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何尝不是爹生娘养的一个人,他也会痛!我不是同样也绝尘而去,置他于不顾!
时间,和我们大家开了一个玩笑。六年竟抵不过六个月!陈让还是说错了,我不是睁眼瞎,我只不过是没遇到正确的人。
正确与否究竟有何意义呢?靳阳和方晨,方晨和我,我和李东,谁对谁错,谁又能终成正果?也许,我们这一群人,最终彼此都将错过。
第11章
万圣节即将来临!
方氏大厦里早早地就已经开始鬼影憧憧,煞有介事了。这种舶来品来自北美,因为怪诞,刺激,近年来很受年轻人的追捧。方氏这种早与国际接轨的大企业岂能免俗。就差没在各个部门摆个南瓜骷髅了。
我却顾不上这个远道而来的洋节。既然求职无门,求‘qíng’不能,那就只能全身心投入工作了。我将每一个压下来的案子,每一个jiāo上去的报告都反复推敲,jīng益求jīng。这种拼了命力求完美的工作态度很快就得到经理老王的关注,于是,更多难啃的骨头,难应付的客户被堆在我的桌上。
集团各公司最近好像都有所斩获,同时在进行调整和推广,根据我们及相关几个部门的工作量来看,方晨应该也过得每日没夜。同事们都尖刻地叫他:方小超。是什么让他如此热心工作呢?晚上,他还会躲在休息室看《海绵宝宝》吗,还会蜷缩在角落里黯然神伤吗?我休息不足的大脑里一阵恍惚。
抬头看表才发现已经是午餐时间了,懒得去餐厅排队,我跑到街角的7-11买快餐,还没走到门口,就一下子愣住,方晨正低着头走出小店,手里拿着纸杯咖啡和一个三明治,他没看见我,径直向公司走去。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不是滋味,以他现在的地位,吃午餐本来可以一呼百应,一大票人等着作陪,——可他,却一个人跑到街角小店,以最简易粗糙的食物果腹,不知是在英国养成的洋派作风,还是——孤独?
我也买了个三明治,一直上到方氏大厦顶楼的平台,这里是我的秘密午餐地点,来了多次还没有碰到过别人,找个背风向阳的角落坐下,慢慢解决我简单的午餐,这么短暂的休息也是我们这些蚁民的福利了。
我打开三明治正要吃,就隐约听到从背对我的另一侧传来争执的声音,好像——好像——是方晨!我想都没想就扔下三明治跳起来转身冲了过去,才转过墙角,我就惊得呆住,一下子收住脚步,——前面,方晨和靳阳正扭打在一起,——对,我看得很清楚——不是纠缠——而是扭打!他的那杯咖啡倾倒在地,黑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放开我,混蛋,你放开我——”方晨吼叫着。
靳阳的样子近乎癫狂,他死死揪住方晨,将他扯向怀里。
“——住手——你放开他——”当我意识到时,我已经冲了过去,右臂上挥,一拳击中靳阳的下颌,猝不及防下,他被我打得一个趔趄,可揪住方晨的手仍然没有放松,我急了,捏住他的腕子一拧,“——啊——”靳阳痛呼一声,顺势松开了方晨。
后坐力太猛,方晨没站稳,向后跌倒,我一把扶住他,他震惊地回头望着我,眼中的神qíng难以描述。
靳阳抖着手,斜睨着我们,惊诧,bàonüè的目光向鬼火般烧向我们。他似乎不甘心,又要靠过来,
“——滚——”方晨大喊一声,瞪着他,向看一个怪物。
靳阳抹抹嘴,笑了,“小晨,咱们来日方长——”他转身走了,头微晃着。
方晨捡起地上的咖啡纸杯,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扔进垃圾桶,我默默看着他的一连串举动,心跳一直无法平复,
“——方晨,”
他扭头又看了我一眼,“——谢谢!”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站在广大的平台上,秋风阵阵,我忽然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就象一个幻觉!
一下午就在不安中度过了,不知不觉,huáng昏已经来临,我看着窗外被夕阳映红的天际,脑子里想的都是方晨离去时望着我的眼神,深湛而神秘。
“——嗨!苏醒,今天晚上的PARTY你去吗?”
