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钱砸死我吧_扑满/落花满架【完结+番外】(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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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男人坐拥上亿身家,哪怕只是当时用钱财表示下歉意,想必也能解决自己的困难吧……沈言紧紧闭上眼,忍受着疼痛,然后想起那一个私人招待所内,对方正对着自己浅浅地饮茶,然后推出那张纸片的手指。

  如果那是张支票该多好啊……

  沈言揉了揉太阳xué,突然间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不知道为什么,沈言竟想起了与自己感qíng并不算深厚的父亲。

  他的父亲经历也算坎坷,起初也是这时代最早从商的那批人中间的一个,几起几落,富时傲视众人,穷时锒铛入狱,qíng况比之现在的沈言更是戏剧化。但是沈言自小就和父亲感qíng疏淡,到他成年后父亲病逝时,也没有因生离死别而导致感qíng突飞猛进。那种剧qíng,本来就只是电视和小说里随便编编的而已。

  只是突然在这样的病痛软弱愁苦之间,他就想到了父亲。

  沈父中年入狱,后又丧妻,所以四十出头就已经老态毕露,所以沈言此刻的脑海中,想到的是父亲那斑白的两鬓。

  这样胡思乱想了很久,又痛了三、四个小时,沈言才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沈言发现自己的眼圈都青了,脑袋还有点沉,往脸上泼了冷水后才清醒一些。糙糙地漱洗完毕后,沈言找出手机,拨了号码后随即就苦笑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他现在这样的惨况——手机欠费停机了。

  抓了抓头发,拿了几件还算体面的衣服裤子出来,沈言决定拜访一下他的众多「债主」们。他的个xing是极负责任,既然有心要结束手上的产业,自然需要对别人有个jiāo待,还是对之前遗留的问题有个解决方案,即使所有的始作俑者并非沈言本人。只是他穿完衣服又呆愣愣坐到沙发上许久,也没想到该怎样面对「债主们」。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尴尬的境地,从小到大他没有欠过人超过一万块,当然银行除外。现在整个qíng况又是一团乱,不知道该怎样处理才能好好收场,或者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解决目前的窘境。

  冬日的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虽然沈言这房间已经好久没钱可以僱人打扫,但当时购置房屋时他也曾花过好一番心思,所以即使有些零乱,光那面窗户就很宜人了。

  沈言看着阳光下轻慢飞舞着的点点灰尘,不禁有些后悔。两年前置办这处地产时,手头尚紧,所以仅以为自己找一处住所的想法咬牙买了这间公寓。要是当年有头脑,多凑点钱买个两、三间,仅凭现在这地段的房价,自己就能小赚一笔了……而现在,难道要他卖掉这最后的庇身之所,还了债然后流làng街头么?

  冬日阳光的气息本应该是美好而温暖的,而沈言却深深地闻到了颓丧的气息。这种气息也许并不是现实的存在,而是来自他心底最深的无力。

  沈言再度想起了白发的父亲,明明有很多人面临比现在的自己更危难的境地,依然可以挺直背走下去,到底现在的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想到此处,他转头看向客厅正对玄关的置物架,一樽青瓷双耳瓶静静地伏在架上,玲珑粉青,耳上双鱼拙朴可爱,瓶嘴处是四瓣莲瓣,娇俏动人。那是沈言从老家搬到H市后所带的唯一一件原属于父亲的东西。

  当时只是觉得好看而已,现在却发现,心底有着别样的依恋。

  难道近三十岁的男子汉,到走投无路时竟然思父恋母?

  沈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直到几乎喘不过气来。

  沈言以掌捂面,遮着笑意,冬日的阳光斜斜照着他,直到他的手掌下,渗出一点点的晶莹。

  总是要在这样的阳光底下,才会曝露出自己有多么无可奈何,有多么无能为力。

  但是,多么希望这样的清醒不曾来到。

  这时才发现,自己除了卖房子之外,似乎只有卖血一途可走了——此刻的沈言唯一能庆幸的是,自己居然还有自嘲的力气。

  第三章

  中国人有句俗话叫事不过三,意思是任何事qíng不能重复三遍,一般语言qíng境下并不意味着是什么好事。

  当沈言再次遇到苏青弦时,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这个词。

  此时的沈言,正开始寻找房屋中介把自己那套房子刊登出去,按照中介的说法:虽然先生你的房子无论从地段到楼盘都是极佳的,价格也很合理,但是如果急着想套取现金恐怕还是有点难度,无论如何还是请耐心等待。

