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亭见他说得那么坦白,只好脸皮抽搐了一下,道:「哪里,哪里……」
可是他话未说完,亦裕已经停下了脚步,半转回头道:「可是,展亭,我已经得到教训了不是吗?」
他一句话出口陆展亭吃惊不小,脚下一滑就要滚下山去,亦裕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我是谢问柳!」展亭爬起来挣扎着说了一句。
亦裕不去理他,看着他缓缓地道:「我已经为此失去了自己的皇朝,我不想再为此失去你!」
良久,陆展亭苦笑地道:「大君,所谓天涯何处无芳糙,你何必总是要去执着一些不可能!」
亦裕深吸了一口气,道:「亦仁不也是执着着不可能,他也不是如愿以偿了吗?」
陆展亭一笑,道:「你跟他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亦裕一字一字地道:「我很清楚的知道,我想要你!」
陆展亭淡淡一笑,道:「你是自己想要我,还是仅仅因亦仁想要我而已?」
沉默了一阵,亦裕才道:「我不可否认,最初是因为亦仁对你的在意才让我留意你,可是后来不是的,所以我是同他一样的,我也在意了你十多年。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向你保证,我与亦仁从前的事都一笔勾销。」
陆展亭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在意亦仁,不过是因为他不在意你,你在意我,不过也是因为我不像别人那样在意你。
「你在意我们,只是因为一个得不到!如果得到了,你会觉得,我们也并没有你想的对你来说那么重要!」
「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用事实向你证明,我对你的感qíng一点也不比亦仁少。」
陆展亭低头良久,才温和地道:「对不起,我把这个机会给了亦仁,就不能再给你了!」
亦裕深吸了一口气,吼道:「为什么你从来不相信我的感qíng,可是亦仁如此伤害了你,利用了你,你还是对他付出了感qíng?」
陆展亭微微一笑,苦涩地道:「无论他用什么样的方式,我相信他都对我是有感qíng的,至于他用什么样的方式,那是他的天xing,就像一头láng,即使它微笑,牙齿也是滴血的。」
亦裕纵声大笑,陆展亭除了苦笑只有苦笑,他太了解亦裕,知道他yīn狠的xing子又发了。
果然亦裕笑完了,才对着陆展亭冷笑道:「你这个比喻真是太恰当了,亦仁是láng,自然我也是láng。差别是他那头láng很幸运,就算一头羊当了他的诱饵,羊也会相信它是喜欢它的,而不是喜欢它身后的羊群……」
他看着陆展亭,淡淡地道:「那就来帮他明白这一点!」
他将陆展亭拖上一段悬崖,用绳索缚住他的双手,一端缚在悬崖上的尖针松树上,定睛看着陆展亭,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陆展亭轻轻摇了摇头。
亦裕一咬牙,脚一扫,陆展亭就倒在了地上,顺势滑下悬崖半吊在空中,亦裕坐在悬崖上,道:「展亭,如果你后悔了,我就拉你上来!」
他良久也没有等到陆展亭的答复,就沙哑地道:「展亭,若是你打算考虑一下,我也拉你上来!」
陆展亭看着下面万丈悬崖,咽了一口唾沫,长叹了一口气,道:「不用考虑了,你也说过我是一个永远也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人!」
亦裕笑得前仰后合,红着眼道:「好,好极了!」
他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就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亦仁押着庄之蝶缓缓走上来,他慢慢抽出宝剑。亦仁的剑抵着庄之蝶的脖子,与亦裕对视着,庄之蝶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亦裕微笑了一下,道:「你以为她的命能要胁我吗?我还以为十哥有多么运筹帷幄,原来只会挟持一个无用的弱女子。」
亦仁一笑,道:「你在乎她的,因为……她已经是这个世上唯一还在乎你的人!」他看着亦裕的脸色一白,又轻描淡写地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根本无所谓。你只要明白一点,我绝不会是陆展亭!」
亦裕呵呵笑了一阵子,才问:「十哥,天底下人的心你都明白,你明不明白自己呢?」他将剑抵住吊着陆展亭的绳索上,轻轻地道:「你所gān的事真的是为了与陆展亭在一起吗,而不是为了我的江山?」
亦仁的视线落在那根绳索上,没有回答。
亦裕道:「连你自己也很难回答是吗?那就让答案自己跳出来吧!」
他说着剑猛然一挥,砍断了绳索!
