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了?”靖生就是在沉的住气此刻也不免惊讶地瞪向他,“你以为就我们两个人在扎奇斯的地盘上,能把这上亿的货都给毁了?!”
“你怕了?”
“废话!老子还不想死!”叶靖生一屁股坐下,“之前说的好好的,只要坏了他们的jiāo易我们就撤,你几时说过要毁了这些货?扎奇斯会扒了我们的皮的!”
“你敢不敢?和我赌这一把。”
“神经病,死疯子!”靖生推开他,“难怪你会这么慡快给我百分十的股权,根本就是想我死嘛!老子不玩了!”
方扬平静地张开手掌,一只小小的遥控器。
“这什么?”
“IMI的LSD微型速燃弹,爆破直径是18.3米,那些货集装上船后全部炸毁并非难事。”
叶靖生见鬼似地瞪他:“你根本早有准备嘛!事前根本没知会一声。”
“对。”方扬平静地说,“你现在想走也走不了。”
他吗的!靖生拧起他的领子,扬起拳头:“你根本就是叫老子来送命的!”
方扬包住他的手,慢慢地摇头:“只有你能做我的搭档。靖生,在你抢去手表的那时候开始。”
叶靖生瞠目结舌,缓了好久才开口道:“为什么?只是为了鸿运?”
方扬悠悠地答道:“为了琛哥,也为了自己。”
鸿运在十年以前,也是走这一道发的家。陈老爷子在位时,每年倒腾数百公斤的百粉,几乎是垄断了香港八成以上的毒品,或许是因为报应,陈老爷子一直没有亲生儿子来继承家业,直到十六年前陈琛出现在香港。他来历成迷,只知道是当年陈老爷子留下的风流债。每个人都在暗中质疑他的身份,短短一年之内发生了四次暗杀陈琛的行动。当然那时候方扬并不知道鸿运内部的夺权之争,那时的他,只是丽都的泊车小弟。但是方扬比谁都清楚这玩意的毒xing,他的亲身母亲就是从这条道上堕了下去,再也回不得身,甚至到了现在,方扬也不清楚谁是自己的生父。在他的记忆里,永远因为醉醺醺而显得面色青huáng的母亲为了能换回一点海洛因而尊严尽丧。他从小跟着夜总会的大哥混,第一次出头,是在十三岁的时候砍了来捣乱的青龙帮的一个小头目,那时候那个男人正在恶意地戏弄一个虽浓状艳抹却遮掩不住额角皱纹的酒家女。
所以方扬动手了,cao着开山刀,在那个至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男人的背上砍了九刀。
后来,当时的太子爷走出包厢,陈琛对着方扬一点头:“这孩子,以后跟着我。”
方扬并不知道他这偶尔的冲动惹来多大的风波,两帮人马正式jiāo恶,多的是人说要把他丢给青龙帮了事,可陈琛只说了一句,若要jiāo出方扬,先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陈老爷子一语不发,他手上攥着的人命多去了,本不会在乎一个小喽罗微不足道的xing命。可他不能不在乎鸿运唯一的继承人。他说:“陈琛,保他,也要一个理由。”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对人下这样的狠手,将来必定是个人物。”他这样回答他的父亲。
事实证明陈琛是对的,因为琛哥的一句话,方扬在五年后剿灭青龙帮,所有的堂口都被他纳入囊中,他成为鸿运里最年轻的当家。而就在这天,方扬的母亲因为注she过多可卡因而死亡,她甚至还来不及享受儿子可以给予她的富贵就撒手了,而临死前那扭曲的面容上甚至还隐带笑意。
方扬站在他母亲的尸体旁,并没有一滴眼泪。他只是在灵堂之上让每一个兄弟发誓,不再沾手白粉生意。
陈琛祭灵那天也来了,象亲儿子那样批麻带孝三跪九叩。下葬时他对方扬说,方母是因为诱吸过量毒品而被人害死的。
方扬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感。
我母亲也是死于毒品,还不出钱被黑道放光了血。陈琛低沉地说道,我连给她的机会都没有,比你还不如。
方扬伸出手去,握住他冰凉的手指。是,还能报仇。陈琛看了他一眼,扯开一抹淡笑,等我们真正大权在握的时候。
“感人。”靖生顺手拍了几下手,半讽刺地笑道,“杀人如麻的黑道大哥居然身世堪怜,不知道的还当是警察的卧底。”
“我没必要骗你。我要漂白做实体不是说说而已。bào力,枪杀,火拼,甚至武器走私,我做的多去了,可我没有后悔过,这个世界本就是处处充满邪恶与犯罪,以bào制bào,才能最终终结这一切。”
叶靖生沉默地看着他,这句话,他曾经那么熟悉。
他从不信一个混黑道的能抵御住贩毒的巨大利益的诱惑,他也一直以为方扬和钟庆林斗的你死我来是为了争权夺利。
“叶靖生,就算现在我只有一个人,我也会把这事做完。”方扬看着他,伸出手来,“做我的拍档,我能给你的不只是那百分十的股权。”
靖生不耐地拍开他的手,道:“你最好能保我还有命回去。”
方扬笑了。
叶靖生,终究还是太心软了。
他道:“十四号毒品移jiāo到裴浚手上后,应该是由水路到加勒比海,在海上我们没无法脱身,所以在陆上动手。一旦jiāo接后毒品被毁,而且还在扎奇斯的地盘,以钟庆林的xing子决不会吃这暗亏。钱到不了手,扎奇斯老巢都要被政府军给端了。我不信以扎奇斯如今的处境还有耐心去容忍他!”
