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拍卖厅终于浮起了小小的涟漪,安德烈举起了手,直接叫价十一亿八千万,大家轻吸了口气,陈耀璧不再举手,而陆煅却已经紧张地开始频频擦汗,
“——大哥,大哥,这可怎么办?”
陆锦睁开眼,这个叫价虽然仍在意料之中,但他也不能再无动于衷了,
“十一亿八千万!”
拍卖官在重复第二遍了。气氛更加紧张起来。陆锦正要举手,崔志善已经抢到他的前面去了,
“十三亿八千万!”
拍卖官高声喊出这个惊人的价位,他嗓音中的微微颤抖像水波似的流过在场众人的心头,大家不觉都屏住了呼吸。陆锦猛地直起身子,眼睛奇怪地鼓起,黑白眼球立刻变得不太成比例,
“——大——大哥——哥——”陆煅添乱地抖着声音低喊。
陆锦一下子也想到了那个可能xing,——如果韩国政府要染指东南亚的能源,就会指使崔志善代为出面。
陆锦还来不及细想,拍卖官催命的声音再次响起,
“十三亿八千万两次!”
陆锦看到坐在前排的崔志善已经踌躇满志地向周围的随从,助手点头致意。陆锦的额头,后背和手心早已爬满了冷汗,遥遥在望的胜利和转瞬即逝的时机像列火车般在他的心头碾过,又突突突地继续向前冲去,马上就要冲出他的掌控。
“请问还有出价吗?十三亿八千万三次!”拍卖官喊出了最后的开价,
话音还没落地,陆锦就像一个失控的牵线木偶般猛地举起手,
“——十六亿!”他的声音近乎凄厉。
拍卖大厅里出现了一瞬间的静寂,连拍卖官也瞪着双眼,微张嘴,忘了重复这个叫价。
“——十六亿!”
以为出现幻听的拍卖官终于回过神,尖着嗓子高声叫着。于是,整个拍卖大厅都骚动起来,从四面八方响起此起彼伏地嗡嗡声,饶是大家都好涵养也忍不住要在此时表示一下惊奇。
陆煅满脸涨得通红,大颗的汗珠子从头上噼里啪啦地滚落,他梦游般地扭头盯着陆锦,发现他的大哥脸色惨白,双眼却憋得赤红,好像一头被围入荆棘丛中的野shòu,陆锦也扭头盯着陆煅,好像根本无法相信那个叫价出自他之口,陆锦和陆煅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恐惧,慌乱和一丝得意,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种得意,但得意中又带着惶惧,
陆煅张着嘴,说不出话,陆锦却像有点醒悟似的转过头,看向台上的拍卖官,张张嘴,想说什么,手已举至胸前,可就在此时,拍卖官手中的木槌‘噹’地一声狠敲了下去,
——一锤定音!
大厅里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大家纷纷回头向陆氏兄弟点头致意。陆锦茫然地望着虚空,耳边是轰隆隆炸雷般的掌声,他依然觉得这是一个幻觉,他所震惊的不是终于抢到了那块地,而是,——他竟然开出了如此天价!
前排C&D财团的代表安娜和阿里站起身来,向大厅外走去,经过陆锦身边时那个女郎忽然展颜一笑,明亮的蓝眼睛里闪现出宁定欢欣的笑意,
“——打电话给LEO,”她轻声嘱咐阿里,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拍卖大厅。
文华套房中的卧室里,窗帘低垂,丝丝缕缕的阳光从fèng隙中钻了进来,在窗前织出闪烁跳跃的金色光幕。
激dàng的qíngcháo已退至yù海的彼岸,苏醒侧躺在chuáng上,他怀里的方晨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苏醒心疼地轻吻着他的额角,颈侧和肩膀,——为了这个拍卖,方晨已经有三四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他怕苏醒担心,就总是趁苏醒熟睡之际再爬起身,有时就在房中渡步,而苏醒,总是在他起身离去的那一刻醒来,——没有方晨,他又如何能够安睡?
方晨像个孩子似的将头埋在苏醒的肩窝里,稠密的乌黑发丝随着他的呼吸轻扫着苏醒胸前的肌肤,有点凉也有点痒,说不出的旖旎。苏醒轻捻着那些淘气的发丝,心里说不出的感激,这一刻——他只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详。
就在此时,他似乎听到了手机的振动之声,苏醒看了一眼chuáng头柜上的电子钟,就了然地扬起眉,他小心地将方晨的头放到枕上,替他盖好被单,这才翻身下chuáng,轻手轻脚地走进起坐间,苏醒从书桌上抓起手机,
“——喂,尤里吗?”
