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峋看着西西离开的小身影,缓缓直起腰,心里却感叹,哎,果然还是养女娃贴心,多么纯真的笑容。
参加一个儿童生日趴而已,把自己生生造出了为人父的遗憾,邵峋觉得自己也蛮不容易的,目光一抬,这才发现这屋子里大半的人他其实都不怎么认识。
这里头大概多是西西朋友同学的家人,剩下的,大约都是邵氏的。
邵峋既不在集团工作,也久不回邵家,如今邵氏认识他的并不多,但既然二十多年前就挂了邵家三公子的名头,自然不是白挂了,很快邵峋就被人从人堆里扒拉了出来。
那些人不明邵家内斗的真相,还以为在外工作的邵峋与在内扛大旗的邵嶙是qiángqiáng联手的兄弟,既然难得回来,自然需要联络一下弟兄qíng谊,纷纷主动抬手指二楼。
邵峋目光冲书房的方向扫了眼,特别好脾气地笑了笑:“刚好,我也有事要找他。”
邵峋施施然上了二楼,而书房的门是半敞开的,邵嶙以一种等人的姿态静默地站在屋子中央,偏着头,似乎在出神地想什么事。
邵峋直接进去,把门阖上。
邵嶙回神,冷峻的面孔没有半分意外地朝向了门口进来的邵峋,这两位斗了几年,从来都是直奔主题,都不想làng费彼此宝贵的时间。
邵嶙先开了口:“你要怎么样,才能让我把邵峻的儿子接回来。”
邵峋走向沙发,坐了下去:“这不可能。”
邵嶙:“因为收养人是程涣?”
邵峋并不意外邵嶙知道程涣,有些事qíng想打听很容易,而邵嶙打探程涣也没有惹恼他,因为如今看邵嶙就像看一只被锁在笼子里獠牙嘶吼的狮子,再凶猛又能如何?
邵峋好整以暇,不紧不慢道:“你既然知道程涣,那我劝你再多查点东西。”
邵嶙始终站着,看向邵峋:“那个孤儿院是吗,几年前那块地,我记得。”
邵峋哼了声,冷嘲地笑了一下,看着邵嶙:“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你当年为了地bī得孤儿院搬址,程涣因此负债累累,邵峻的儿子却偏偏被那边收养了,你如今想接回来,怎么接,拿什么接,要不用你当年拿的那块地?”
邵嶙面色yīn冷:“所以我说了,怎么样你才肯?”
邵峋看着邵嶙,面色忽然冷了下去,原来他说了这么多都是白说的,邵嶙始终以为只要他点头就可以把老小接回来,他根本没把程涣、没把当年那些事放在眼里。
邵嶙这态度忽然激怒了邵峋,被他当做心头ròu的程涣、那份珍贵的好心,怎么可以被轻视被践踏?
“那你就慢慢想这个问题吧。我只是来通知你,那孩子你不用费心了,既然是邵峻的儿子,从今天开始,我会亲自管教。”
离开邵家,邵峋感觉自己沾了一身的晦气,他快步下台阶,好像加速的气流可以冲散这些晦气似的。
上了车,邵峋才忽然想起程涣的消息,拿出手机,十分意外地看着屏幕,刚刚他奇怪程涣为什么要叫他去吃饭,以为有什么事,可程涣那边却回他“没事”。
没事却叫他去吃饭?
邵峋被这反常的消息弄得有些莫名,介于今日频繁地想起程峋那小崽子,邵大投资人免不了被自己走偏的思路带歪了一瞬,严重怀疑程涣的手机是不是被小崽子给顺手摸走玩儿去了。
但这个荒唐的想法很快不攻自破,因为程峋如今屁大的字半个不认识,连手机都被明令禁止不许摸,不可能是他。
只能是程涣本人。
邵峋忙不迭赶去公寓,马路开了两条,已经把邵嶙这个人从自己脑子里挖出来甩到了车外。
可是等他敲开程涣家的大门,预备耍点甜言蜜语地嘴皮子调戏调戏的心肝宝贝的时候,却忽然定睛看到了玄关门口的兔耳朵拖鞋,还是鞋跟朝外的,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邵峋心口坠崖似的猛地一跳,从这双寄托了他赤luǒluǒ目的的拖鞋上看到了冉冉升起的希望。
这希望有一个喜庆又特别的好名字——双向搞基。
第37章
邵峋换上了那双兔耳朵拖鞋, 之前没觉得,这会儿并拢着脚看看,羞耻感爆棚,可羞耻归羞耻,邵大投资人那笑眯起来的眼尾都快拉到太阳xué了。
他进了门,直奔厨房,敲了敲玻璃:“心肝儿。”
程涣家的阿姨邵峋从未见过, 神出鬼没似的, 却能永远让冰箱里有新鲜的饭菜和瓜果。
程涣正在热菜, 听到动静转身,瞧了邵峋一眼:“再等十分钟。”
邵峋肩膀挨着移门,笑道:“今天什么日子,竟然主动叫我来吃饭。”
程涣说得有理有据:“今天是叫你来吃饭的日子。”
邵峋目光灼灼地盯着程涣的侧影。
面对灶台的程涣却在默默思考一个问题:他们这些男人,对一个人有那么些心思的时候, 不是都想趁早付诸点实际行动的吗?
邵峋到底是怎么能做到光撩光看不动手的?
