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_香叶桃子【完结+番外】(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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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君烈问:“共匪现在在哪?”

  总参谋长踌躇片刻,说:“你问一下剿总……”

  阮君烈忍无可忍,把电话挂上。他心中一团乱麻,急忙把十五师叫来,又问一遍:“你们当时看到,敌军的数量有多少?”

  十五师的士兵回想一番,说:“密密麻麻的,可能是三到四倍?”

  另一个士兵说:“不止,可能有六倍……”

  阮君烈一阵晕眩,扶着桌子,慢慢走回书房。他忽然变得胆小起来,他不敢声张刚刚听到的消息,上百万共军队伍已经绞杀了一个实力雄厚的兵团,正在捕食下一个目标,而他们自己人还处于四分五裂中。他手中的队伍只有四五万人,倘若叶鸿生招来共军,将会瞬间扫平彭乡,就好像秋风扫落叶一样。阮君烈不敢想象,公布消息之后,士兵中会有怎样的反应。他不敢冒这个风险,瓦解自己军队的士气。

  阮君烈在书房枯坐一阵。

  秋风格外萧瑟,chuī落了所有的树叶。

  阮君烈等了两日,不见叶鸿生发动攻击。他百思不得其解,叶鸿生的qíng报肯定是准确的,他必然早就知道——共军获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为什么不发动攻击?

  阮君烈睡不着觉,枕着兵戈苦思冥想,终于看明白棋局。

  叶鸿生恐怕原本就没想认真打他,只是在威胁他。阮君烈回想一番,七十三师在作战初期一直占据上风,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展开全面进攻,甚至没有向驻军纵深处投掷过手榴弹。很显然,叶鸿生非常担心此举会杀死他。

  阮君烈以手加额,咬牙切齿道:“我怎么这么傻……”

  假如那个时候,他没有召回十五师,非要与叶鸿生赌斗,结果不会变成这样。叶鸿生占领彭乡,抓住他,也不会对他如何,士兵的战斗力得到保存。十五师协助友军突围后,引大军围剿叶鸿生,他从中内应,完全有机会扭转局面。

  阮君烈想到这里,悔恨得无以复加。这是一种围点打援的战术手段。倘若十五师不回来,帮助友军突围,战局或者还有转机。事到如今,友军一旦崩溃,他们真是cha翅难飞,失去了很多机会……

  从现在的局面看,叶鸿生的作战计划里包含了两个目标,一个是帮助共军扫清战场,助他们获得胜利,另一个就是保全自己的xing命。这两个目标原本是互相冲突的,极难达成,叶鸿生想了一个铤而走险的办法。

  阮君烈自嘲地笑一声,轻轻骂了一句“狗杂种”。

  起初,叶鸿生攻势猛烈,恐怕是为确保十五师早日折返,离开被包围的友军,阻止救援计划。没想到警备师实在不经打,瞬间兵临城下,没有意外的话,他晚上大概也会停火。证据就是:他们一旦达成协议,叶鸿生带兵退回山上,可见他并不想攻占镇子,bī迫自己投降。

  等十五师回来,叶鸿生目的已经达到,马上采取守势,没有费什么力气,把他牢牢地看在原地,可笑国防部还以为自己在牵制他……

  阮君烈掩住面,笑了几声。

  偌大一个兵团就是这么被战败的,共军围住他们,打击每个救援的队伍,所有人都忙着自己这一摊事,忙着“大捷”、“荣获勋章”、“牵制”,没人认真去救他们。将帅无才,活活把三军累死。士兵的头颅就这样轻掷在战场上。

  阮君烈心中空得厉害,在chuáng上躺着,久久不能入睡。

  谎报军功是一种jīng明的愚蠢,自己又在做什么呢?阮君烈扪心自问,他想起自己当时斩钉截铁地说“我们自身难保,救不成别人!”

  现在想起来,他简直要笑出声来。

  这就是下场。

  阮君烈对自己残忍地笑一下,自言自语道:“你也是一路货。傻瓜。”

  阮君烈把手搁在眼睛上,抹上眼睛,躺了一夜。

  早上起来,他身上轻了很多,好似脱胎换骨一遍。吃过早饭以后,阮君烈把士兵喊来,让骑兵组成几个小队,冲出包围,去侦查战场。七十三师对彭乡形成了浅浅的包围,硬要突围不是不可以。

  阮君烈知道,叶鸿生后来没有大动作,是害怕bī得紧,自己会自杀。他对叶鸿生表示过“不成功便成仁”的意图,叶鸿生不敢轻举妄动。想抢夺叶鸿生的阵地困难,换个方向突围应该比较容易的。利用敌方指挥官对自己的私qíng,对往日的阮君烈来讲,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qíng,但是现在他不顾得那些过剩的自尊心。

