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总关掉手机屏幕,不再理会那头抓狂的边老大,搂着陆小帅哥对着他脑门儿亲了一口:“有你在身边,我高兴。”
陆霄嘿嘿傻笑两声,跟他一起往门口走。
“边以秋给我回消息了吗?”
“没有。”
可怜的边老大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都石沉大海再也没有收到回复,而且他不知道的是陆霄连看一眼那些消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腹黑的楚总删掉了。
梅夫人趁着洗牌的空隙瞧了一眼不太淡定的边以秋,问他怎么了,边以秋说没事。
“你要是有事就先走,不用陪着我们守岁。”
“真没事。”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躁什么,先不说楚奕是否真的把这种无聊的消息发给了柯明轩,就算真的发了又能怎么样?他跟柯明轩现在连pào友都不是了,自己的心在谁身上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可笑。
虽然想是这么想,边以秋还是条件反she地摸了摸自己的腿,后知后觉地开始有点担心哪天自己走在路上会再次被人打闷棍——反正柯大少爷gān这种事娴熟得很,背后下黑手比他这个混黑帮的还经验丰富吶。
快十二点的时候,左诚在外头喊他:“老大,出来点新年第一pào。”
边以秋晃晃悠悠走到花园,牌桌上的几位打完最后一圈也跟着出来了。
院子里灯笼高挂,红梅傲雪,丝丝冷香里浮动着若有似无的硝烟味道。
客厅墙壁上沉重的挂钟发出“当——”一声悠长回响,鞭pào声紧跟着就噼里啪啦炸了起来,震撼的音效绵延不绝响彻云霄,大人小孩都捂着耳朵喜上眉梢,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扯着嗓子互相拜年说吉祥话,无非是平平安安,红红火火,大吉大利,如意顺遂一类,说的人不用费脑子,听的人是也都当了真,图个美满和乐高高兴兴。
手机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消息一条接一条就没断过,叶蓁何叙老孟,梁予杜琛于犇……手指往下滑,意外看到梁子岳的名字出现在一堆未读消息之中。
边以秋十分惊讶,他还以为得罪了阮成杰,那帮官二代已经将他列入拒绝往来户了呢,没想到还有人在这个时候记得他。
他点开梁子岳的消息,没有任何言语,只有一个视频。白白嫩嫩的一个小丫头穿着十分喜庆的大红色小棉袄,戴着毛茸茸的小绵羊帽子,对着镜头,奶声奶气地说:“秋秋叔叔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啾啾哒~~mua~~~”
胖乎乎的小爪子放在嘴边朝他做了个飞吻,萌得边以秋心都化了,立刻发了个大大的红包——没办法,除了这个他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表达自己激动的心qíng。他就是这么个俗人啊。
梁子岳很快回了消息过来:“我这算不算利用女儿敛财受贿啊?”
边以秋想起梁子岳的官职,一下子就乐了:“别自己招黑,这是给孩子的压岁钱。”
“好吧,我给她存着以后当嫁妆。”
“……我要有这么个女儿,一辈子不想她嫁出去。”
“要真嫁不出去你就该着急了。”
于是两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就如何看到宝贝闺女出嫁的问题进行了长达二十分钟的深入探讨。尽管边以秋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有女儿,但他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有朝一日要爱上另一个男人,他就完全接受不了,最后实在无可奈何,只能对梁子岳说:“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要个儿子吧,好歹是往家里娶。”
梁子岳深以为然,看着女儿颇为伤感。然后边以秋说:“她才两岁,我们是不是担心得太早了点?”
“好像是的……”
“洗洗睡吧。”
两个“老”男人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无聊,果断地结束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由于第二天要去宝鼎山祭拜九爷,边以秋一行人就在煦园住下了。还是以前的房间,梅夫人早早就让人收拾得妥妥贴贴。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边以秋在睡觉之前拿着手机将那堆乱七八糟的消息又看了一遍,仿佛是在确认有没有漏了哪个名字,最后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楚奕耍了,愤怒地骂了两句,手机往chuáng头一扔,睡了。
大年初一,宝鼎山墓园外,同一时间停了近二十辆黑色轿车,上面下来的人,全部身穿正装,神qíng肃穆,引得路人频频回首,不知道他们要祭拜的是哪位大人物。
边以秋和梅夫人走在最前头,时叔和左诚紧跟其后,然后是几位年长的叔伯,叶蓁何叙老孟在更后面的位置,一群人浩浩dàngdàng走向九爷安息的地方。
九爷生前并不是个高调铺张的人,可边以秋觉得这墓园的规划实在是太bī仄了,当时选择墓地的时候一口气买下了旁边好几个位置,硬是把小蜗居改成了大豪宅,说是要让九爷住得宽敞舒坦点。
边以秋作为儿子,又是玖安现任掌权人,按照规矩第一个祭拜。
他恭恭敬敬双膝着地,认真慎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不是做样子那种,是脑门儿直接磕上地面的那种,砰砰砰,每一个都磕得结结实实,没有半点虚假。其他人排成两行,站在他身后,面对墓碑,九十度弯腰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场面极为壮观。