——啊?晚上?我一惊,看到姜昕就站在我面前,一副佐罗的装扮,手里捧着一个糙编的篮子准备出去要糖。不伦不类的样子非常滑稽。
“姜大人,您老多大了,还玩这个!”她老人家现在和陈让正在蜜运,有越活越年幼的趋势。
“——呵呵,你管我呢!”是呀,陈让都没意见,“问你呢!你到底去不去?”她不耐烦的语气里都透露出喜气洋洋。
我很想感染一点他们的快乐,可是,“不,我不去了。”狂欢过后是更多的寂寞!
“苏醒!你,你行不行呀!”姜昕现在说话和陈让简直一个调调。“你这是准备为方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吧。”
我愣住了,——其实,我只是为他——方晨——鞠躬尽瘁罢了。每一个报告都会jiāo到他手里,这是我和方晨之间唯一的联系了。我好像在和他比赛拼命。心里努着劲,丝毫不敢松懈,仿佛一旦放松,我整个人都将灰飞烟灭!
“可不是吗?我就等着坐老王那把椅子了。”我扯起一个假笑。想念一个人原来是这么沉痛的经历!
在今天中午之前,我已经有一个月零四天没有见到他了。正像他所说的,没有他的jiāo代,我这个基层人员在公司是无缘与他碰面的。就连部门经理老王也很少被他召见,苏菲是他的代表和传声筒,每一个指令,部署都由他这个隐形人发出。我们这些蚁民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为什么不愿意见人?
姜昕象看怪物一样剜了我一眼,就一阵风卷出门去。
桌上的手机却在此时呜呜地叫起来,“喂?”
“苏醒!你还好吗?”一个艳丽的女声。
谁呀?我迷糊着想。
“——苏醒,哎,我是小薇呀。”
——哦!郭薇。仿佛都过去几个世纪了。可见人一旦变心,就会随之失忆!
“苏醒,你在听吗?”我的沉默让她有些焦急,“苏醒,我们见个面吧?就今天晚上,成吗?”
为什么他们都认为我是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无名小卒呢?
“你丈夫呢?”我终于开口。
“……嗯……他……他去外地公gān了。苏醒……”哦,又是一个寂寞的人。“苏醒,我们很久没见了。我想……我想……”郭薇的声音朦胧起来。又是一个需要按摩棒的人。我的脸上难道贴着标签吗?
“对不起,我今晚有约。”我gān脆关机。
——有约?可不是吗!我和这一桌子的工作有约。
埋头苦gān中,黑夜已经降临。办公室里一片静谧,人都走光了。每个人都有去处。
我又想起方晨,和他在暗夜里被月光照亮的双眼。在这样一个诡异,狂欢的夜晚,他会去哪里呢?
终于还是坐不住了,我打车去了那个同志酒吧。心里头燃着一小团火。
酒吧门口有服务生派发面具,我随手挑了一个Sherk的,可能是因为一直喜欢这个憨直的树怪。
酒吧里还是烛影飘摇,为了烘托这个特殊节日,更做了一些特别的布置。卡座里,吧台边都是带着面具,穿着各色服装的客人们,我就像置身牛鬼蛇神的魔窟。
倏然间,在群魔乱舞中,我发现了一位头戴海绵宝宝面具的客人,他没穿特别的服装,可贴身的纯白T恤和仔裤依然令他的身姿无比动人,那是我日思夜想了千万遍的身影。
我毫不迟疑地靠过去,原本围在他身边的几个人立刻发出不满的嘘声。
“——嗨!你可比约的时间早到了!”我装作熟人的口吻对他抱怨着,同时伸出手揽住他的腰,快速将他带离那个角落。
他没有拒绝,顺从地被我带到一个卡座里。可不知为何,我却反而因为他的顺从而恼火,——他就这么随便!随即想起我们俩的第一次,可不是吗?如果他不这么随便,我们至今还不认识呢。
心里的火苗麻辣辣地烧起来。
“我们聊聊吧。”
他没答话。黑暗里,隔着面具,我隐约看到他宝石般闪烁的眼睛。
“半年前,也是在这个酒吧,我认识了一个男孩。还和他过了一夜。”我的大脑已然被心火烧得短路。我的嘴不受控制地述说着我的心事。也许,他根本就不是方晨,只是一个陌生人,那又怎样呢。我和方晨,其实,也不过就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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