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约理对这中突如其来的直白问题,逐渐习以为常,也笑笑答道:“想是想问,只是不知道当不当问,我却没有把握。想必田中先生今天能破自己的往例,请我们来小酌,也愿意教我这个朋友,方便的话不妨说说,心里也痛快些不是?”
“哈哈哈,卢先生果然是快人快语!有些事不是当不当问,而是无人问,说了也未必有人明白罢了。”田中一口把酒咽下,这样的qíng形这样的心境,梅子酒似是太过香甜了,他摇摇头。
“您,至亲之中有外族人吧?”
“家父是英国人,家母姓卢,承蒙舅父疼爱,待我如亲子,生下来便随他姓。说起来可能不太光彩,但冷暖自知,我却宁可相信父亲母亲相爱无怨。”
田中哈哈笑起来,一拍腿,“怪不得我总觉得卢先生亲近,哈哈哈。唉……不过,您一定没有我在这世上来的纠结……”
“日不落几个字下面死去的亡魂,却不见得比死在现下的少,只是没人把这帐算到我头上罢了,田中先生若行得无愧,何必太过介意这个?”
“卢先生是通透的人,也只有生在这夹fèng中,才会想这些平常人不想的事。”
田中只笑不答,低头喝了盅酒,沉默了很久,才又开口:“田中是祖母的姓,祖父姓田,祖上最早在福州附近当渔民,祖母是祖父捕鱼时,在海上救上来的。后来田家有人不知怎的救了个军官,那军官图报,姓田的官禄都不想要,他便利用职权给了很多方便,因此田家渐渐发达起来,成为沿海村镇小富一方的家族。”
说到此,他一仰头又灌下一盅酒,自己给自己斟上,抬头看着卢约理。卢约理从头至尾微微笑着,见田中停下,扬手做了请的姿势。
“祖母离开的早,祖父没有纳妾,只有父亲一个孩子。大约我七、八岁的时候,父亲母亲突然决定送我出国,我在英国过了六年,没预先说明就回来看他们,没想到等我的却是……”田中很明显,抑制不住的哽噎了一下,马上接道:“父亲早就没了,母亲过的很凄惨,这些年的家信都是母亲托三伯伯偷偷写了寄的,原来她一直骗着我……”
“我回到家,没人欢迎,他们说杂种的孩子也是杂种。母亲骂我打我要我离开田家,我跟她倔,最后她才哭着跟我说,她不想看着唯一的孩子被家族的人打死,才送我走。她坚持要我到日本投奔祖母……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生生叫他们bī疯了。哼,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年表面是为了国仇肃清家族,其实他们不过是想少几个人继承家产,就为了那点家产……那点家产……却还不如现在我几年的累积的多!”
“我便叛家叛国又如何,我就把祖母的姓挂在门外,他们还不是谁也不敢找上门来,只会去找母亲的晦气。哼!一群肮脏小人!无耻的胆小鬼!这泱泱大国便是被他们这群人败gān净的!”
田中的手再次落在桌面上,酒盅咚的一声敲在上面,卢约理都有些担心会再碎一个酒盅。门轻轻的响了两声,未待答话,雅仁和钟来寿从拉开的门外冒进来,带了一点凉丝丝的慡快。
第50章 白米粥
田中的手再次落在桌面上,酒盅咚的一声敲在上面,卢约理都有些担心会再碎一个酒盅。门轻轻的响了两声,未待答话,雅仁和钟来寿从拉开的门外冒进来,带了一点凉丝丝的慡快。
“抱歉,我们在门外听到了一点。”雅仁笑道:“孝和今日喝的有些多了,平日里他可从不提这些往事呢!”
田中则是自嘲的笑了笑,“不提那些了,难得有那么和乐的气氛,来来,咱们接着喝。”说着给四个杯子都又斟上。
钟来寿此时也不知是自己晕了头,还是田中喝到酣处确实不太一样,只觉得他亲切了许多,渐渐的也聊到了一处。
直到夜深了,两个人才告辞离开。
田中睡到在地上,雅仁代田中送了客人折回来,把桌面收拾整齐,走到田中身边,把他的头扶到膝上用温水浸过的毛巾轻轻擦拭。
“雅仁?”田中清醒了些,闭着眼睛,伸手唤道。
“嗯?”雅仁也伸手跟他握在一起。
“卢先生说怕连累我,打算货一进广州港,他就接手。广州现在也乱得很,咱们冒这一险还走那边走一趟,你帮我安排一下!”