祭拜完毕,手下陆续离开,边以秋让何叙送梅夫人回煦园,老孟送时叔回月麓山庄,身边只剩下左诚一个人时,他说:“你去车上等我。”
左诚点点头,却并没有走远,视线所及,刚好能看到他。
边以秋告别九爷,转身朝另一个区域走去,循着记忆里的那个编号。
E区19号,墓碑的主人,叫边映。
他有多久没来过这里了?监狱里待了四年,去年九爷离世,chūn节前后忙着清理门户,忙着站稳脚跟,忙着接管玖安,忙着跟一帮老东西斗智斗勇,没能来看她,平常就更想不起来了。至于忌日,对不起,年代太久远,他忘记是哪天了。
他只记得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鹅毛般的雪片遮天蔽日肆nüè横扫,凄厉的北风从破败的门fèng外灌进来,鬼哭láng嚎风声鹤唳。黑沉沉的屋子里冷得如同冰窖,他就只穿了件破棉袄,一双脚趾都露在外头的棉布鞋,安静地坐在那里,等那个叫边映的女人起来给他做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天,或者三天?隔壁邻居推开那扇裂纹斑驳的门,把又冷又饿几乎要冻死的他抱出去,喂了一碗热汤。然后告诉他,你妈妈死了。
四五岁的孩子,不懂什么叫死,只懵懂茫然地觉得,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那个叫边映的女人了。虽然她正常的时候不多,对他并没有多好,但在她难得神智清醒的时候,偶尔也会对他露出微笑,温柔地说:“小秋,妈妈做饭给你吃。”
记忆中边映的样子总是很模糊,他不记得她长得美还是丑,高还是矮,只隐约有点印象,爱穿米白色的裙子,酒jīng和毒品把她的身体侵蚀得十分厉害,几乎形销骨立,所以裙子总是显得很大,dàng来dàng去,像只摇摇yù坠的风筝。
终于有一天,风筝的线断了,她跌跌撞撞飞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嘿,边映。”边以秋蹲在墓前,伸手在石碑上抚了抚,扫去落在上头的一片枯叶,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往事如风,再刻骨铭心的记忆都已经结了痂,想起来竟也并不觉得有多疼。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其实在很久之前就说过这个文是以边边视角写的,类似于单主角那种,所以主要戏份肯定都是在边边这里,在两人感qíng没有明朗之前(就算明朗之后我觉得可能也不会有太大区别)都是以边边为主,所以心疼柯柯戏份的亲们,我只能尽力而为了。反正不管他戏份多还是少,都不会影响他作为老攻的地位。反正这里头也没有比柯柯戏份更多的攻了(除了边边,他也是个攻啊!)。摊手。
第三十四章
边以秋没让左诚等太久,很快就离开了。只是他不会想到在自己转身之后,柯明轩会出现在母亲的墓前。
柯家祖籍西南,虽然从柯明轩的太爷爷那辈儿就已经迁居到了Z市,但家里一直保留着初一祭祖的传统。爷爷奶奶的墓都在宝鼎山那片专门划出来的特殊区域,离公共墓园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下山时无意间一瞥,在最外围的E区墓地里,看到某个背影很像边以秋,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然后发现哪里是像,分明就是。
于是送完父母上车,他又折返回来。为了不在墓园跟边以秋吵架甚至动手,他并没有叫他。他只是纯粹好奇这个墓碑的主人是谁。
“边映?”
柯明轩看着简洁到几乎没有任何多余文字的墓碑,视线在生卒年月上稍作停顿,随即皱了皱眉,因为上面除了一个年份什么都没有。没有生日,也没有忌日。
这太奇怪了。
走出墓园,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让人帮忙查边映的资料。
那头大概问了下这人是谁,柯少爷说:“少提问,多做事。”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全国人民过年期间的活动不外乎就是吃喝玩乐走亲访友,也翻不出新花样。边以秋按例上门给几位玖安元老拜年,对那两个背着他去参加钱老三寿宴的叔伯也依然客客气气,仿佛那天在钱家大宅根本就没看到他们。但那两位自己心虚,边以秋越是不动声色,他们就越觉得惶恐不安,主动提出辞去公司董事职务,说是要在家含饴弄孙,安享晚年。
边以秋也没挽留,二话不说就应了,看在他们多年跟在九爷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解除了他们的职务,但保留了他们的股权,每年在家坐等分红过悠闲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公司经营决策,他们再也无法置喙了。
除此之外再无大事,边以秋这个年过得相当无聊。梁予约他打球,不去;老孟约他出海,不去;陆霄约他吃饭,他差点儿就答应了,但转念想到楚奕一定会在,立马拒绝;左诚问他要不要去悦珑湾泡温泉,他说还不如在家睡大觉;连何叙说常去的会所从国外引进了几个金发碧眼又骚又làng的小帅哥,他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手下众人大跌眼镜,不约而同都在思考:老大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失恋了呗,这么明显你们看不出来?”叶蓁作为四边形中唯一的女人,不得不说在感qíng方面确实比大老爷们儿要细腻些,简直一语中的直戳红心,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此时,四人组正在月麓山庄边以秋的大别墅花园里B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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