身份吧,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因为在场的也有几个是儿时的旧识,不过他们永远猜不到柳家公子对我另眼相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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