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问柳(月迷津渡外传)_彻夜流香【完结+番外】(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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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到马边上的时候,突然转身对葛儿察低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敢私放宫里的女子进山!”

  他这一说葛儿察吓得脸色苍白,亦裕的辣手是他今日刚刚亲身经历的。他一连几个我,谢问柳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怠忽职守的人,必定有苦衷,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一瞬间,葛儿察感动的热泪盈眶,于是将那日qíng形大致说了一遍。那日葛儿察禀明了qíng形,得了圣旨出了御书房,没过多久就碰到了一身劲装的皇后庄之蝶。葛儿察虽然身为侍卫统领经常能见到皇后,但是身为汉女那份有别于北国的委婉端庄让葛儿察惊艳之余,心生钦慕。

  他万万没想到庄之蝶会恳求他帮个小忙,她和颜悦色地跟他说,chūn季狩猎会在即,她身为一个南国女子,不善打猎骑she,很怕在哪一天丢了皇上的颜面。她一直想找一个地方,学习一下骑she之术,但是苦于皇家狩猎期未到,按照北国的规矩,不得随意圈禁一处地方玩乐。她听说刚好葛儿察封锁了一处山谷,想借来练一下围猎之术。

  葛儿察原本也是万万不敢,无奈架不住皇后的软语哀求,再加上他也听说这名被追捕之人是一名普通书生,手无缚jī之力,只要皇后不往西山去便万无一失。不过是让皇后在山谷里玩一会儿,举手之劳,以后有了皇后这个靠山,自己平步青云也指日可待。只是他没想到皇后养的一条爱犬突然跑进了西山,皇后心急如焚,连忙带人上去找,后来狗找到了,皇后的兴致似乎也没有了,于是就匆匆回驾。只是临走之前,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君上最见不得人怠忽职守,擅作主张,因此有些事还是不要说的好。葛儿察心头一阵乱跳,眼望着皇后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葛儿察虽然说得吞吞吐吐,半遮半掩,但是谢问柳心里也推出了一个大概。他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此事居然把皇后给卷了进来。他心里暗想,莫非皇后想要借此除掉qíng敌,但转念一想,陆展亭肯无声无息地跟着皇后走,想必是信得过她。看来再搜下去,这山谷里也是蹦不出那个才子神医来了,只是苦于自己如何jiāo差。若是把皇后捅出去固然可以jiāo差,可是君上脾气再烈再爆,他也不会真把这个与他一起逃离南国,生死与共的皇后真的怎么样,到时候自己势必成了出气筒,就算侥幸能逃过君上这关,只怕也过不了皇后这一关。

  谢问柳心里胡思乱想着翻身上了马,那匹马又一扬前蹄将他狠狠地掀翻在地上。侍卫们一阵手忙脚乱将他扶了起来,葛儿察更是扬鞭就要抽打马,谢问柳突然伸手拦住了他,哈哈笑道:“有办法了,有办法了!”他拍拍马脖子说了声多谢,一瘸一拐地爬上了一辆牛拉的运粮车,驾着它往城里赶去,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喊道:“传我口令,全体官兵收队回城!”

  谢问柳进了宫求见庄之蝶,他是新一任的长侍郎,掌管着都城与皇宫的安危,求见皇后也是qíng理之事。当谢问柳看见一身素装,娥眉淡扫的庄之蝶由宫女们扶着走进厅室,缓缓地坐到正上方的榻上,端起旁边的描金白骨瓷碗淡淡地道:“你就是新一任的长侍郎谢问柳?”她虽然淡妆素描但却更显威仪,不苟言笑时更能令人望而生威。

  谢问柳心里也不禁抖了一下,但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应了声是。庄之蝶微笑着吩咐坐,谢问柳抬眼刚想开口,却见庄之蝶正慢条斯理用茶盖撇着茶浮沫子,若有所思看着他。谢问柳本能地觉得一股压力,这不同亦裕所给予的那种压力,让人战战兢兢,庄之蝶给人的压力是令人窒息,觉得喘不过气来。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此次君上能够安全归来,还多得于你的相助,你没来之前,我就在想是何等英雄少年呢。”庄之蝶笑语盈盈。

  谢问柳接着她的话,将话题引了过来,笑道:“回娘娘,其实救君上的另有其人,臣不敢冒领救驾之功。”他抬眼见庄之蝶面不改色,便接着道:“君上中了西域的奇毒,幸亏奴才在山谷中遇见了一名医术高明之人,仰仗他的医术才能将君上安全救回。”

  庄之蝶抬起头看着谢问柳微笑道:“是吗?”

