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听了他的描述,不置可否。
汽车沿着盘山公路一路疾行,最终停在了一桩白色小楼之前。原来这香港的富人区,往往是建在山上的,图的就是幽雅安静,风景秀丽。同时因为公路发达,所以乘坐汽车出行,也便利的很。此刻沈静下了汽车,先大概的看了看这幢新居,觉着是无可挑剔的,便点了点头,心里倒有几分高兴——只有一样不妥,就是由于地势不平,从那院子大门口要向下走十几级石头台阶,才能到达汽车道。 沈静扭头看着顾理元:“这怎么办?我爬上去?”
顾理元抱定了不同他废话的宗旨,只伸手抓住了他一条手臂:“我扶你。”
沈静受了他这一抓,忽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联想,下意识的就向旁边一躲:“你是不是想把我拖上去?”
顾理元翻了个白眼,手上用劲:“你给我走吧!”
沈静被顾理元连拉带抱的弄到了院门口。他大概是很感不适,几次的试图挣扎:“我自己走……放开我……”
顾理元并不理会,只是一味的向楼内前进。沈静哪里跟得上他的速度,一路上踉踉跄跄的,终于摔了一跤——却又没有摔实,因为顾理元一直扯着他的手臂,见他要倒,立刻就把他拉了起来。
“你gān什么?”沈静大声发问:“你这是故意的在刁难我!”
下一秒,他被顾理元拦腰抱起,还没来得及惊叫,只觉脸畔生风,短暂的颠簸过后,他被顾理元毫不客气的扔进了客厅内的沙发里。
沈静这回是真生气了,一张苍白的脸上瞬间由青转红,他愤然起身:“顾理元!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理元拍拍手:“不要不识好歹!要不是我帮忙,你现在还在外面学蜗牛爬呢!”
沈静顶恨旁人这样对待他,所以咬牙切齿的发狠:“我识你妈的好歹!你这是在侮rǔ我!”
顾理元虽然挨了骂,不过想着以后可以暂时摆脱这个下三滥了,倒是心qíng愉悦了许多。他不接沈静的话茬,只仰头望了望四周,然后问道:“你看这里如何?不错吧?”
沈静“扑通”一声又坐回沙发中,用手杖在地上连敲了几下:“你再敢这样对我,我就同你没完!”
顾理元不知道他这是哪儿来的邪火,但是因为对他那口才打怵,所以依旧不接茬儿。只在旁边坐下了,先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温茶喝了一口,然后转向沈静:“晚餐准备好了,厨子做了几样,从外面馆子又叫了几样——庆祝乔迁之喜,此餐不可不丰。哦,对了,一会儿还会有一位客人前来拜访新居,说起来,他还是你的老朋友呢!”
沈静蹙起眉头,脸色渐渐恢复苍白:“我的老朋友,死的死,坐牢的坐牢,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
顾理元笑而不答。
沈静没有等到答案,便低声自语道:“莫非是陈柏生?总不会是曾锡言吧?别人……还能有谁呢?”
正值此时,忽然听到那大敞四开的楼门前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沈顾二人抬头觅声望去,只见一个人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此人上穿白绸短袖衬衫,腰间扎了条棕色皮带,下套糙绿色斜纹布短裤,光了半截腿,踏了双黑色皮鞋。进门之后,首先摘下头上那顶奶huáng色的盔式夏帽,露出一张红光满面的脸膛来。
沈静只依稀看清了他的造型,却不晓得这人是谁。倒是顾理元立刻起身,老远的就伸出手去迎接:“凌老板,你怎么才到?我本以为你会先来一步呢!”
那凌老板哈哈大笑:“这里的路他娘的绕来绕去,我那个司机也是个不认得路的二百五,我在这盘山公路上来回跑了好几圈,好容易才找了来!”
顾理元握着他的手又上下摇了摇,然后回头望向沈静:“沈静,你看这位凌老板,的确是你的老朋友吧?”
沈静依旧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的笔直,又稍稍的向前探了头,试探着问道:“凌所长?”
凌霄保持了当年在看守所时的豪迈本色,大踏步走上来,一掌就把沈静拍的弯了腰:“沈老弟!真是好久不见啊!你还是风采依旧嘛!”
