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比说:“我怎么知道,也许有什么东西打动了他。也许他想当个英雄。”
尼克不懂他的规则,露比本来就对此事缺乏兴趣,这纯属白工,是收益远不及付出的活儿。尼克想弄清楚这位神秘莫测的中介人究竟需要什么,当然,露比是不可能让他看出端倪的。
也许他们都把他排除在外,因为他是个门外汉,除了游泳比别人更有一套,几乎什么忙都帮不上。
但那又怎样?他必须知道事qíng的前因后果,必须知道接下去该做什么。
尼克回到刚才的房间把Agro带出来,露比看到他穿着外套但什么也不说。在尼克眼中,露比?特罗西本来就是个怪人,他从不按牌理出牌。他有一张大书桌,书桌上有各种通讯工具,他还有一套小沙发和电视机,环绕四壁的全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书,各种各样的书,铺天盖地,显眼夺目。他给人的感觉是个全知全能者,随你说出哪句话,他都能立刻找到出处。
这样的人总是让人害怕,因为他随时能从你身上找出裂fèng,如果他把眼睛贴近裂fèng,就能把你的弱点看得一清二楚。
尼克牵着Agro,露比说:“你需要一些路费,或是一辆车。你要哪一个?不用担心,这些费用会记在帐上,到时总得有个人来偿还。”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尼克不能拒绝,他总不能走着回去,最后他接受了露比的车。
“小心驾驶。”
Agro爬上后座,那里还放着一个忘了拿走的野餐篓,看起来他们就像准备去野餐。
野餐是个好主意,虽然此时提起有些奢侈。
尼克开着车,夕阳通红,天空泛紫。路边经过的房子外表舒适平常,一座座一闪而过,不复再现,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几乎什么都没带,因为他本来就一无所有。他知道自己将有一个漫长的夜晚在路上度过,当初和利奥来到此地花了好几天,那是因为他们走走停停,而且故意绕远路。
尼克记得当时的qíng形,他们各怀心思,车速有些太快了,气氛很糟糕。
他们还经过了检查站,经过几个汽车旅馆和一片树林。
回想起来,这些事都变得那么遥远陌生。如今他要重返海岸,回到他熟悉的地方去,那里有他的朋友,他们一定会热qíng地欢迎他归来。
这本来是件好事不是么?
可是他为什么感觉怪异无比,就像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
这是毫无根据的想法,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尼克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晚的事,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尽qíng回想。
他想起利奥进入他的身体。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天渐渐黑了,尼克在心中默默祈祷,至少这段时间不要发生意外,不要有临检,不要出事。Agro趴在窗边,它总是充满好奇,jīng力旺盛无忧无虑。
上帝听到了他的祈祷,一切很顺利,清晨的朝阳让他全身发抖,前方已能看到海岸线的影子,空气中也充满海水特有的气味。
尼克想知道他是否赶上了利奥,还是他们错过了,他根本就没有回来。
休维特海岸是事件的发源地,也是尼克热爱的家园。当他下车时,沙滩上已经有不少游客,他们正在欣赏一场艳丽的日出,整个天空都是令人心醉的浅蓝和粉红。
尼克曾对这美景笃信不疑,相信它能驱散一切烦恼。自然的力量总让人心cháo澎湃难以自抑,但是今天就不同,他只感到迷茫。
“尼克!”
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似乎感到有些陌生地转过头去。玛丽?苏?斯班塞小姐吃惊地看着他。
“是你么?尼克,上帝,真的是你。”
她的皮肤被晒成了均匀的古铜色,两段式泳装使她的小腹露在外面,绷紧得让人感到发疼。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担心得要命,艾勒快急疯了。上帝啊上帝啊,你究竟去哪儿了?”
斯班塞小姐弯下腰去摸摸Agro,后者亲昵地舔了她的脖子。
“这事说来话长。”尼克含糊其辞,“昨天到现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么?”
“什么事?”斯班塞小姐说,“昨晚有一场焰火表演,美极了,可惜你没能赶上。”
她伸出双手拥抱尼克,身上有一股防晒油的味道。
这味道如此熟悉,噢,她喊,噢,上帝。语气中充满了惊叹和欣喜,她兴奋得连说话都不连贯了。这样的热qíng让尼克感到难受,他离开太久,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
“艾勒在哪儿?他好么?”
“他好极了,我保证你都无法想象他有多好,一切顺利,安吉拉已经把他改造成一个好男人了。”
“安吉拉?”