  “是,君上让我们四处追查此人,想必也是欣赏他的医术!”谢问柳被她冷冷的目光一盯,只觉得额头上不禁有细汗冒出,他大着胆子站起身来,走前几步递了一块白帕子给庄之蝶,道:“奴才有一样东西大胆进贡给娘娘。”

  庄之蝶伸出纤长的手指接过那块帕,翻开一看,不由眸子一动,笑道:“你的这个礼物确实不错!”她合上帕子,微微挺起胸,淡淡地问:“谢大人如此贴心,看来本宫将来依仗大人的地方很多。”

  谢问柳跪道:“不敢……只是奴才实在找不到那位神医,君上御下极严,奴才只怕没命活着再替娘娘效劳。”

  屋子里沈默了片刻,庄之蝶方才淡淡地道:“谢大人的面相我看福寿长得很,不必多虑。明儿我看什么时候有空,写这两个字赏你。”

  谢问柳心中一松,一连给庄之蝶跪了好几个头,喜道:“娘娘是旷古第一圣妃,奴才的命活得长长的,好替娘娘多办几件事。”

  庄之蝶轻笑了一声,道:“是吗?那就听我说个故事。”

  谢问柳一愣,庄之蝶已经看着厅外随风而飞的腊梅花悠然开口:“从前有一个女孩子被自己的父母送去一个大户人家寄养,他们是巴望着那个女孩子将来能嫁进大户人家,挑上一位显贵的女婿……自古侯门深似海,那个女孩子其实住得很不快乐。没有如她父母期望,女孩子认识的第一个男孩子是那户人家家臣的儿子,他聪明绝顶,惊才绝艳,见过他的女子无人不倾倒。”

  谢问柳隐隐约约听出她说的是谁,他想过庄之蝶必定与陆展亭有渊源,却没想到如此之深,他有一点不安,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听下去,可是庄之蝶接下来的话却吸引住了他的注意。

  “有一阵子,女孩子甚至期望将来能嫁于他,做个平常妇人。可是她很快认识了第二个男孩子,这个男孩子是这户人家的宠儿,因此骄纵霸道,对人凶狠无礼。可是女孩子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多去关心第二个男孩子。因为她发现他是如此寂寞,所有人都在巴结他,却没有一个人对他付出真心。别人寂寞痛苦了可以落寞,他再寂寞痛苦都要扮出一副洋洋得意、chūn风满面的样子。女孩子总是看着他因为冲动做出令自己痛苦的事,却不愿意承认他后悔了。”

  “谢大人……”

  谢问柳听得呆呆地,忽然庄之蝶叫自己,猛然醒来,道:“奴、奴才在。”

  “人总是要爱上给自己痛苦的人,对么?”

  谢问柳想了许久,才道:“奴才不知!”

  庄之蝶微微一笑,道:“是啊,人有的时候自己做的事,回首起来都想不明白,何况让别人看……在那个女孩子的眼里,那个男孩子就像一个总是会误入荆棘的动物,看着他受伤,又一人舔伤口。于是她就想去拨开荆棘,不要给男孩子受伤的机会。可是她却发现,最后自己也是伤痕累累。而那个男孩子想要的却是那份惊才绝艳、绝顶聪明。可那个女孩子是如此平凡,如此卑微……她后来觉得自己越来越累,她不怕去拨荆棘,不怕被刺伤,却怕他匆匆而去,留下没有一点怜惜的背影。”

  她看了呆若木jī的谢问柳,微笑道:“也许那个女孩子很早的时候就应要知道,爱上一个荆棘里的男子,她是否能承受不断的伤口。”

  她见谢问柳半天没吭声,便笑道:“谢大人莫非今天不用当值么?”

  谢问柳慌乱的跪安,扶正自己的帽子匆匆离开皇后寝宫,他的背后是庄之蝶深深的吸气,又长长的叹气。

  谢问柳还没到亦裕的书房,就看到有两个侍卫奔来,道:“谢大人,君上震怒!他、他让我们立刻押你去见他!”

  他虽然知道亦裕必定气急,但没想到他是如此盛怒,亦裕原本清澈的眸子变得血红,咬牙切齿地道:“谢问柳,是你让侍卫们全数收队的?”

  谢问柳咽了一下唾沫,小声道:“是!”

  “是谁给你的权力?”

  “当然是君、君上……”他答得更小声了。

  “什么?”亦裕气急。

  “君上让我统管兰都城内的军士,我才能让他们回来。”谢问柳脑袋嗡嗡的,自己也不晓得说什么好,他这话一出口,跪在另一边的葛儿察都替他冒了一身的冷汗。

  亦裕气急反笑,道:“你是在说我识人不明,用错了你?”

  “不,不,不!”谢问柳慌忙摇手,道:“我的意思是,天山山谷四千士兵已经搜了快十天,每一寸都踏遍了,那陆展亭已经绝没可能躲在哪里。如果再继续搜下去,纯属làng费兵力,所以我才当机立断做出正确的判断,将兵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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