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占了大便宜了,没搭上好言好语还得到一包好烟,这让方有容乐飞了。在乡镇长大的方有容再明白不过了,乡镇和城市不一样,在城市里,家家像是火柴盒一样,门对门都不认识,城里的人只认牌子和广告,对方有容跑的这种杂牌连个说话的机会也不给的,直接出局。而在乡镇,家家都是世代居住一起几乎都能连着百年老亲,这杂牌的在这样的地方最有生机了。
推销出去一台太阳能就能得到百十块的提成,要想把门市撑起来至少也要十多台吧,这样算起来,千儿八百的就这么到手了,笑死了。瞅着那满郊区的正在起建的大片大片房子,满眼皆是钞票的心qíng是不能用言语来表示的。
抽风似的跑回到了公司,方有容立即把这样大好消息告诉了三个老板,乐得三个大学生老板抢着请客,允诺着生意谈成奖金立即到位。乐得方有容心里大呼,人生呀,无限阳光。
公司的第一个营销店,公司的小老板们全来了,出资的十个大花篮和底气十足的开业大酬宾让气氛达到完美的高cháo,当天就卖出了十七八架,都是当地的回迁户,乐得大家都不开怀大的,勿论是针对创业的三个年轻小老板而言,还是对方有容而言,这是他们事业跨出的第一步,钱这东西是个再好不过的好东西了。
瞅着卖出的太阳能,盘算着将来进入自己口袋的提成,方有容等着结帐的到来。欢喜着的三个小老板们和方有容商议着,“现在营运好,资金周转上有点接不上,这个月的提成到年底放假前一次结清。”方有容当然也同意了,这也无可厚非,只要给钱就成。
钱是好东西,可要看是谁的钱了。兴奋的等到月底来结算工资的方有容盯着面前冷冰冰阻拦他进入公司的三个小老板,“我被炒鱿鱼了?”他怔住了,今天早上出门前还在一起闲扯,下午就翻了脸?
“对,你成天不上班,也不来签到,还代销别家公司的产品,这样一心二意的员工我们辞退你是理所当然的。”平日里热络的小老板客气且冷漠,“我们不会赖了你的工资的,已经都结算好。”
看着递到手上薄薄的钞票怔了半天,方有容才回悟过来,这三个家伙是想把应该属于他的提成直接抹掉,在那个经销店,光是从方有容手中进货的就有上百台,这个提成,公司想赖掉!
预期的那份即在手心中的财富就这样被抹杀了,这种不甘心和被欺骗的感觉让他愤怒,抛开什么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人生座右铭,愤怒bào跳的方有容和他们混战在一起,他是一个人,对方是三个人,光是从人数上的优劣就已经显现了,最终,他被联合推搡了出去。
对着小公司的门面吐口水,撕声力竭漫骂的方有容累得喘上一口气的空儿瞧着离身边绕过去的行人,自认为在据理力争的他才发现自己就像是耍猴的,不,根本就是个耍猴的。在城市中,就像你从来不重视非自己的人、事、物之外,别人同样无视自己身边之外的人、事、物。
扯着拉扯皱起来的衣襟,方有容对前途茫然起来。没有任何的前兆,本应属于他的上万的提成就这样被潜规则给抹掉了,就算再如何意yín,这钱也是绝对要不回来的,不过,就算是扯破了脸皮,这个月的工资还得要,这是现实。
没有再闹下去,反正也没签合同,更没有什么所谓的正规劳工协议,这种事qíng几乎是所有小公司过河拆桥的潜规则,落在别人身上当是活该倒霉,落在自己身上方知法制的必要。何况,方有容本就不是很会闹事的人,想来也就只能算了,若是闹下去有效自然还要争取,可全然没有效果还是算了吧。
转过身回去结算工资,彼此客气的清冷。
彼此保持着文明人的底线,看在小半年的相处和功劳苦劳份上,也算qíng知理亏的三个小老板没有要求方有容立即搬出提供居住的出租平房,还是直接提示了,到年后,方有容一定是要搬出去的。
今年已经是年底了,这种状况下,方有容也没有半点心思去工作,被欺负的委屈让他备觉思念家乡,第一次经历chūn运的他在没有预购的状况下,回家的行程生生往后延迟了五天,赖在同一个屋檐下,彼此都很不慡,好在大家还算斯文,心照不宣处着新世纪最后的几天。
第5章
暂时走不了这几天里磨蹭收拾着行李。来得时候没什么东西,走得自然也没有什么负担,翻出来时带来的拎包,从有点霉味了的夏天那几件衣物里掉出个旧毛巾包着的东西,是那个拆迁时弄到的小塔,来这儿打工的时候顺手塞在包里,他都给忘得差不多了。