不知尤里在电话中说了什么,只见苏醒的双眉骤然耸起,又慢慢回落,他举起左手擦了擦眉毛,
“——真是险过鬼剃头,我太大意了,没有想到韩国政府会参与进来,差点误了我们的大事。”
尤里可能说了什么鼓励安慰的话,苏醒的眉头完全展开,眼睛里又有了笑意,
“——那个无伦集团迟早也要收入囊中,这次就先放过他,如果不是要先搞定南亚银行,能捉弄一下韩国政府也很有意思。”
电话那边的尤里似乎开心地笑了,又说了几句,苏醒也腼腆地笑了,
“——你又说我孩子气,做生意多枯燥,有机会还不寻个开心,乐上一乐!反正都是他们自己撞上来的。”
躺在卧室大chuáng上的方晨,双眼朦胧地半闭着,他听着苏醒在外间轻声说着俄语,忽然笑了,静悄悄地,方晨伸了个懒腰,转身抱住鹅绒大枕头安心地再次返回梦乡。
第90章
在世界地图上标有66°32’35”字样的白色标线就是北极圈,在这个晶莹的大圈上坐落着一个神奇的村庄,那就是位于芬兰拉普兰省的ROVANIEMI村,也是圣诞节期间全球的大孩子,小孩子们都无比想往的地方:圣诞老人村!
此时的拉普兰已化身为琼楼玉宇的冰雪世界,皑皑白雪辉映着明亮的冬日阳光,将圣诞老人的故乡耳朵山衬托得格外璀璨吉祥,在银装素裹的林海雪原上忽然响起一阵阵欢快的铃声,清脆铃声越来越清晰响亮,五头雄壮的驯鹿拉着一架雪车从森林中腾跃而出,在白茫茫一望无垠的雪原上飞驰而过。
坐在雪车客位上的方晨深深地吸了口气,水晶般清新的空气简直令人沉醉,方晨不禁贪婪地加快了呼吸,
“——苏醒,你也让我玩一会儿吧,我还没有驾驭过驯鹿呢!”
方晨不甘心地瞪着站在驾驶位上的苏醒,——苏醒手里握着一把驾驭驯鹿的驱策系带,另一只手中的细鞭子已被方晨抢了去,抱在怀里,
“——苏醒,不是说好了吗,咱俩一人赶半程,可现在都快回村子了,我还傻坐着呢,咳咳咳——”
方晨大声抱怨着,不小心呛了风,猛咳起来,苏醒担心地皱起眉头,无可奈何地笑了,
“小晨,刚出发的时候不是让你赶鹿吗?结果呢?——你差点把咱俩都赶到雪沟里去,你没和牲口打过jiāo道,还是老老实实地坐着吧。”
苏醒的玩笑话却一下子勾起了方晨心底的酸楚和愧疚,在他一无所知的那些岁月中,苏醒打过jiāo道的牲口好像比人还多,方晨闭上嘴,不再嬉笑说话,四周忽然变得宁静,咧咧的风中,苍莽的雪原上,只回dàng着雪橇摩擦雪面的刷刷声和鹿铃叮铃铃的脆响。
感觉到方晨的沉默,苏醒一边抖动着手臂驱策驯鹿,一边心里思忖,随即就明白了方晨的所思所想,——这个敏锐又善感的家伙!苏醒暗叹口气,转过头,温和地笑着问他:
“——今天是圣诞夜还是忆苦思甜日?哪八百年的旧事儿你也翻出来想来想去的,小晨,我有一个礼物,今夜提前送给你吧。”
——这个圣诞礼物,是小晨一直心心念念的,今夜就jiāo给他,盼望他能解开心结,从此都能开心喜悦。
方晨听了苏醒的话,心里轻轻一跳,——礼物?他哪里还能再希求任何礼物?此生能与苏醒倾心相伴,已经是上天赐予他的最珍贵的礼物了。
铃儿响叮噹,俩个如雪国jīng灵般的俊美青年架着驯鹿雪车回到了村外的鹿园。方晨和苏醒跳下雪车,走过去,亲昵地抚摸拍打着头鹿,
“——苏醒,谢谢你,陪我过这么幼稚的圣诞节。”方晨低着头,声音亦低不可闻。
在他的心里,此时此刻,真是越幸福越悲伤!——在福利院的那十年,王妈妈陪着他们过chūn节,虽然朴素又简陋,但孩子们都很开心。自从回到方家,方晨就与节日无缘了,
——“圣诞过后就是期末考试,你还是留在学校好好复习功课吧。”当时,方国生主席打来电话,这么嘱咐他。
在寄宿学校冰冷的宿舍里,方晨独自一人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圣诞夜,就连靳阳都常常甩下他跟同学一起回家过圣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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