“好!”
“不过就算这样,佐藤他们终究也会以这个作为理由找上我吧?他早先就怀疑我的身份了……你却是真真正正的日本人……雅仁,你会后悔吗?”
“我在那里,本就连个人都算不上,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为你做什么我都不后悔。”
“我的报应,也许很快就会……”
雅仁手指伸出来压在他的唇上,轻轻嘘一声,低头将一个吻缀在那张浑厚的唇上。
“就算只有一夜,我也只陪着孝和,不管孝和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管这场战争为了什么,孝和认为是对的,我就全心去做。”
田中猛然翻了个身,把雅仁压在身子下面,紧紧环住那个柔若柳枝的腰身,脸埋在他的颈窝里。雅仁恭顺的张开双臂,安然享受着这个拥抱。
“孝和。”沉默了许久,雅仁又开口。
“嗯?”
“我在想,卢先生跟小寿,果然也是这样的。”
“我早说过的,你却还不信。”
“嘻嘻,我哪里有不信……我想说,我,很羡慕小寿……”
“为什么?”
“小寿他会功夫,他帮了卢先生好多忙,还救过他的命。我却只能帮着孝和打理些小事儿……”
田中抬起头,酣醉的脸颊透着红光,说话呼出的气都带着梅子的香甜。
“人都无法活得完美。”他掌心抚着雅仁清秀漂亮的脸,说:“会再多,也都是坎坎坷坷的,他们自会有他们的难处,你已经无可替代,又何必去羡慕其他人?”
“阿嚏!”
不知何故,钟来寿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酒劲渐渐窜上来,膝盖竟然一软险些跪倒到在地上。
黑暗中有个人影,似乎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喷嚏吓得一跳,簌的动了一下,瞬间消失无踪。
卢约理身体一挡,把下滑的人揽在怀里,往那黑影处望了一眼,蹙眉沉思。
梅子酒后劲大,钟来寿吃了泡酒的梅子,又喝了好些酒,雅仁送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时候已经醉的不成样子,象报警器一样叫着约理的名字。卢约理无奈的摇摇头,用个吻去堵那张不停叫嚷的嘴。
这招果然管用,钟来寿立刻不再叫喊,反抱住贪婪吮吸。好久,卢约理掰着他的头才从那个吻里抽出来。
“来寿,你醉了。”
“我没有醉,约理约理约理,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好高兴,哈哈。”
卢约理疼爱的抚了抚他的头,“我也很高兴,你走不动了?我背你吧!”
钟来寿没有拒绝,只是软塌塌的倒在背上。
“在田中先生那里你好好的,这会子撒酒疯。”卢约理调侃他。
“我,我没疯。”钟来寿趴在背上手舞足蹈,含含糊糊的说:“田中,田中先生是个好人,雅仁哥哥也是好人……”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我没看,我就是知道……爱婷姐是好人,爱婷姐的爹爹也是好人,真的……”
“嗯。”
“晋子哥是好人,他对约理很忠心,对来寿也很好,还有还有,还有卢妈妈她……很凶,不过她其实也是好人,是好人,只是她……嗝……”
钟来寿几乎把认识的人都说了一个遍,可后来含混不清,也分不出说的是谁。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声音,连头也支撑不住,闭着眼,脸扑在卢约理的后颈上,软糯的嘴唇不停的摩擦着他的耳垂,倒叫他觉得又暖又痒,十分难耐。
卢约理颠了下,一路走下山,以为他睡了,轻声唤了句:“来寿?”
钟来寿挣扎着抬起头,说道:“我在,我还醒着……约理约理约理……我在想,我真幸运,那么多次,约理还在……真好……约理是好人,我最最最最喜欢约理……约理是不是也喜欢我?”
“喜欢,我当然喜欢。”
“太好了约理,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吧,我很笨可我在学……使劲的学,我能帮上约理好高兴,好高兴……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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