第十九章
那条断了的绳索在空中劈啪,有如一条灵蛇似地扭动着,瞬间就要消失在三人的眼前。
亦仁似乎都没来得及思考,他一个跃起,手抓住了那根断绳的末端,但是他腾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陆展亭加速的坠落拖下了悬崖。
而就在他被拖落下悬崖的那一瞬里,有一些迷茫的亦裕似乎也惊醒了,他伸出手抓住亦仁后背的衣服,只听「哧啦」一声,他仅仅拉下亦仁的一片衣服,亦仁与陆展亭就这样在他的眼前跌落了万丈深渊。
亦裕呆愣地抓着那一片衣服,蹲在悬崖边上。
庄之蝶似乎也惊魂未定,她走到亦裕的面前,看着悬崖底,良久才叹道:「你现在总该相信他们彼此是真心的了吧!」
亦裕抬头痴痴地道:「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他说着对着那片衣服放声号啕大哭,庄之蝶叹息着将他搂入怀里。
陆展亭在云里雾里下坠,亦仁手中的宝剑沿着悬崖的山壁快速地磨擦,剑与山石间火光不断闪现,当剑终于碰到泥层,亦仁一咬牙将剑狠狠cha了进去,两人顷刻间身形顿住,亦仁长出了一口气。
陆展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两人在半山腰的云层里挂着。亦仁一只手握着剑柄,一只手缠绕着连着陆展亭的绳索。
陆展亭仰起头,平静地问:「你怎么也下来了?」
亦仁道:「我说过,展亭与江山,展亭在前,江山在后,我不会对你食言!」
陆展亭摸索着绳索问:「你能不能把绳子卷上一点?」
亦仁嗯了一声,他努力缠绕着绳子,缩短与陆展亭的距离,直到陆展亭可以握着他的手,他温柔地问:「展亭,过去我确实做了好多的错事,伤害了你,你原谅我好么,我们重新开始!」
陆展亭握着他的手,缓缓地道:「其实就算你不跳下来,你伤害我的那部分,我也已经早就忘了……可是蛛儿……她是我没有权力原谅你的那部分!」
他看着那万丈深渊,微笑道:「其实我刚才觉得这样真是再好也不过了,我在想,我不用一闭眼就看见蛛儿在责怪我!」
亦仁半垂着眼帘,隔了一阵子,才嘴角微微一弯,淡淡道:「我可不,我喜欢与你活在红尘里,不管哪种活法!」
他说着chuī了一个口哨,不久空中出现了一只鹰的身姿,它一发现亦仁的踪迹就欢快地在空中转了两个圈,然后飞走了。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崖上就有绳索垂下,沈海远沿着绳索爬下,他先将陆展亭缚在身上爬上崖去,亦仁则借着绳索几个踩踏翻身上了崖。
亦仁一上崖,就立即用海东青下令北边所有驻军备战,又着令从南部调重兵前往北边。
不出三天,亦裕就已经纠集重兵接近南国边境,但一接触发现南边重兵把守,他也不恋战,立即就回撤了。
亦仁听了汇报,微微一笑。沈海远道:「主子,这亦裕好像长进了不少!」
亦仁坐在马上,回看了一眼马车里拥着棉被呼呼大睡的陆展亭,微笑道:「亦裕也算一个聪明人,他最大的毛病就是沉不住气,可他手下的谢问柳是一个极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刚好可以弥补他的不足,假以时日倒确实是劲敌!」
「幸好庄家突然解散了所有的护卫军,承诺专心经商,绝不涉足政事,否则倒是棘手得很!」沈海远道。
亦仁又看了一眼熟睡的陆展亭,淡淡地道:「说明庄之梦还算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沈海远想了一想,恍然道:「你是说他与……」
沈海远悄悄指了指陆展亭,亦仁微微一笑,叹了一口气,道:「以前父皇极喜欢陆展亭,他说如果陆展亭也是一位皇子,我与亦裕都不是他的对手。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沈海远张了张嘴,惊讶地问。
「他说,仁者无敌。」他说完抽了一下马,加快了马速,一众马蹄踏出了滚滚尘烟。
陆展亭伸了个懒腰,环视一下自己的新居,亦仁并没有问过他的意思,就将他的居所安排在了皇宫里。
这里原本是亦仁没有登基前的住所,也是过去的皇室仕族的学堂,在皇城内,却又与皇城隔着一道内门,是一处清雅静修的好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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