  这样官方的说辞沈言只能报以苦笑。好在他这几天跑东跑西,终于勉qiáng安定了几个债主,答应等他慢慢筹钱。虽说只要公司宣告破产就可以了结一切杂事,但沈言却无法这么做,这样做太无赖了。另一方面,作为债权人的众多个人和企业当然更希望沈言可以如此「有担当」。所以,债务的解决远比沈言当初想的要轻松许多。

  但是在沈言还是被这些杂务慢慢改变了。当初事业顺风顺水时,万事都轻松容易,如今却是到处碰壁撞墙。短短几天,原先那个尚有些不甘不平不qíng愿的年轻人就已经被磨平了一圈棱角。在艰苦时,告诉自己这本是自己应该负担的责任,沈言就有了一丝勇气能再撑下去。

  既然当年自己的父亲能在如此相近的逆境中撑下去重新出人头地,那自己为何不可?何况自己到底还没有遇到家破人亡的穷途末路,了不起只是赤条条来去而已。

  沈言的这番想法当然很有些自我安慰的味道,不过总算有效。

  那一天又是冬日阳光灿烂时分。沈言本是打算找市内某家取名取得异常华丽浮夸的「XX地产投资顾问机构」,再咨询卖屋事宜。那家机构取名取得华丽,地处高级地段,门面也是华丽异常。一栋沉黑色的三层建筑伏在高级商业街一角,也算是寸土寸金。

  沈言进门,发现那接待的真是个美人。虽然房地产这一行业的销售咨询人员向来以集中美色而著称,但这样的上等姿色还真是不多见。沈言再度证明了无论到何困境,发现和欣赏美始终是人的天xing这一真理,美人微笑谈吐,他心里神清气慡。

  他们所坐的地方是二楼一角,虽然这栋大楼四面都装上黑色玻璃,在里面看来却通透无比,正好适合晒太阳。于是当阳光被遮住时,沈言微微有些不悦,才刚抬起头,就见身前美人微有些惶恐地站起身:「苏总。」

  苏青弦。

  这个人总能见证自己最láng狈的时候,沈言在看着阳光下苏青弦看来深沉的眼时,不禁这样想。

  第一次,沈言借钱而不得。

  第二次,沈言làng迹街头凄风之中。

  第三次,好吧,这回似乎最惨——他是来问怎样才能把自己最后的栖身之所卖个高价的。

  胡思乱想间,沈言见苏青弦屏退了那位客服小姐。难道苏氏原本就握着H市房地产的手又翻出了这个所谓的「投资顾问机构」的新花样?至少那位客服美人是吭都不吭一声就甩下了她的「客人」走人,似乎苏青弦是上古的帝王,而那姑娘只是他脚下的尘土一般。

  沈言微微地皱了皱眉。

  阳光下他的动作看来分外明显,年轻的眼睛里有一些疲乏,不过不妨碍微冷和戒备眼神的流露。

  然后他突然想到,这似乎是第一次,他在如此gān净的阳光底下直视这个行走着的超级美钻。以往最接近现在这种视角的,莫过于大开本的商业杂志封面之上,光洁的铜版纸上印刷着这男人的帝王般的脸。

  这样想着,沈言又多看了苏青弦一眼。

  这才发现,原来苏青弦的确很是养眼。若要用调笑的话来讲,是天生的小白脸。

  他只是这么静静地坐下来,就有很迫人的感觉,即使苏青弦的脸上其实挂着淡淡的笑容,也不能冲淡这种迫人之感。

  就是这多出来的一眼,让沈言直视了苏青弦的眼神。

  苏青弦的眼睛里有种奇怪的深沉,在对上沈言时似乎微微一愣,然后便自若了。两人直视了一、两秒,苏青弦突然微微一笑。

  沈言被吓了一跳。

  年轻的帝王无故的笑容让人实在心中忐忑,而且两人的三次见面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愉悦或者一见如故,但苏青弦此时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他面前的不是沈言,而是一颗稀有的巨大huáng钻。

  沈言心内有些不安,脑海内又有小天使飞舞着嘲笑着他……

  穷疯了么?看啥都是价值最大化……这样的胡思乱想可以分散一下注意力,进而放松一下qíng绪。

  再抬起头时,才发现,苏青弦微笑的时候,右边脸颊处竟然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这个发现完全分散了沈言之前的注意力,他又多看了一眼,直到确认那个本应该长在甜美女孩的东西,真的长在苏青弦的脸上,大概是因为苏青弦的笑容渐深,所以平时不太显露的酒窝这回完全一览无遗地曝露在阳光底下,展示在沈言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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