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以后_楚云暮【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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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钧浩呼吸一窒,当着小磊,又不能拉下面子去追,否则还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小磊见钧浩脸色不善,不敢多留,赶紧告辞。张钧浩回到屋内,郁闷地搓了搓脸——好不容易两个人关系越来越亲,这下全给毁了!还在胡思乱想,到处乱逛,会不会有危险;晚上起风,会不会着凉……

  他腾地站起,给李俊打了个电话。李俊已经到家了,接到电话诧异极了:“维盛还没到家?我看着他进的小区啊。”钧浩放下电话,二话不说冲了出去。

  钧浩开着车一路慢行,开出大路几十公里远也没见人,这下更是急地要死,紧捏着方向盘不住恨骂自己,已经准备要报警了,摸摸身边,他急地连手机都没带出来,只得往回开,经过离他们小区最近的公jiāo站,那附近有一大片修剪齐整的绿化带,张钧浩原只是漫无目的地看看,忽然象被定住了一般——他看见他了!赶忙停车跳下,拨开糙丛向维盛走去——他蜷着身子,抱膝缩在树下,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

  维盛分明听见脚步声了,却没回头,却是固执地僵在原处,钧浩心里不知怎的酸酸辣辣地不是滋味,过了一会儿,才挫败地叹了口气,拔下自己的外套,裹住维盛,随即将他整个抱进怀里:“……回家吧。”

  “那不是我家。”维盛的声音平静,却是隐带颤抖。

  钧浩满心里都是失而复得的宽慰,也没在乎他的态度,柔声道:“别生气了,是我不好,乱说话,别和哥怄气,啊……今天,咳,那人是公司里的……同事,过来送企划书的……不大顺,脾气就有点冲……”

  维盛忽然挣开他,回头,月光下的表qíng竟有几分钧浩完全陌生的凌厉:“你别真把我傻瓜行吗?”

  钧浩愣了。维盛一气之下扒开他的衣领:“我是傻,但没瞎,这么大一处咬痕都当没看见!”

  维盛转身又要走,钧浩忙死攥住他的手腕,维盛死命挣开,钧浩急了:“你气什么!叶维盛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凭什么生气?!”

  “我——”维盛语塞,于是更气地口不择言:“我觉得你恶心!同xing恋,恶心!”话没说完就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张钧浩居高临下地压着他的膝盖,面色一片狰狞:“我恶心?你说我恶心?”我为你掏心剖腹对你无微不至,你如今告诉我我恶心?!我恶心你也是个变态!怒从心起,张钧浩已经全然顾不了其他,身子一倾,他已经低头吻住了维盛的双唇。

  叶维盛惊呆了,那两片柔软的炽热的唇瓣贴上来的瞬间他的心跳地几乎快要爆炸,但是随即地,他想起了刚才看见的那个男孩轻佻放dàng的笑容,和衣裳不整的张钧浩肩上那处咬痕——他猛地退开钧浩,浑身发颤,捏着拳头咬牙道:“走——开!”钧浩也呆了,他明明想等水到渠成的,明明想等到维盛真地毫无保留接受他的,可是这一夜一时的冲动,使所有的等待所有的付出全部崩塌——他的维盛,记忆中从来未曾哭过,可是如今,他却见到他眼角泌出的寒光……

  “……你真的是……是GAY?”

  钧浩垂下头,粗声喘息着许久,才缓缓起身:“如果你是,我就是。”

  维盛猛地一惊,有些厌恶地开口:“别说了!”

  “……对不起”良久,张钧浩苦涩地笑,“回去吧。就算再讨厌我,你也总得上课上学吧……”

  开车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有月光如水,泄了一车双人。张钧浩有些尴尬,按下车载CD,歌声开始悠悠扬扬缠缠绵绵地绕——

  ……何时开始确信不疑偶遇你时凝望你一双眼开始但思念如何休止见你之时已是太迟……不想想起偏更记起假装开心心更悲辗转翻侧因为你起愿你不是你只好爱你痛到不知痛……

  叶维盛第一次觉得这歌刺耳,偏过头扭向一边,张钧浩看了他半晌,想说些什么,却始终开不得口,连握方向盘的手都第一次紧捏地带些汗湿。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张钧浩来说,简直是一下回到解放前——张母偶尔在的时候,维盛出于表面工夫还会皮笑ròu不笑地与他扯谈几句,一旦张母不在家,简直就是秋风扫落叶一样苦大仇深毫不留qíng,无论张钧浩如何搭话,就是正眼不带一个。又正好恰逢快要期末考试了,维盛一回家就摔门念书,一晚上缩在蜗牛壳里不出来。张钧浩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了,想维盛最近念书辛苦,溜到厨房下面条给维盛当消夜。二十六年来都信奉君子远庖厨的他把面条直接丢进锅里就开了电磁炉,另一边还想着加个荷包蛋比较有营养,这次还记的要放油,将蛋倒下去的时候溅起滚烫的油,烫地手一哆嗦,那还没成型的蛋就着锅铲啪地一声甩到墙上。张钧浩挫败地拍拍头,忙要找抹布去擦,谁知还在煮面条的锅发出蓬地一声响,里面就只剩gān巴巴黑糊糊的面疙瘩了……

  一片láng籍。

  张钧浩还来不及擦擦脸上的油汗,身后就一道声音:“你别趁着阿姨她们不在就拆房子成吗?要玩上外边玩去,大把人陪你张总玩!”

