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话让金世流感到十分惊讶:“老三,这几年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金世陵“唉”了一声,一肚子痛切的心事,可是却无法同这唯一的亲哥哥诉说。既然无话可说,那就胡闹吧!
金世陵撒了个非常彻底的人来疯。金世流被他闹的先是无奈,后是呵斥,末了几乎有些害怕起来。抱着被子缩在chuáng脚,他瞪着金世陵道:“你要gān什么?你别过来!”
金世陵哈哈笑着:“我要qiángbào你啊!”说完就合身扑过去,抱住金世流乱摸乱揉。
金世流常年的深居简出,极少进行体育方面的锻炼,此刻被金世陵制的死死的,完全挣扎不得,便走腔变调的大声道:“老三!你再胡闹我就生气了!”
金世陵停了动作,冰凉的鼻尖就在金世流的颈部乱嗅一气:“二哥,你别喊,这里的墙壁都很薄的。”
金世流用力的一扭身体:“你马上放开我,否则我明天就回香港!”
金世陵见金世流气喘吁吁的,神qíng都变了。只得松了手臂,懒洋洋的滚到旁边躺了:“你紧张什么嘛!兔子不吃窝边糙,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金世流用袖子擦净脸上的口水,同时愤愤然的答道:“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我最怕的就是这个……我让你弄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你这种行径,简直就是……就是恶心!”
金世陵疲惫的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冷笑。
“恶心?”他心中暗想:“的确是恶心,我都快被那个老不死的恶心死了!等老不死的一咽气,我立刻就去弄两个年轻的……我他娘的买两个小孩子过来!”
赵英童站在自家客厅中,自言自语道:“世陵弟弟怎么还不回来呢?”
家中下人听见了,便答道:“陵少爷这个时候不回来,那今夜就不能够回来了。从疏建村到咱们这儿,没有铺路,汽车开的很不容易呢!”
赵英童望望墙上的钟表:“可也是,都夜里十点钟了。”
说完这两句话后,他就拄了手杖,一步一步的向楼上挪去。他似乎是走的非常费劲儿,走到半路,便喊来一名听差,红着脸道:“世陵弟弟今天不回来,我代他去看看爸爸。”
那听差知道这少爷不得将军的喜爱,成天到晚像个发怯的猫一样,怪可怜见儿的。便用手搀了他,心中又想:“亲生的儿子不疼,疼那个兔子。真不知道这老头子是怎么想的。只这少爷还是个孝子,老子那样不讲qíng分,他倒念着去瞧瞧父亲。”
赵英童扶着那听差一路走到赵将军的卧室门口。这回他一手扶了墙,对那听差轻声笑道:“你下去吧。我这回自己就成。”
“是,少爷。您要是有事qíng,就直接按墙上的电铃。”
挥退了听差,赵英童推门进了卧室。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赵将军的房间。房内窗帘低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味,同病人那种特有的气息混合在一起,那成分似乎是相当复杂的。
赵将军正是一个昏迷的状态,仰卧在chuáng上,一丝两气的闭着眼睛。
赵英童的手杖点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似乎是刺激到了他。他用鼻子轻微的“嗯”了一声,眼睛没张开,只从唇间含糊的吐出两个字:“世陵。”
赵英童走到他的枕前,停下了。
“我是英童。”
赵将军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嗯。”
赵英童一本正经的,小心翼翼的问道:“赵振声,你这是要死了吗?”
赵将军脸上的肌ròu抽搐了一下,一双眼睛睁了开来,直盯着这亲生儿子。
赵英童忽然笑了一下,脸上的表qíng依旧是认认真真的:“我帮你?”
赵将军眯了一下眼睛,神qíng中带出了一点危险xing。他的身体的确是已经完全垮掉了,可是躯体中的灵魂qiáng悍如昔。
拼尽全力,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小子,要给你母亲报仇吗?”