“听起来很顺利。不过你这么肯定扎奇斯会和钟庆林反目?看来从微微安那套出来的事还真不少。”靖生眨眨眼。
方扬怔了一下,眯起眼来:“是你把她推到我这的。”
靖生耸耸肩膀,“OK,不说了。我只是让你节制一点,毕竟她还是扎奇斯的女人。”话音未落,靖生整个身子就被一股外力拉倒,猛地撞在方扬的胸膛上。
“你吃醋?”浑厚的声音在胸腔里震dàng着,叶靖生无语--吃醋,他?
叶靖生忍不住大笑出声:“你有病吧?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吃醋?!你躺下来让我cao我就吃你的醋。”
方扬喉头动了一下,粗声道:“叶靖生,我有时真想掐死你。
“你不会。因为--”靖生的视线转向窗外,带着几丝说不清意味的深沉,”我们是拍档。”
方扬愣了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希望和叶靖生成为什么样的关系,拍档,似乎又不止。想到方才自己说的话,连自己都有些失笑,他竟希望叶靖生在知道他和微微安的事后,有那么一点的不慡。
自己果然是太无聊了。
十四号那天下了一场豪雨,哥伦比亚北部已经正式进入雨季。今天的军营里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戒备比往常森严了一倍。通往巴拿马运河的河道上悄然停靠着一艘中型油轮,没有标号国旗,十之八九就是运毒的船只。如果这几百斤的毒品流入亚洲,又不知是一场怎样的浩劫。
叶靖生从瞄准镜里望外看去,裴浚在房间里并无异动。他之所以与方扬分头行事,就是放心不下这个男人--毕竟他曾经在他手上吃过太大的亏。
一个军装男子走进房间,似乎与裴浚jiāo谈了数句,裴浚起身,跟着他走出房间。
到jiāo货时间了?靖生心跳一快,立即收枪起身,该去和方扬会合了。
“叶先生?怎么一个人在天台上chuī风?”一只纤纤玉手搭上他的肩头,靖生行动一窒,笑着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美艳女子:“没什么。正准备回房。”
微微安嘟起嘴,偏着头道:“这时候拿着枪到处晃可是很危险的--尤其是,拿着‘眼镜王蛇‘。”
叶靖生挑着眉道:“微微安小姐,一个女孩子,似乎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事。你说呢?”
金发女郎撩了一下头发:“可我能告诉你一件你想知道的事。”
叶靖生不动声色地示意她继续。微微安微笑地靠近他,几乎是咬着他的耳朵:“我和方扬没上chuáng…”
叶靖生一皱眉:“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无聊。
微微安笑地娇媚,却突然张口,说的竟是字正腔圆的中文:“既然没有上chuáng,我又怎么会把真实的qíng况告诉他呢?”
叶靖生反应的确够快,在震惊的同时他已经提枪在手--”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动一下。”
靖生当然不会再动。他看见爱玛在天台的入口,手里握的是一只短柄冲锋枪。
“你们…”他吃惊地看着爱玛慢慢地走近,与微微安站在一起,有什么线索在脑海里串联起来,”都是裴浚的人。”
是。微微安大方地承认,伸手把她的低胸小洋装望下一拉,贴身的马甲侧别着一只小巧的掌心雷,她捏在手里,枪口对着他:“别以为女人就是波大无脑给人暖chuáng的。”
“你也是WUP的成员。而她呢?却是通缉令上头号女杀手!裴浚倒是会用人!”叶靖生指着爱玛说道,仿佛一下子明白过来,对啊,象裴浚这样的人,怎么会和钟庆林搭上线,他根本就是冲扎奇斯来的!
“裴先生的用人之道不劳你费心,我们是奉命送你走的。”
“走?去哪里?回香港?”
微微安点头,”裴先生说了,你不该死在这。”
“你们想借扎奇斯的手杀了方扬?”
微微安冷酷地颔首:“那样一个黑道分子,早就该死。”
叶靖生点头,不住地点头。他早该想到的,这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既然身为国际刑警的jīng英首脑就不会放过扎奇斯!这下又多了一个方扬,他当然最好一网打尽,再换来他的步步高升!他早就领教过了,在五年前那个火夜!
“走吧。”爱玛面无表qíng地把枪望前一送,”船已经准备好了。这里的恩怨,与你无关了。”
叶靖生没有反抗,他迈开脚步,走下楼梯:“你明明是钟庆林的手下,却听命于WUP?为什么。”
“裴浚说过,事后给我一个新的身份。国际刑警的通缉名单上从此再没有爱玛斯通这个人。”
叶靖生暗自冷笑,裴浚若是会真地放过你,他就算对不住十余年来一步一步爬到这最高位的心机。
有时候官兵与qiáng盗,就只有一线之隔。裴浚玩地转,是因为他心够狠。
抄小路走了数百米,竟没碰到一个士兵。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枝叶上残余的雨水滴落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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