  张钧浩简直气结了:你说你贱不贱吧?从小到大你伺候过谁,现在巴巴地热脸来贴人冷屁股?

  身后的人上前,看都没看他一眼,麻利地卷起袖子,开始收拾整理,没十分钟,一碗热腾腾的面就做好了。他端起来放到桌上,转身就走。

  钧浩忙叫了一声:“这给你做的。”

  维盛脚步一顿:“我不饿。”

  钧浩追上楼去:“维盛!你是不是真讨厌我?讨厌我——这种人?”

  维盛已经开门进房,听到这话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天是我冲动了,我不讨厌更不歧视你这种人——”

  钧浩听地心花怒放,方才的气早忘到爪洼国去了,抢前一步刚要说话,又听维盛冷冷地道:“我只是讨厌你!”

  碰——门大力地关上,再去拉门把,已经从里面反琐了。

  张钧浩无比的郁闷:他自己当初怎么会以为维盛是一个乖巧胆小木讷谨慎的男孩子?犯起冲来脾气比天还大!

  维盛将最后一张椅子推进课桌下,放下窗帘——那辆陆虎还静静地泊在路边,车窗全摇上了,望不见里面的人究竟是何等表qíng。

  王娜进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夕阳的余辉侵染着窗边独立的少年,无人的教室里弥漫着无边的寂寞。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怎么,值日生同学,还舍不得走呀?”

  维盛没听见,他正出神地听着IPOD里载的那首歌。

  谁没有为qíng变自私可拣选不恋上你么可拣选不想念你么种种拣选可以许多若我不是我……只好爱你痛到不知痛……缘来缘离没法懂……

  直到王娜拍了他的肩,他才吓了一跳似地回过神来,拔下耳机,勉qiáng一笑,便去拿书包,王娜向窗外看了一眼——他们的教室从这边看刚好可以望见校外的街道:“你和你哥吵架还没好呀?”——为了方便,张钧浩对外人都称维盛是他表弟。

  维盛皱了皱眉:“走吧。”摆明不想接这个话题。王娜从没见过维盛这么孩气任xing的一面不由地扑哧一笑:“你什么气要气这么久呀?我看都是你哥把你宠坏了——他平常那么对你——还说表哥呢,亲哥都没这样的。”

  “你知道什么呀?!他——”维盛猛地转身,却又打住了,深吸了一口气,向外走去。王娜忙赶上他:“怎么往这走啊你不回家?”

  “走后门!”当避邪!维盛气哼哼地在心里加了一句。其实到了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该气什么了,只是直觉地张钧浩越低声下气他就越该不假辞色,报复什么似的——什么爱你痛到不知痛,能用在他俩之间?!

  没堵到人张钧浩无比郁闷无比yīn沉,偏碰上陈家拿应酬费的发票来报销,刚点头哈腰地送过去:“浩哥……这是这个月的发票月结——”

  张钧浩只瞟了一眼:“十八万的应酬费?想税局查我还是怎的?!核实了再拿来签!”陈家暗暗叫苦,其实也不比先前高多少,只是自己不巧踩到地雷,抖着肥腻的脸颊赔笑道:“总,您也知道,咱做进出口的,上下打点哪次不得这个数,那啥局啥处的得罪谁都不成——”

  张钧浩抬眼:“你上次去‘丽花’叫了两个小姐开了八瓶洋酒也是上下打点?去你小舅子那儿包场一晚一万五也是上下打点?这公司你开的哪?我不说就真当我瞎了聋了?!”陈家心里一咯噔,他知道这花花大少平常是嘻嘻哈哈游戏人生,可该有的手段一点也不含糊,一较真还能饶了他去?脸一耷拉眉倒八字就苦声哀求道:“浩哥,我是什么东西还想能瞒过您去?咳,我,我也就那点毛病,您还能不知道,别和我计较,我,我怎么着也为了公司为了您是尽力尽心的,还别说我老妈在您家帮了十几二十年忙——”

  “行了行了。”张钧浩本来也没想真和他计较,烦躁地摆摆手:“别太出格了你,多少双眼在看着呢!”陈家知道他此时没心思管,立即变脸谄笑道:“浩哥,您要是心里不痛快,我再帮你叫几个人来乐乐?”

  不提还好,一提张钧浩的火气又上来了:“乐个头!满脑肥肠就整不出个好法子!”

  总比你个死同xing恋qiáng!陈家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面上却笑地更加绽放,仿佛再稍加用力ròu褶子里就能往外喷油:“浩哥,我知道,您心里为叶维盛不痛快。那什么呀,就一个小屁孩,您真要下手,还能跑的出五指山去?”说罢一阵引颈高歌地笑,见张钧浩没答理,又泄下气来,没一会又凑上去:“其实,说句大实话,浩哥您是太纵他了,我这看在眼里啊,那小孩儿真离了你他一准儿比你还急!您这么宠着他让着他,他还不摆高姿态?就是这个理儿——您试着冷他几天,看看谁急——”

  这一次张钧浩没骂他,回头看了陈家一眼,见他那无比真诚的绿豆眼里都是笃定——“您听我的这回,三天就让他低头!”

  维盛从卧室出来洗漱的时候,张母和田姨还在一楼大厅看近来很火的台湾伦理大片《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你你死也不爱他》似乎对张钧浩晚归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他想起以前在父母身边,但凡超过九点,甭管是在学校自习还是怎么着,一定得详加盘问,延误一分钟都是大罪——他却忘了,在他没住进来前,张大少在这个家里呆的时间少到张母每每见他都要热泪盈眶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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