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亭笑道:「怎么样,这一样一幅对联写在这里,还值三百两银子吧?」
老板瞅了瞅字,又瞟了一眼桌上的荷包,摸着下巴,陆展亭笑道:「这荷包里的钱也都归你。」
老板立即喜上眉梢,连连道:「这样小老儿才不亏本么。」
陆展亭一笑,拿过镯子用手巾包好揣进怀里,还没走出门口,又被老板拉住,他讪笑道:「陆大才子,你这幅对联好是好,怎么能不给横批呢,再给添个横批吧?」说着他将毛笔塞入陆展亭手里。
叶慧兰瞪眼道:「你这人怎么如此贪得无厌?」
老板把脸一沉,道:「你这小姑娘太不懂行qíng了,对联就是要有横批,若是没有横批,就好比小老儿铺里串了一半的项链,打了半面的大翅花(注三),哪里能卖给客人?」
叶慧兰还想辩,陆展亭已经走到了那堵墙面前,他念道:「光华能照乘迎chūn夏秋冬客,身价重连城驾东南西北风是吗?」
老板连连点头,喜道:「正是!再加个喜庆、气势一点的横批。」
陆展亭一笑,搬了个椅子,站上去刷刷题了四字横批,然后跳下来拉起叶慧兰就出了门。
老板仰着头看不清楚,只好往后退了退,见陆展亭龙飞凤舞的题了四字:愿者上钩。不由得苦笑不已。
叶慧兰见陆展亭一个人闷不吭声地往前走,她磨蹭着跟在他身后,问:「你为什么要买一个镯子啊?」
陆展亭淡淡一笑,道:「送给我一个心爱的女人。」
叶慧兰忍了又忍,才又问:「谁啊?」
陆展亭一笑,转头道:「反正不是你啊!」
叶慧兰气得在他背后大骂,道:「谁稀罕你这个丑八怪!」陆展亭在她的骂声中踏进了陆府的门。
陆府是出了名的52书库,府里处处竹影婆娑,jú兰绽放,陆展亭却单单喜欢后院唯一棵大槐树。他曾在树下玩耍、躺着温书,有时槐花零落飘下,花蕊中的蜜那份沁甜的记忆,始终萦绕心头,不肯退散。
下面的佣人见了许久不见的陆二少爷,脸上均露出一分惊讶,又有几分怪异的表qíng。
这位以觊觎嫂子、顽劣、才qíng在少年时就声名远播的陆展亭,一直与这个家是格格不入的,他们一直都认为陆展亭一旦踏出了这个家门,就不会再回来。
「子青在吗?」陆展亭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跑得不快的仆人。
「在!」仆人一边愁眉苦脸答道,一边四下张望着。
「在哪?」
「伺候她的小翠说少夫人觉得不舒服,今天就没出过房门。」陆展亭手一松,那仆人撒腿就跑得没了踪影。
陆展亭轻车熟路地走到苏子青的房门前,刚想推门进去,手缩了一下,改成轻叩房门。
「谁啊?不是说了我头晕得很,今儿的午饭不用上了。」
「是我,子青。」
很快,苏子青双手打开了房门,讶异地道:「你怎么回来了?」她侧过身将陆展亭拉进房,又问:「你这皮猴子如今怎么这么懂规矩,晓得敲门了?」
陆展亭见她发鬓蓬松,就顺手在梳妆台拿了一把梳子,笑道:「子青,我给你梳头。」
「你给我梳头,你给我拔毛是真的,每次都被你抓下一大把头发。」苏子青说归说,却含笑地坐到了铜镜旁。
陆展亭轻轻地替她梳着,苏子青惊诧道:「你这个小猴子长成人样了,手懂得轻重了。」
陆展亭边梳头边笑道:「子青,如今我当然与过去不同了,我已经长成大人,还那么混,那时光不是让狗活了么?」
苏子青白了他一眼,啧道:「你给狗过的年岁还少吗?」
陆展亭替她卡上最后一个发簪,才笑道:「是呢,所以以后才要好好活啊!」
苏子青神色似乎有一些黯然,道:「你果真要好好过才是呢,要懂得疼惜自己……」她说到这儿,哽咽了一声,仿佛说不大下去。
陆展亭在她的头发上抹了一点香油,笑道:「说得也是,我不能老指望着别人来疼惜自己。」
苏子青一阵沉默,她突然转回头抓着陆展亭,犹豫再犹豫,才道:「展亭,你还想让我再帮帮你吗?我觉得这一次一定能行!」
陆展亭蹲在苏子青的脚边,握着她的手,笑道:「子青,其实我一直想要跟你说,没有你,也许根本没有我陆展亭。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好,我都视为理所当然的,其实不是这样,我欠你良多。」
苏子青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流着,她抽出手捧着陆展亭的脸,道:「展亭,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有你记挂着我,其实是我负你很多。」她哀求道:「展亭,你相信我,让我再来帮帮你!」
陆展亭轻轻摇了摇头,神色似乎有一些游离,道:「其实这样也不坏,子青。」
