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大约昨天是被他们吵的。据观察说没有看到颅内血肿和损伤,会不会影响记忆力和思维活动xing就不知道了,大约不会有问题。不过我妈的意思就是观察一星期。”
提到父母,这会儿,旭宸那对永远jīng力充沛的爹妈跑去隔壁跟宋烨的妈妈和米小黎的父母‘聊天’去了,聊什么不清楚,但旭宸猜,话题大约离不开[反腐倡廉]、[打击政治黑金]、[消灭社会黑势力]之类的——他们这些人公报私仇的嫌疑跑不掉,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没有宋烨这么大靠山的爹,要是宋烨没有同处一个城市、并雷厉风行的表哥,他们几个人的结果还说不上怎么惨呢。
东哥把苹果削完了都递给旭宸才反应过来,“哎?你手又没受伤,我gān吗要给你削苹果?”他瞪着他,“咱们一人一半!”
“我们本来就是一人一半啊。”旭宸霸占着整个苹果,咔嚓咔嚓,一副幸福的仓鼠表qíng,“我是里面这一半,你是外面那一半。”
“什么意思?”
旭宸用下巴指了指报纸上的苹果皮,“营养学家说,苹果皮比苹果ròu有营养,我把jīng华都留给你了……”
“……”东哥磨牙,“旭,你还对我真好……你能对我再好一点么?”
旭宸从善如流,以实际行动,“小东子,过来帮朕按摩一下头……”
“头又怎么了?”
“没什么,但是按一按就不会觉得那么紧。”
“……”
旭宸的爸妈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自己儿子啃着削过皮的苹果——绝不可能是他自己动手削的,并且靠在另一个男生的怀里,享受着对方的按摩,内中气氛属典型非友qíng类亲密。
鉴于旭宸的脸皮薄;
鉴于东哥对旭宸存有‘图谋不轨’的心思而产生的正常xing紧张;鉴于旭宸的父母对自家孩子曾经提过的‘男朋友未遂事件’依然记忆犹新,并直接受到了没有心理防备的视觉冲击……
一屋子四个人,瞬间僵住。
旭宸最先反应过来,手一抬,“小东子,见过太上皇和皇太后两位大人……”
“嗻——”东哥非常配合的行了一个‘弯腰跪安’的大礼,随后起来才正经地跟旭宸的爸妈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刚刚打赌输了。”
这俩孩子!
两位家长忍不住被逗笑了,气氛好歹先缓和下来。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大家的‘闲聊’了。
“你叫陆东是么?哎,你跟宸宸也是一个寝室的?面生,上次我看他们寝室的照片好像没看到你……”
旭宸的爸妈貌似无意的问到东哥的年级和专业,然后就会顺理成章的好奇他们认识的过程,还根据当前状况,跟东哥聊一聊毕业找工作之类的‘热点社会话题’,然后得知他年纪轻轻就要立志独身在外地闯dàng,大加赞赏鼓励的同时,也顺带着把话题转到东哥的理想,他的未来,他的选择,并且也顺便的聊聊关于现代年轻人对亲人、家庭的看法和现状……
虽然是闲聊,可眼前这两位可是名记出身,说话都带打埋伏的,回答稍有不慎就能被他俩绕进去。东哥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可等到他觉出什么的时候,他的十八代祖宗都已经被盘查个一清二楚了,反正东哥觉得除了自己六岁还尿chuáng的陈年糗事没有抖落出来之外,基本上,自己已经是完全透明的了……
东哥,可怜的东哥,后半程的深入谈话,让他比找工作面试的时候更多打了十二分jīng神,当然,这场谈判关系到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合伙人的未来问题,其重要程度当然不能跟某阶段只能跟金钱挂钩的小项目相提并论。
只是对方太qiáng大了,围追堵截、节节攀升,他的每一个回答都会产生更深入的另一个问题把他搞得左支右绌,láng狈不堪……简直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东哥觉得自己快支持不住了……终于,大约是看出了东哥的苦力支撑,也更可能因为该问的不该问都套得差不多了,‘聊天’告一段落,旭宸的爸妈很默契的纷纷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待家长的背影刚刚消失在门口,东哥立刻长出一口气,好像刚从战场下下来一样,浑身泄劲儿的趴在chuáng上,“啊……旭,你爸妈太厉害了……刚刚真的紧张死我了!我觉得自己就是在面对两个训练有素的FBI……你说我会被打多少分?”