赵英童摇摇头:“她遇人不淑,纵是守了半生活寡,又与我何gān?我只是为自己抱不平。”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而冷淡,仿佛谈论的是旁人之事。随即不等赵将军回答,他已摇摇晃晃的转了身,走去了chuáng旁桌前。
桌子上摆着个钢制托盘,里面放了一瓶酒jīng,两支针管,又有一包医用棉花。赵英童把身体靠在桌边,拿起针管,缓缓拉出活塞。
赵将军在他身后,看不清他动作的详qíng。想要去按电铃,却是没有抬手的力气。此时赵英童转身走了回来,一手拿着那只吸满空气的针管。
赵将军瞪大了眼睛,身体yù动,然而竭尽全力也只是微微的晃了几晃而已;想要大喊,喉咙中嘶嘶的响着,硬是发不出声音来。
赵英童坐在chuáng边,顺手把手杖放到了chuáng上,然后拉过赵将军的一条手臂,将那睡衣袖子向上撸了起来。
赵将军的手臂作势要抬,被赵英童一把按了下去。紧接着那针头抵在青紫色的静脉血管处,毫不犹豫的刺入了皮肤。
空气被极快的注入血管之内。赵将军在极度的惊恐中扭曲了五官。他大张了嘴,无声的呐喊着“世陵”二字。
赵英童抬眼瞧见了,不动声色,只将针头拔了出来,回身远远的抛到墙角处的垃圾桶内。然后拿过手杖拄着站了起来,面无表qíng的望着赵将军。
赵将军的脸色开始由白转紫,窒息似的张口用力呼吸着,同时痛苦的仰起头,两只手在chuáng上拍了一下,喉咙中发出低低的一声“啊”。
赵英童自言自语似的低声说起了话:
“赵振声,现在感觉怎么样?没想到会死在我的手上吧?等你死后,我再去慢慢的pào制金世陵。不过你不要以为我是要弄死他给你陪葬——没有那样好的事qíng。我看你是真喜欢他,那我就偏要让他生不如死。你担心了?死不瞑目了?死不瞑目也要死的……”
赵英童就这样絮絮叨叨的,和声细语的,一直说到赵将军断了气。
赵将军是真的死不瞑目。
赵英童走过去,用手在他的眼皮上摩下去——可是一抬手,赵将军依旧是睁着眼睛的!
赵英童不再管他父亲的眼睛,而是开始伸手去摸他的枕头下面。
他在枕头下面摸出一张折好的纸,摊开来却是一片空白,只在下角歪歪扭扭的写了“赵振声”三个字。
赵英童认得这是赵将军的笔迹。名字是签好了,正文却还没来得及写。不过写了也白写,因为这遗嘱根本不会有露面的机会!
把那张白纸揣进裤兜里,赵英童深吸一口气,骤然惊恐万状的惨叫了一声,然后跌跌撞撞的扑开房门,哆哆嗦嗦的喊道:“快来人啊!爸爸他不好了!”喊完这一句,他便泪流满面的哭了起来:“来人啊……快给医生打电话……”
第52章
金家兄弟在晨光中,姿势扭曲的醒来了。
金世流用被子蒙了头,因为夜里睡的很不安稳,所以虽然睁开眼睛了,却是糊里糊涂的不能清醒;金世陵枕着他的大腿,正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揉毕了眼睛,又伸手在金世流的胯下摸了一把:“二哥,小鸟儿睡醒了!”
金世流烦的一扭身体,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金世陵光着屁股,开始在chuáng单上滚来滚去,一边滚一边伸着懒腰:“啊——哟——要回去了啊!”
金世流不理他。
金世陵也不在乎,打够了滚儿,便自行起chuáng洗漱。穿戴整齐后,他叫出了借宿在楼下空房内的司机,向他二哥告别道:“二哥,我走啦!过两天我还来看你。你不要乱跑,一旦外面挂了红球,你就往楼下的防空dòng里跑。记住了吗?”
金世流被他折磨的神qíng恍惚,一双眼睛下面都出了淡淡的青晕:“知道了。”
金世陵走到门口了,又回身做了个很漂亮的飞吻:“二哥,再见!”
金世流坐在chuáng上,连连挥手:“赶紧走吧!”
金世陵清早出发,为了躲避轰炸,一路上就把汽车开的是风驰电掣。这样几十里的长途,居然在三个小时之内便走完了。到了山脚下,他照例乘坐滑竿上了山,此时天气yīn霾,浓厚云层下的人们都感到十分心安。金世陵趾高气扬的坐在滑竿之上,心里盘算着自己那点小心事,脸上挂着点若有若无的微笑。
滑竿在金公馆门前落了地,金世陵步伐轻快的进了大门——走了两步,忽然觉着有点不对劲。
进入客厅,他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赵英童。
赵英童站了起来,满面微笑的招呼道:“世陵弟弟,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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