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君本无邪_尼罗【完结】(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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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秘书苦着脸道:“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早上起来,就发现这人没了,现在营里都搜查的要翻天了,可就是连个影儿都找不着啊!这怎办呢?”

  沈静六神无主的舔了舔嘴唇,从旁边的chuáng头矮柜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吩咐道:“现在秋城寺健太郎是所长,一切事务都由他处理。我要养伤,我不管。你是个秘书,你也不要管,都听秋城寺的。”

  林秘书很为难:“那,咱就真不管了?”

  沈静挥挥手:“不管不管,都知道我在住院,我管不了。你回去吧,事qíng有了进展,马上过来告诉我。”

  林秘书听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慌慌张张的走掉了。

  第19章

  顾理初回到汽车上时,陆新民已经是等的很不耐烦了。他单手扶着方向盘,漠然望向前方:“我告诉过你应该什么时间下来。”

  顾理初知道自己这是又犯了错了,很心虚的抬手看了看表,然后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不小心忘记时间了,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啊。”

  陆新民这回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我等也等过了,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说完他从西装衣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扭开瓶盖倒出一粒极小的药片扔进嘴里咽了下去。

  顾理初很惶恐的盯着他,没想到自己会把陆新民气到要吃药的程度——二人在一起也共同生活了一个多月了,他晓得陆新民是个很爱生气的人,而且一生气就气的要命,竟要靠药物来镇定qíng绪。就因为这个,他很留意自己的行为,生怕惹恼了他。然而这不是留不留意的问题,陆新民发脾气是不需要原因的——他经常在自寻烦恼。

  “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你等我了。”顾理初抓住他一只手轻轻摇撼着,轻声软语的哀求:“要不然,你打我两下出气好不好?”

  陆新民qiáng行把手抽出来,沉着脸说:“不必!”

  他这样软硬不吃的生闷气,顾理初见了,非但没觉着委屈,反而满心自责——他晓得人人都说自己是个傻子,已然心里很自卑了。如今把陆新民看的这样高,自身就更加低了下去,不知不觉的就成了尘埃。

  其实他哪里会是尘埃呢?顾理元那样的严厉,沈静那样的乖戾,然而对待他,也总有一些温qíng,觉得他天真无邪讨人喜欢,应当哄一哄,疼一疼。然而到了陆新民这里,也不知怎么的,一切就都起了变化。

  他喜欢陆新民,但和陆新民在一起的时光,其实是不快乐的。或者说,是很少快乐的。

  气氛总是那样的紧张,不知道下一秒是狂风bào雨抑或艳阳高照。陆新民在想什么,他一点也摸不到头绪——陆新民是一个没有规律可循的人。

  再一次拉过陆新民的手,他凑过去在他的耳边亲了一下:“求求你,别生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要去亲陆新民时,陆新民向后一仰头作势要躲,然而终于又没有躲。沉默良久后,他长出了一口气道:“算了,这件事就过去了。”

  顾理初一听这话,忍不住就微笑起来,拼命点头:“对,对,过去了。”

  陆新民随即发动汽车,离开了医院。

  照先前的计划,二人本该接着去各家百货公司逛逛,消磨掉这半天的时光,然后去饭店吃午饭的。不过现在陆新民已经没了心qíng,所以径直开回了孟德兰路公寓。乘电梯上楼回房后,陆新民倚着门口迟迟不肯进门,顾理初还想讨好他,很殷勤的把拖鞋拿过来摆在他脚下。然而他依然不动,只盯着顾理初瞧,瞧了半天,忽然抿嘴一笑,柔qíng似水的说道:“这公寓一个人住都不算宽敞。让你也跟着挤在这里,有些委屈了。我要去找所大房子,装饰的漂漂亮亮的,然后我们两个去住。好不好?”

  因他先前都是气冲冲的,所以相衬之下,此刻这番话听起来异常的温和悠扬,只是让人摸不着头脑。顾理初困惑的望着他:“你要……搬家?”

  陆新民迈步进门,条理清晰的侃侃而谈:“我说这两天怎么这样心烦,原来是两个人挤在这么所小房子里,当然有些气闷。只是我先前还没留意。呵呵,真是!看,卧室就是这样的窄,你离我还不到一尺远,我想整体的瞧瞧你都不能够呢!”他笑起来,自己摇摇头:“我真是糊涂了,如今又不是一个人了,gān吗还要窝在这个地方呢!是了,我这就去打电话,让人找地方!”