“瞧我,忘了告诉你。乔治医生找了个新助手,葛列格走了,新来的安吉拉?米勒是个漂亮姑娘,她真是太棒了。”
“是啊,太棒了,我还以为艾勒会一直当个牛仔。”
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竟然为此感到失望。
“我想去诊所看看。”
“要我陪你去么?”斯班塞小姐转开目光,她在看着海岸边的某位男士,他们的目光jiāo织成一片。尼克说:“不,不用,也许我还是先回家一趟。”
“这是个好主意。你最好给奥斯卡?塞缪尔警官打个电话,他来过几次,我们都很担心你。”
“好的,我会的。”尼克说,“他在等你,你该过去了。”
斯班塞小姐吻了他一下,她的手指柔软灵巧,拇指充满渴求神往,总像是要抓住些什么。
她的微笑充满自信,目光热qíng奔放,她说:“他叫斯蒂文,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她带着满意和倾慕的笑意看着那位男士,好像所有人都过得不错,也许尼克的危机感仅仅只是他的错觉他的想象,他神经错乱了。
离开沙滩后,尼克先回了趟家,周围禁止入内的条幅已经撤走了,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他还等待着自己能触景生qíng,然而什么感觉也没有,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这里。
接着他又去了趟诊所,乔治医生对他的归来同样感到惊讶和高兴,那个叫安吉拉的女助手朝他看了两眼。她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微笑亲切迷人。
“昨天?没人来过,一切都很好。”
又是这句话,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在大惊小怪。然后艾勒来了,从斯班塞小姐那儿得到消息后,他像一阵旋风一样冲进来,张开胳膊把尼克搂在怀中。
“伙计,你去哪儿了?”
这个动作对尼克来说再熟悉不过,艾勒只会这一招,男女通用。
“我没事,瞧我不是好好的么?”
“别这么说,我们到处都没你的消息,电话也不通,我以为你被那家伙绑架了。”
艾勒还记得利奥,尼克对自己说,这证明他没有做梦,也不是jīng神有问题,他确实经历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旅程,现在又回到了家。
“艾勒,你正在上班。”
“是的,我立刻就得回去。”艾勒对安吉拉笑了笑,他最近收敛了不少,不再吊儿郎当的。
“我马上就去,尼克,你不在我几乎乱了手脚,我已经好久没有假期,幸好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尼克说,其实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回到家后,他打电话给露比,但是没用,露比什么也不肯说。尼克不禁怀疑自己被骗了,他被从他们之中赶出来了,这就是目的。
晚上斯班塞小姐邀请他和艾勒共进晚餐,当然还要带上那位斯蒂文先生和安吉拉。
他们在露天花园里搞了一个晚餐会,chuī海风,一直闹到很晚。
散席后尼克为Agro洗了澡。沉沉黑夜中,他在gān慡洁白的chuáng单下辗转难眠。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压在chuáng垫上跳动的声音,忽然感到口渴,一股热意从腹部上升。在这张chuáng上他大可以自慰,用最简单的方法满足自己。可他越来越觉得心灰意冷。
恢复以往的生活本该是他一心想要的结果,他本该心满意足松一口气,他本该高兴才对。
可是“本该”是个无用的词,它与没发生的事有关,属于一个平行世界,存在于另一个宇宙空间。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敲门声。
第26章 Fish
敲门声惊心动魄,Agro警觉地抬起身体。
尼克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但是没有开灯。
当他下楼时,敲门声就停了,嘎然而止。台阶上没有人影,尼克把手放在门把上,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知道这事迟早要发生。
但是门外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空空dàngdàng的,墙角边的石瓮里都是枯萎的花,因为他很久都没有浇水了。在这些gān枯的花朵上,放着一封折叠起来的信。
尼克捡起那封信,信纸有些湿,也许是海岸cháo湿的空气所致。但是当他把信纸抽出后才发现,纸上有一片尚未gān透的血迹,没沾到血的地方写着一行字:到海边来。
尼克忽然浑身发冷,仿佛有人在窥探他。
他抬起头,远处是漆黑一片的海岸。这些字很陌生,不是利奥写的,但是谁会把一封带血的信放在他的门口?
他转身回去穿上外套,Agro围着他转圈,似乎想告诉它的主人,它不想独自呆在家里。
尼克关上门,但他走得太匆忙,忘了拿走门上的钥匙。
现在还不到半夜,海岸虽然关闭了,但还有人在享受海风和夜晚的静谧,为了避免危险发生,海岸管理员的巡逻也尚未结束。
尼克来到海边时,遇上了艾勒和安吉拉。他们躲在一棵树下吃蘸着枫树糖浆的奶油薄饼,艾勒津津有味,好像刚才的晚餐没能填饱他,他馋得从她手指上舔吮。
尼克从他们身边经过,艾勒被吓了一跳,两人立刻反she般地分开了。
“嘿,怎么了?”艾勒擦掉手上的糖浆,安吉拉纸杯里的咖啡差点倒在他身上。
“尼克,你在gān吗?”
艾勒吃惊地站起来,他顺着尼克的目光看到远处的海中有一团火。
“尼克!”艾勒大叫,安吉拉抓住他的手,但是他甩开了,“去打电话叫救援队。”
奶油薄饼掉在沙地上,艾勒一脚踩上去,安吉拉似乎听到了破裂声,随后倒抽了一口气。
她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跑开了。
尼克跳进海里,冰冷的海水漫过他的身体,他感到全身血液冻结,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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