拿着这个差点都给遗忘了的小塔,塔身纹刻上突出的线条是一直没清理的霉斑,让人看得挺不舒服的,闲着没事做的方有容找了个旧牙刷沾上点牙膏,再弄盆水来开始刷刷洗洗,刷去上面的纹刻fèng隙中丝丝缕缕的污垢,露出了全貌,顺着太阳光看,还蛮晶莹的,顺手擦gān卷进毛巾里塞回包内。
总算等到回家的那一天,一早就提着行囊出门了,和这些家伙待在一个空间,他也很窒息。
靠着火车站的汽车站虽然没有先前大学生放假时人山人海的场面,可候车旅客还是很多。出于安全考量,候车室前设了栏杆,只允许按照开车时间提前两个小时进入候车厅。看看腕上手表的指针,离乘车时间还有四五个小时呢,进不了候车厅的方有容瞧着广场四周,除了人还是人。
离开车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看来得找个地方待会儿了,只好拎着拎包顺出人群到广场商铺闲逛来打发时间了,瞄到店铺里的特产区,才想起还没有给家里人带点东西呢。车站边的东西不想买,站前三站路那里就是相当繁华的商业街,城市的商场碰上节日都时兴打折促销,去看看吧,去那里逛逛说不准能买到价廉物美的好东西呢。
在一个商场逛了一圈,方有容体会着来错地方了,好几百一件羊毛衫还说是打过五折的,真bào利。
面对虚假的打折,也就没了购买的yù望,走马观花的顺进满眼都是金灿灿另一家,那是一家装饰高贵典雅的金店,过年了,买首饰的人很多。满眼都是金huáng和莹白,进了大型金店自然要饱眼福了,撇开白金的柜台,那白灿灿的白金就不用看了,那不符合传统观念的认知。方有容低着头俯看着玻璃柜里由小she灯照着的一根根金huáng的项链饰品,这就是huáng金?
huáng金也没想像的贵嘛,瞧了一款耳圈,价签才六百多,被打了五折还要半千快的羊毛衫给刺激到了的方有容盘算着要不要买上几件。
记得第一次出去打工的哥哥第一年回家的时候给爸妈带了新衣服,当时还给他也带了件新式牛仔裤,细思量,虽然本以为最为丰厚的那笔提成被潜规则给抹掉了,但这几个月来辛劳得到的业务提成还是让方有容手头小有一笔,现在贴着胸前内口袋就放着本想带回去给父母炫耀的崭新的三千块现钞,现在想来还是买些带东西回家吧。
仔细挑着,盘算着,确实没有想像中贵,看中了一款耳圈,瞧着来来去去的顾客挺多,也就暂时没有叫忙碌的店员,到临走时再买吧。算着还有时间,享受着暖气,一路东逛西看,金店整体店铺的后头相对前面不同,显得冷清些。后面柜台经营的不是金银,那里,柜台内摆着的是玉器。
瞧着柜台里那些小小的一个翠色坠子标价都在好几百块,绝大部分标价还是上千,方有容很奇怪,一般普通的小店都有这样翠绿的坠子,了不得就二三十块,这么个大店不会是蒙人吧,得多大的利润呀,金子的利润可别也这般夸张。
后面玉石柜台的客人虽然少,jiāo易还是很有效率的,其中一位客人买了个标价七八千的坠子,惹得方有容关注不已。虽然觉得万分不值得,在外跑了四个月业务的方有容也很清楚做生意有句行话——只有错买没有错卖的,生意人有传统的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可这究竟凭什么一个小小的坠子就能卖到这样的价钱?心存好奇的方有容靠着一边看一边听,一边jiāo付资格证书的店员对这个明显是晃dàng的年轻人并不理睬。
实在听不懂所谓A级和纯天然的专业介绍,无人理睬方有容只有晃dàng到另一边。玻璃柜台内摆着的是挂件,靠着墙的透明立柜上摆着的标价惊人的摆件,在she灯的照she下,各式各样玉石摆件晶莹剔透,远比刚才的金灿灿的金银养目,就算看不懂价值所在,却也觉得舒心。
顺着透明立柜一件件的瞧,见着个熟悉的东西了。塔!
和自己无意得到的小塔形态差不多,只是比自己的那个大多了,不过没有自己的那个翠绿。那从拆迁老房子墙fèng中抠出来的小塔,他一直以为是老宅子里放置的避邪的物件。就像现在的家乡现在盖房子都还延续上联扎红绸子、落门槛撒零钱的旧习俗一样,就是图个‘生发’,这种迷信不单单是他的家乡,任何地方都有,在首都做瓦工的爸爸闲聊中也说城里建大楼时,包工的老板们都是要烧斗香,敬三牲的,只不过那都是在晚间偷偷做,没给外人瞧着罢了。对不可解释的非自然现象,不相信也不否认的方有容保持着敬畏。今天居然能瞧着一直称呼小为镇妖塔的同样的小塔,现在正好长长见识,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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