  他一路自言自语的,动作却敏捷,一手抄起电话听筒,一面就开始拨号。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依然是永远无所事事的陆振华,兄弟两个已经冰释前嫌,所以也能心平气和的jiāo谈两句,然后便是吴管家来通话,陆新民滔滔不绝的描述了自己对理想住处的要求:“墙壁上千万不能有爬山虎之类的植物,院子里不要栽树,还有,房子找好之后,先派人进去把里面的虫子捉gān净……”吴管家在那边听的头大如斗,只得喏喏应承了,然后再自己去忖度着办。

  放下电话,他起身走到顾理初身边,伸手搂了他的肩膀,眼望窗外道:“我总得让自己过的舒服点,要不然……我太亏了。”

  陆新民正在那里抒qíng,忽然听见了一阵敲门声。咚咚咚几声大响,可见外面那人敲的还不甚客气。

  陆新民皱皱眉,走过去开了房门。待看清了来人装扮后,他愈发的做出了个厌烦而吃惊的表qíng:“谁?gān什么?”

  原来门口一前一后的站了两个人。前面的人身着日本军官的制服,手里提了一个小皮包。后面那位则是西装打扮,头上黑呢礼帽的帽檐低低的压下来,直遮了半边眼睛。只见那军官对着陆新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严肃说道:“请问你是顾理初吗?”倒是一口好中国话。

  陆新民也摆出副不好相与的态度来:“你是谁?找他gān什么?”

  那军官解释道:“我是从集团生活所过来的,顾理初有一位哥哥在本集中营内,新近逃走了。我需要向顾理初询问一些事qíng。希望你能配合!”

  这回陆新民还没来得及说话,顾理初已经跑到他的身边:“我哥哥……他怎么了?”

  那日本军官和身后的随员在陆新民家中一坐就是一个小时,把顾理初好生的盘问了一番。而顾理初得知自己哥哥已经逃离了集中营后,顿时就有些呆呆的。然而他对这件事qíng实在是不知qíng,所以那日本军官费尽唇舌,也没有得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只晓得顾理初最近几次去集中营内探视时,给顾理元送了几笔钱进去。

  待那口gān舌燥的二人离去后,顾理初也站了起来,对陆新民道:“我要回家。”

  “回家gān什么?”

  “我要等我哥哥回来!”

  陆新民并没有嗤笑,反是很正经的向他解释道:“你等不到的。你哥哥好容易逃出了集中营,现在一定已经藏到什么隐秘地方去了。”

  顾理初坐下来,双手捧着头想了想,忽然红了眼圈,一颗眼泪滴下去,他抬起头问陆新民:“他去哪儿了呢?日本人抓到他,会打他吗?”

  陆新民在他面前蹲下来,掏出手帕给他擦了眼泪:“日本人会杀了他!”

  顾理初身子一颤,怔怔的望着陆新民。

  陆新民见他瞬间就急出了一头的汗,便顺势又给他抹了汗:“不过你说过你哥哥很jīng明能gān,所以倒未必就一定会被日本兵捉到。”

  这样的安慰未免太没有说服力了,并且让人听后更觉担忧。顾理初一张脸渐渐的苍白起来,神qíng惶惑。

  “我哥哥……”他泪眼婆娑的看着陆新民:“我哥哥……”

  他只说出这三个字,便无法再继续下去。对于这位哥哥,他牵挂的实在是太多了。心里千言万语的一时壅塞着,直让人连气也喘不过来。

  “我要去找我哥哥!”他挣命似的,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说完起身便真的要走。不想陆新民一步跨到他面前,张开手臂拦路道:“你去哪里找?日本士兵带着军犬都找不到他,你能找得到?现在集团生活所里的人肯定也在暗地盯着你,你这样乱跑,当心被当成同谋抓起来!到时候你哥哥没死,你先死了!”

  陆新民这人xingqíng虽然yīn晴不定,然而头脑并不糊涂,讲起理由来头头是道。顾理初听他这样一劝,觉得似乎也是有道理。他对着陆新民低了头,眼里的泪还是不住的流着,一颗心却落进了火坑,焦躁不安的乱跳着,真是比什么苦楚都要难当。

  沈静靠着chuáng头,正惊恐万状的望着站在门口的秋城寺。

  他的手边还摆着一台无线电,音箱里面发出含混的吱吱声,显然是旋钮没有扭对频率,收不到清晰的电台广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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