苏子青脸色一变,她抓着陆展亭的肩道:「你不是,不是对那个人……」她号啕大哭,道:「你这孩子怎么永远都学不聪明呢……」
陆展亭没有回答,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巾,塞在苏子青的手里,笑道:「刚才逛街的时候,忽然想起从未给子青买过任何东西,」他站起身,含糊地道:「子青,你往后多保重。」他说着转身飞快地从屋内走了出去。
苏子青哭着打开手巾看到了那只jīng致的手镯,更加哭得昏天黑地,小翠进来见她哭得泣不成声,吓坏了,道:「少夫人,你怎么了?」
苏子青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个镯子,哭得稀里哗啦地道:「这个死小子,一只没几两重的金镯子就把我打发了。」
陆展亭心里堵得难受,他像个没头的苍蝇似地在街上乱晃,qiáng压着心里发了疯想见亦仁的念头,站在东直门前想了又想,还是进了皇城。
他在上书房门前徘徊了一些时候,或许是午时时分,亦仁在休息,上书房显得安静无比。陆展亭眼睛子转了一下,找了棵靠墙古柏爬了上去,果然院内整个上书房一览无余。亦仁好像没有休息,正坐在窗台下伏案疾书。
陆展亭知道亦仁是武功高手,所以尽可能屏声静气,正忍得辛苦,突然见亦仁的手挥了一下,他正纳闷亦仁做什么,只听「嗖」一声,一支毛笔斜斜地cha在他的发髻中。
陆展亭这一惊非同小可,从树上滚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他捧着仿佛裂成几瓣的屁股,哼哼着,却见亦仁笑眯眯地看着他。
陆展亭láng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哼了一声,黑着脸一瘸一拐正要离开,亦仁却从身后抱住了他,把狠踢他的陆展亭半拖半抱弄进了书房,将陆展亭压在榻上,两人双眼对双眼,鼻尖对鼻尖。
半天陆展亭才道:「我不过爬了你家几万棵树当中的一棵,你已经害我摔了大跟头,还想怎样?」
亦仁眨了一下,淡淡地笑道:「我不是在惩罚你爬树……我是在惩罚你把我当作苏子青!」亦仁看着陆展亭慌忙躲闪的目光,道:「展亭,我不是苏子青,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不需要偷窥!」
陆展亭吼道:「你别自以为是,谁偷窥你了!」
亦仁已经不去理会他,他的手放在陆展亭腿间一阵揉搓,陆展亭抬腿想要踢他,却反被架起了搁在腰间。
陆展亭怒道:「你见了我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其它可以gān的!」
亦仁歪头想了一下,道:「先gān了这件,其它的都等于完了这件再说!」
陆展亭硬是不肯合作,道:「你疯了,这里大臣们进进出出的。」
亦仁眼睛一亮一亮地,笑道:「正因为进进出出才刺激。」
他的手极快,就算陆展亭反抗,他的指间很巧妙地按住陆展亭的xué道,也能使他瞬间酸软无力。
陆展亭后来发现,自己的挣扎丝毫也不能减慢亦仁替他脱衣服的速度,而且使他兴致更加激昂,便索xing闭上眼任由亦仁摆布,发现也挺享受,不知怎地心头有一点悲伤,要竭尽全力才能不掉下眼泪。
陆展亭整理着衣服从上书房出来,见沈海远面无表qíng地站在院门口,他一愣随即嘴角一弯,朝他长长作了一揖,道:「辛苦您了!」
他说完扬长而去,倒是沈海远有一些错愣,凝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径深处。
沈海远转身进了上书房,见亦仁满面chūn风地坐在那里,道:「主子,今天陆展亭已经会过庄氏的暗桩了。」
亦仁提笔描画,笑道:「好极了!」
「主子肯定亦裕会与庄氏的势力有所联系?」
亦仁道:「庄氏是亦裕目前在中原唯一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势力,他如果活着,一定会与他们取得联系!」
「好极了,这一次引蛇出dòng,我们可以彻底将亦裕置于死地!」
「你错了,这一次我们的目标不是亦裕!」
沈海远惊愣地道:「主子,不是亦裕?」
亦仁淡淡地道:「八宗亲王的势力已经在他被困慈宁宫的时候被我们一举瓦解,黑甲骑兵也已经顺利地接过各营的兵权。亦裕在宫内最大的势力也清除了,你觉得他还有什么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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