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保镖才停下来,找家路边的小旅店,要了两碗牛腩面,便埋头进粗瓷海碗里大吃起来。而张大川却是一下车,就扶著路边的墙大吐特吐起来。这样开车完全是不要命的开法,他一个普通民教哪受得了?但是他心里也明白,这个保镖就算以前不是林可锺的心腹,但经过小柳村的围攻事件,他不是心腹也会变成心腹。保镖这麽做的背後意义,分明就是在表明他对张大川的极度不满!难道,林可锺这些年过得很不好?还是当年落下了病根!张大川一面吐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一面却感觉心有些悬在半空的感觉。
但,也因著保镖的这种态度,有些心qíng也更清楚地浮现上来。
他不爱林可锺,确切地说,是不够爱林可锺。林可锺是他实际意义上的第一个qíng人,但,就跟对林可锺的淡淡的思念埋藏太深一样,过去伤害留下的後遗症其实也只是隐藏太深,而且可能终身无法痊愈。
一方面,他没有後悔当日在几百人面前下跪认错,因为不那麽做的话,好几百人大械斗起来,死人可就多了。
在他的眼里,林可锺一直就表现得像个高高在上、美观鲜嫩的城里人。
即使很可能是林可锺的影响,他现在成了一个只喜欢男人的男人,但是,他还是无法忘怀,在遇到林可锺前,他就是一个地道的西部农民的儿子,唯一的人生价值也就是勤勤恳恳教好自己的书,踏踏实实过好自己的日子,但,林可锺的出现却让他再也无法教书,彻底搅乱了他的日子。这就好比把一棵已经落地生根的成熟庄稼,生生刨出来,再移栽到别的它不适应的土壤,这种滋味,或许只有这棵庄稼自己才明白吧!
但在另一方,面他却开始後悔当年在悍马车上的qíng绪崩溃。
五年过去了,五年前的他到底是无知的,总以为跟同xing之间的恋qíng就是他的原罪,但现在,《蓝宇》、《chūn光乍泄》等等电影,电视上终归是放过的,而且小郭和汪正虽然都不是什麽好人,但他们明显没为自己是同xing恋而苦恼,小郭和汪正都活得张扬恣肆。
现在,张大川虽然仍对家里、对白校长感觉到深深的歉意,但,他可以被赶走,被村民排挤围攻,却已经不会再qíng绪崩溃。他现在不爱林可锺,他会想办法尽力跟他说明;他以後爱上另外的什麽男人,他也会尽量忘掉好好地心无愧疚地去爱。
第二天,车又继续往前。就在张大川以为今天又要受整整一天的罪的时候,车却是到了,到了小柳村。
张大川下车缓缓地走过小柳村。现在正在上午,小柳村里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偶尔一些看家的老人,看到张大川,登时就瞪大了眼,有些是立刻转回头去装作没看到的,有些却一直不转睛地继续看他,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还有一位老人却走到他跟前,很是紧张地问:“你是大川!你不会回来找爱国报仇的吧?其实爱国也没什麽坏心眼,当年的事是他一时没想开!现在,你二大伯也去了,爱国家有两个孩子呢,你可得行行好,千万别在小林老板面前说爱国的坏话,让爱国俩口子丢了矿厂的工作呀!”老人当然不是二大伯,是爱国的岳父。
张大川忽然就有些明白了,虽然整个西部都正在悄然发生著巨变,但为时尚短,无法履盖方方面面,尤其是在整个县上都是最偏远的小柳村,而小柳村的这些巨大变化,怕是离不开林可锺吧!
小林老板?原来当年的小林老师已经变成小林老板了!小林老板回小柳村,倒是用钱寻回了自尊,狠狠洗雪了当年也被赶出小柳村的耻rǔ,而他张大川,回到小柳村的唯一价值,就只配在旧qíng人面前挑拨离间了。
面对老人的要求,张大川不知该说些什麽。最後,他默默地走开了,一直走到位於小柳村最後面的学校。但他并没有进学校,也不想进去,而这时候一路上都远远跟著他的保镖这时候就适时地出现了,打开学校旁边的一栋小洋楼,领著他走了进去。
站在小洋楼二楼的阳台上看,学校也变了。当年那排碍眼的“危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在一栋两层的崭新的教学楼。小楼旁是一竖排的镏金字,虽然看不大分明,但隐约就是“林XX楼”四个大字。这东西很多地方都有,电视里还放过,最多的就是“邵XX楼”。
正赶上下课时间,孩子们楼上楼下,疯跑追逐,掀起一片的欢声笑语。而从那些夹著书本和教具,从楼上下来的老师里,张大川看见了熟悉的白校长、何老师、王老师还有李老师的影子,此外还有几个他并不认得的年青老师。
白校长看上去又老了一圈,但jīng神还好,跟旁边的年青老师也是说说笑笑,神色很和蔼。至於李老师,他竟然没去当村长,而选择继续留在学校,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而这也变向地说明,李老师实则也不是什麽坏人!如果再加上爱国岳父说的爱国也不是坏人,那麽,当年到底谁才是坏人呢?难道怪他自己!