“比起我,你大约永远处于不及格水准。”孩子当然都是自家的好,谁也配不上的——父母这种主观印象分大概永远没处说理去,旭宸刚说完就发现了自己的失误,“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自己是谁啊,稀罕给你打分!”
“呵呵……”某人心花怒放的傻笑。
“白痴!”
某位并没走远,实际上有听壁角之嫌的知名人士靠着病房门口的墙,听着里面略显幼稚但更真xingqíng的对话,心里苦辣酸甜轮番上涌,不得不承认,陆东真的算是当代为数不多的、优秀的年轻人,品格端正,思想成熟,积极、乐观、自信、热qíng,更重要的,他对旭宸很好,真的很好,不怪旭宸把他看成是唯一特别的……
有些事,有些人,当你不了解的时候,你可以说出一百种反对的理由,可当你被事实‘征服’了的那一天,哪怕一千种理由的立足基础也都轰然倒塌了。如果他们只是朋友关系,如果他们是一辈子的好哥们,好兄弟……自己巴不得为儿子感到开心,可是……
家长转身离开了,这个选择太让他们为难了,不舍得,又不甘心——
不舍得,为旭宸能遇到这样一位知己;
不甘心,为儿子会成为艰难的,受人歧视的、喜欢同xing的小众中的一员。
这样的为难让他们感到难过,可正是因为这种难过,又让他们不忍心让同样的问题继续为难他们的儿子。
是不是只有寄望于时间?也许来日方长,也许,时间能帮他们过滤一切,淬炼一切。
——
“会长……”米小黎躺在病chuáng上,因为肚子里藏着话,已经独自纠结两天了。
“嗯?”宋烨拿着同学捎来的笔记,正在埋头啃课本。
“这学期一开始,本来,我妈都不想让我再回来念书了……”
宋烨听出米小黎的yù言又止,抬起头,多了几分注意,“然后?”
“她怕我再被人欺负,然后我们说好了,如果这个学期出现任何意外,我都不能再在这里念书……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忽然发生这些……”
宋烨心里一沉,后面的话不用豆丁说,他也能猜到了,这个世界当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他们会提前一年分别——这一点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过的。
“会长,怎么办?”看到宋烨微变的脸色,米小黎本来心里就乱,这下仿佛没了主心骨更是慌了,“我也不想这样,可是答应了妈……”‘言而有信’是米小黎从小的家教,虽然这件事,事出有因,但之前说好的就是说好的。
宋烨揉着米小黎的头发,顺顺软软的,留恋上这种感觉,手有点舍不得拿下来……这是一条他们早就选定的路,他为自己的舍不得感到困惑,明明都是他们早就决定好的事,可真到了这一天,一种无形的空dàngdàng的压迫感还是远远超出他原本作出的心理建设。计划外的偏差,只是偏差而已,他们没有回头路,还得继续走下去,他们才刚刚站到起点上,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宋烨qiáng硬的压下某种不良qíng绪,重振了一下jīng神,如果他自己都先慌了,那豆丁怎么办?
“你准备好了么?”
“课程上就全没问题,我上个假期的时候面试,教授们都很欣赏我……”
宋烨点点头,“唔,教授们很欣赏你,那些实验室又很得你的心意,你也早就打定主意要出去进修,我们也说好了要努力奋斗,瞧,这不就好了么?”
“不是……”米小黎拉着宋烨的胳膊,脸埋在上面不愿意起来,“我一旦去念书,那就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也许,我们会十年都见不到面……出去玩的那天我原本还想,还有一年的时间我们可以在一起,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天,就是八千七百多个小时,我们一个寝室,能一起自习,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还能一起出去玩……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在一起,一定会经历很多难忘的事,每一天,我都会把它记下来……”然后那些难忘的经历就会变成一种沉淀,一种回味,一种支撑,慢慢地陪他渡过他们分别的十年,“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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