克制的好?
程涣觉得以他对邵峋节cao的了解,这应该不是克制不克制的问题。
锅里炖着汤, 门口站着邵峋,程涣就这么挨着灶台盯着翻腾的泡泡发起了呆, 他禁不住想起那次从渔场饭庄出来, 邵峋把车开到了一个荒芜的杂糙地,气冲冲拉开后车门坐进来,那副凶狠样就跟要把人当场办了似的,结果最后呢?
什么也没发生。
程涣忽然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盯着锅里的汤——不是怂就是某些方面不太行啊。
邵峋看着也不像会怂的人, 那么……
程涣转身,拉开旁边灶台下的抽屉,翻找了起来。
背后传来邵峋的声音:“你找什么?”
程涣:“枸杞。”
邵峋:“唔,我不太喜欢吃那种东西,别放了。”
程涣找到放枸杞的罐子,抓了一把朝锅里丢,语重心长道:“枸杞是个好东西,以后要多吃。”
说完空气忽然尴尬地凝固了几秒。
程涣觉得不对,他让邵峋吃什么枸杞?
邵峋却纳闷地想,程涣年纪轻轻已经开始这么注重养生了?这几年拍戏把身体拍虚了?
男人这种关键时刻靠脑子思考问题、其余时间靠腰部以下思考的毛病真是不分直弯。
枸杞在滚烫的汤水中渐渐泡开,泛着亮泽的橘红色,两个男人难得相对沉默,相互都有点为对方的身体忧心。
邵峋在思考,要不要找熟悉的人介绍个好点的营养调理师,再看看程涣那瘦得两把就可以掐住的腰,又觉得一个营养师可能还不够,最好再找个健身教练。
无言了小半刻,邵峋才道:“你怎么把那边的拖鞋给我带来了。”
程涣侧头垂眼,看到邵峋脚上的拖鞋:“看你穿得合脚,刚好我这边没拖鞋。”
邵峋“哦”了一下,没声了,程涣等了几秒,奇怪门口怎么没动静,转头,却见邵峋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立在小半米开外,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程涣,”邵峋慢吞吞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程涣看了他一眼。
邵峋又道:“我的意思是,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心境上有点改变?和从前不太一样的那种。”
程涣没怎么反应过来:“有吧,”顿了顿,在邵峋期待的目光中坦率道,“你有空真的多吃点枸杞。”
邵峋一点也不喜欢枸杞:“不吃。”
程涣:“对身体好的。”
邵峋顺着这话:“你要想身体好,我给你找个营养师。”
程涣挑眉:“你有营养师?”
邵峋:“我没有,给你找。”
程涣:“我为什么需要营养师?”
邵峋:“那我为什么要吃枸杞?”
两人:“……”
气氛尴尬到这个程度也是挺不容易的,程涣思考他和邵峋到底怎么把对话发展到了这一步,邵峋却忽然想到什么,奇怪道:“你是不是觉得我需要吃枸杞?”
程涣也恍然,看向旁边:“你觉得我需要营养师?”
邵峋点头,他有冠冕堂皇的说辞,不必说得那么直接:“嗯,你太瘦了。”
程涣没有说辞,但并不介意把话挑明了,说白了,他比邵峋胆子大,做事更容易豁出去:“职业需要,我也不算瘦,但你还是保养保养好,听说做你们投资人的,30岁和报废品没什么区别了。”
邵峋:“……”
程涣关了火,戴上隔热手套,端起汤锅转身朝客厅走去。
邵峋跟在后面,被一只滚烫的锅碍了手脚,不敢过去扑程涣,只能跟在后面:“我身体好的很!”
程涣淡定道:“哦,看着还真不像。”
邵峋只能空口无凭地接着说:“这种事你要我怎么辩解。”
程涣把锅放到桌子的隔热垫上,邵峋才终于回过味儿来:“你等等,你这么关心这个gān什么?”
程涣摘下手套,侧头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意味深长的余韵。
邵峋差点被这一眼看硬,心咯噔跳了下,鬼使神差的,一把抓住了程涣没得来放下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两人无声地对视,这次却和从前任何一次都不同,因为往常程涣坦dàngdàng,邵峋那点鬼迷心窍的心思也早就公之于众,可现在,却是两人心里都有鬼。
程涣被抓住手,能感觉到有什么顺着他和邵峋肌肤想贴的地方缓缓钻入心口,苏苏麻麻。他心中果断地自我辨析,知道的确和从前不同了。
程涣看着邵峋紧抓自己的手,很暖很坚实,值得信赖。
邵峋却后背滋汗,心口狂跳,缓缓地看着程涣道:“我应该是没有感觉错吧?”
程涣本来觉得自己够坦率的,不会被这样的场景唬住,可忽然被邵峋问的哑口无言,这不符合他一贯以来做事的风格,暗自调整,可耳朵尖又红了。
他这一耳朵红的时机正确,邵峋以为程涣不吭声又有这个反应是害羞地默认了,雀跃兴奋地一把掐住了邵峋的两个胳膊,瞪眼看他道:“你就直说,是不是感觉有点喜欢我了?”
程涣:“……你声音小点。”
邵峋:“是不是?”
程涣瞥眼看向旁边,又回眸过来,他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是啊,所以让你身体养养好,别等到要用的时候腰酸背疼腿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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