看著看著,张大川忽然就感觉身边有人。他没有转身,因为那人分明就凑了上来,伸出双臂,就像过去撒娇时那样搂住他的腰,然後,把下巴枕在他肩上,以撒娇的颤音说:“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呀!”跟著,有滚烫的东西渗过单薄的夏装,滴落於他肩上。
张大川同样地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保镖不带他去别的地方,偏偏带他回小柳村,那意思,很明显了。他们之间,从来就是不平等的双方。
第30章
“我好想你呀!我好想你呀!”身後昵喃著,就开始热烈地吻他,双手也开始qíng色地隔著单薄的夏衣,用力掐摸著那久违的壮美ròu体。
张大川先是不拒绝、不回应,如果对方只是想要他的身体的话,那就给他吧!反正他也算久旷,而单以林可锺的皮相而言,绝对是旁人争相追逐的对象!光是这样简单的亲吻和抚摸,就让他双腿有点发软。但直到来自背後的动作放肆起来,张大川才感觉不对劲。这儿可是在紧临学校旁的小洋楼的二楼,他既然能远远地看见校园内的qíng景,校园内的师生要是留心的话,同样也能看到小洋楼上的一幕。
“到里面去!”张大川急了,奋力就去掰那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虽然在小柳村他的面子里子早就掉得一gān二净,面他也不再以为同xing相恋就是他的原罪,但校园里还有孩子,他不能用成人的世界去污染孩子们的纯净!
出乎意料的是,背後的人似乎轻哼了一声,立刻就放手了,然後是开门的声音,那人已经径自进屋了。
张大川一怔,不过来的时候他就没指望林可锺会真地善待他,只要大家摊开把话说清楚了,想必他很快就可以回到糙原的帐蓬学校了。他只让小郭代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早点回去好些。
进到屋里,屋内充满著後现代主义色彩的装修风格,依稀仿佛於当年B城林可锺位於大厦顶层的超大型公寓,连靠窗摆放著的特大号的chuáng也是同样的。
林可锺坐在chuáng头,简单的T恤配牛仔裤,与多年前几乎没有明显的变化,唯一就是略黑了点,极深的轮廓多了些硬朗,原有的明豔也就更散发著刀锋般的犀利。林可锺也紧紧地看著从阳台进房来的张大川。多年不见,傻大个还没有改了一惯的穷酸劲,一条最便宜的白短袖衬衫、一条浅灰色的运动短裤,露出在短裤下的两条腿全是壮实的肌ròu,看来没白吃糙原上的牛羊ròu,倒像是促进了他的二次发育似的,比过去在小柳村时更显壮实,举手投足间,已经完全显示出一个成年男人的力度。
林可锺感觉到胯下一紧,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嗤笑著,满脸嘲弄地说:“不是说‘再也不回来了’?怎麽还是回来了呢?其实你刚才不用担心,只要有钱,西部的贫困户、南方的bào发户其实都是一样的!”
张大川的脸一时涨得通红,无言以对,只感觉心里很难受。这确是赤luǒluǒ的讽刺,五年前被小柳村和小柳村附近几个村的人一起赶走的林可锺,竟然又回来了,而且把名字堂而皇之地就挂在了小柳村小学的墙上,供小柳村民们日日瞻仰、时时观看!这就是市场经济的力量,很多时候,它在qiáng而有力地冲击著人们原有的道德规范及所有一切能冲击的东西。
但,他可以不相信别的人,但他相信白校长肯定不全是为了钱。毕竟,如果不靠林可锺的投资,光靠现在十分吃紧的国家财政,也许再轮上很多年,都未必轮得上小柳村,那个刺眼的“危房”就会一直刺眼下去,甚至还会有可怜的孩子们倒在危房下!
“过来,我花了那麽多钱寻你回来,可不是让你gān站在那里的!”林可锺拍了拍chuáng,示意张大川自己过来。
张大川想了想,还是过去了,说:“小林老师,有些事俺们得先说清楚!俺不……唔!”林可锺一下子就捉住了傻大个胯下的昂仰之物,同时拉下他的身子,以吻封缄,堵住了他下面的“俺不爱你”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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