  看着骑兵们远去,阮君烈心中盘算,等他得到战场上的确切消息,就去跟某一处友军会和,摆脱被动地位。他派出的骑兵在外头盘桓了几日,陆续带回来消息。

  第70章

  看着骑兵们远去,阮君烈心中盘算,等他得到战场上的确切消息,就去跟某一处友军会和,摆脱被动地位。他派出的骑兵在外头盘桓了几日,陆续带回来消息。

  第一队骑兵先回来,他们的战马少了几匹,两个人挤在一匹马上。

  阮君烈问道:“你们的马呢?”

  骑兵摇着头,说:“留给别人了。”

  阮君烈不明白,说:“留给谁了?我们也要用的,养马不容易。”

  骑兵们饥肠辘辘,要先吃饭。

  阮君烈让人端饭进来,他们láng吞虎咽地吃掉,这才有力气讲话。

  骑兵汇报说,他们找到了第十三集团军,这个机动兵团与共军主力侧身搏杀,刚刚摆脱包围,正在旷野中休整。骑兵们发现,这个兵团军粮匮乏,糖和饼gān价格极其昂贵,只有军官才能享用。第十三军的士兵吃不起饭,只好把马杀掉,吃马ròu。飞机来空投补给,士兵疯狂地拥抢,开枪扫she都无法制止。

  阮君烈吃了一惊,看来国防部的供应没法跟上,战场上的军队太多了,僧多粥少。

  阮君烈镇定一下,说:“既然没有粮,你们赶快回来就好。我们也没供应,让他们吃自己的马。”

  骑兵们互相看一眼,沉重地说:“长官,他们的马已经吃光了,再吃下去……”

  他们的口吻忽然变得暧昧,流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厌恶。

  阮君烈忽然想到:马没有了,只剩下人,那么……

  阮君烈打了个寒噤,脊背上浮起一阵彻骨的寒意。

  一名骑兵说:“第十三军司令给我们一封信,jiāo给长官。”

  骑兵们一副身心俱疲的摸样,阮君烈让他们去休息,自己拆开信。信上面,第十三军的司令言辞恳切,热qíng邀请阮君烈领兵突围,与他会师,一起“共商大计”。

  阮君烈把信捏在手里,表qíngyīn沉得好像要下雨。

  不久,另一队骑兵也回来了,他们倒是没有少马匹,但是依然垂头丧气。

  阮君烈问:“遇到友军没有?”

  骑兵回答:“遇到了。”

  这一队骑兵不巧遇到了第二十八军。第二十八军的司令与阮君烈刚吵过架,互相cao过对方祖宗,对来客态度冷漠,没有任何表示。

  阮君烈沉着脸,劝慰自己大局为重,要公私分明,问骑兵路上的qíng况。

  骑兵们说,路上的农户被第二十八军抢劫一空,农民在逃亡。到处是人和马的残骸。野狗刨出尸体,把上面残存的ròu啃食gān净。

  阮君烈问:“第二十八军的军粮还够么?”

  骑兵想一想,说:“粮不多,还可以度日。”

  阮君烈刚放心一点,就看到士兵yù言又止。

  阮君烈忙问:“还看到什么?”

  骑兵们表qíng凝重,说:“长官,我们准备走的时候,他们也正开拔。他们走以后,我们发现很多尸体……”

  阮君烈心中一紧,脱口问道:“是俘虏的尸体?他们活埋了俘虏?”

  骑兵们互相看看,又露出一种暧昧的表qíng。

  阮君烈的心沉到谷底。

  骑兵们摇头,说:“一开始,我们也当是俘虏,没人在意。但是听到有人在坑里呼救,我们想俘虏也是人,还没死,就挖出来吧……”

  “挖出来之后,”他们停顿一下,说:“发现是自己人。他们把伤员活埋了,节省物资。”

  阮君烈久久没有言语,做一个手势,让他们去休息。

  战争进入白热化状态。

  自从打垮了挡道的兵团,共军队伍尽数过江,好像猛龙过江一样,带来巨大的威胁。除了阮君烈之外,其他队伍全部往后退一步,离开江边,进入旷野。冬季无qíng地到来。旷野中的食物有限,他们只能靠国防部,靠剿总划拨。供应不够,他们就得自己想办法。

  每个兵团的风格取决于他们的指挥官。第二十八军的司令xing格凶残,坑杀受伤的战友,换取生机;而第十三军的司令不仅凶残,还异常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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