沈静哭丧着脸,“呵”的笑了一声。
第77章
凌霄的出现,似乎让沈静感到了无比的惊愕和恐慌。
凌霄表现的热qíng洋溢,先是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旁边,然后双手拄着膝盖,转身面向他问道:“喂!听说你腿上受了枪伤?哈哈,没事吧?”
沈静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没事。”
凌霄好像坐不住似的,忽然又转向顾理元:“顾经理,你笑什么?”
顾理元站在沙发一侧,满面笑容的低下头答道:“我是想,虽然你们先前是所长与囚徒的关系,不过如今见了面,倒好像一对朋友一般,这个,可是一种很少见的现象!”
凌霄摸摸下巴,显然是很得意:“我这个人jiāo朋友,素来是不分阶级的,只要谈得来,都是我凌某人的朋友!”
顾理元点点头:“凌老板的确是有股子侠气,在商场中,这实在是难得。”
凌霄坦然接受了这顶高帽子:“我先前不过是个公务人员,虽然现在误打误撞的成了个商人,可是先前的那种习气总不能丢!我之为人……”他又转向沈静:“这个沈老弟是很清楚的!”
沈静现在觉着自己就有如那笼中鸟、瓮中鳖一般,孤伶伶的面对了两名劲敌——他简直怀疑顾理元是要借刀杀人。听了凌霄的那番自我评价,他为了遮掩窘状,不得不随着附和了一句:“是,我清楚的很。”
顾凌二人又聊了两句,便有佣人过来通报开饭。顾理元一路谈笑风生,嘴上敷衍着凌霄,眼里瞟着沈静。沈静跟着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开口叫道:“顾理元,你过来!”
顾理元本是走在前面的,此刻便回过头去望了他:“什么事?”
沈静向凌霄扬了扬下巴:“他怎么来了?”
顾理元听他语气骤然变得极为无礼,也不介意,只笑道:“怎么,你不欢迎凌老板吗?”
沈静一手拄着手杖,一手扶着墙,脸比墙还要白:“我这个……他……”
他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把话说绝。就他本人来讲,现在自然是没有再畏惧凌霄的必要;不过自己如今势单力薄,如果真和面前这二位闹翻了,那后果如何,委实难以预料。
顾理元见他不答,便回头对凌霄一笑:“你的这位老弟,好像是有点要闹别扭啊!”
凌霄是抱着个游戏的态度前来的,所以也满不在乎,只笑道:“那没什么,他在看守所时就是这样子!总和别人两样!我责无旁贷,有时就不得不担负起这个教导他的重任!哈哈,简直成了个学堂里的先生!”
顾理元把一只手cha进裤兜里:“师者父母心,说的大概就是你凌老板了。”
凌霄又大笑:“那怎么敢当!不过我这人就是有这个特点,做事太认真、太负责任了!”
顾理元把另一只手也cha进裤兜,姿态很潇洒的一弯腰:“恕我言语冒昧,还不知道凌老板贵庚是……”
凌霄张开巴掌在他面前一比:“三十五啦!”
顾理元瞥了沈静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那正好,凌老板既是沈静的老师,年龄又长于他,不如让他认你做个gān爹好了!”
凌霄听了,当即一拍手:“顾经理,你还真是好想头!只是你动动嘴皮子,我这边可就平添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他们两个一问一答,把这认gān亲的事qíng说的有鼻子有眼,凌霄甚至还让顾理元去给他找张红纸来包红包。沈静站在一旁,气的嘴唇都紫了——他不是怕讥笑奚落,他是觉着顾凌二人,还不够资格对他进行讥笑奚落!
他忍无可忍的开了口:“你们说够了没有?”
顾理元看都没有看他,直接就对凌霄笑道:“啊哟!令郎发起脾气了啊!”
凌霄用手中的夏帽在脸上扇了几扇:“嘿嘿嘿,虽说养不教父之过,可顾经理,我是千里迢迢赶过来的,你可不能不担待我哦!”
沈静转了身,开始拔腿向外走。顾理元见了,便笑嘻嘻的几大步赶过去拦住了他:“沈静,饭还没吃呢,你要去哪里?”
沈静抬头恶狠狠的盯了他,略微有点气喘:“顾理元,你别跟我假惺惺了。好狗不挡道,你给我滚开,我不在这里住了!”
顾理元向他探了头,压低声音道:“沈静,你信不信我会把你扛到餐厅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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