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一夜都去了哪里?”
“我能出啥事,我长得那么黑,夜里头最沾光,不过……不过还是没救得了他。”
那边卢约理嘬了口茶,悠哉的捧着杯子暖手,cha嘴:“非但没帮上忙,还落了个有同党的口实,让人看的更紧了。亏好凌晨转送保定的时候,路上得了解救,不然你罪过可就更大了。”
翁勉吐了吐舌头。
“你们俩要拉拉扯扯手站那多久?难得故人见个面,留下来吃顿饭吧,来寿的手艺这些年可见长。”
周闻满脸涨红,猛然跳开,尴尬的回绝:“不了,既然事已解决,相信已经知道原委,不用我多做解释,那女孩也劳烦两位多多照顾,择日送回父亲身边。我们还要赶路,就先告辞了。”
钟来寿本来没多想,见周闻刻意动作,反而好像咂摸出了点味道。
卢约理那厢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末子在杯子里回旋飘dàng,一看便是末等的花茶,他倒还好似喝的很有味道,边喝边说:“翁勉呐,你也没了亲人,若今后没有去处,还回来吧。来为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你有个落脚的地方,一年四季又都有茄丁面。”
翁勉一听茄丁面,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好哇好哇!”
钟来寿跟他jiāo换了个眼神,跟他一唱一和:“你不方便总跟着周大哥,来咱们这里,我也有个伴。”他忍着恶心,把话说的跟个替夫君说小妾的媳妇儿似的。
没想周闻脸色一黑,果然脑子一时不够用,跟着想歪了,厉声回绝:“不行!”
卢约理一挑眉:“怎么不行?”
“我不放心!”
“翁勉都不在乎呢,周先生何苦?”
翁勉抓抓头,没明白他们有什么值得争执。
“他不在乎,我在乎!”周闻话一出即刻后悔,脸面上赤橙huáng绿烟花似的变。
卢约理笑笑,“我知道你在乎,亏了当年周先生在乎,才有今天我卢某人的得意chūn风,我还得谢谢您呢。”
“卢约理……我跟你不一样,没你那些龌龊心思。”
话直接劈在脸面上,卢约理却不怒,幽幽的说:“本就是你qíng我愿的事儿,我没有bī良为娼,又哪里龌龊了?”
“周先生可别告诉我,活了三十多年间从没动过yù念,自渎的时候心里也是片空白。”
“……”
“我知道周先生心怀大志,不同我们市井小民得过且过,可年岁不饶人,那些水坏在肚里,也带不到下一世不是?天地运行,自然而然,有些东西有些心事,躲着藏着未必有好处,还是发出来的好。”
一番话说的周闻面红耳赤,气儿险些倒不上来。
翁勉更是抓抓头,搞不明白本来说着他的去留,怎么就扯到龌龊心思和一肚子坏水上来了。
只有钟来寿憋着笑,眼见着腰就弯了过去。
“你们……”周闻更加气恼,左右不慡,转身跟翁勉吼道:“收拾东西动身,咱们拜祭过翁老师,立刻送你回杭州。”说着摔门而去。
钟来寿知道玩笑开的过了,喊了声周大哥,追出去。翁勉却被卢约理唤住。
“我刚刚说真的,若没有落脚的地方,益德的门还会冲你敞着。”
“嗳!”
“周闻就是个死鸭子,他对你有心。”
翁勉终于转过弯来,高兴的叫道:“真的?你看出来啦?噢,我想起来了,小闻哥哥提过你们,怪不得……”
“所以,咱们俩应该同仇敌忾,过来,我给你支个着。”
翁勉探过头去,八个字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钻到耳朵眼里,不禁嘻嘻一笑。
“明白了?”
“嗯。”
卢约理拍了拍他肩膀,“明白就快去吧。”
翁勉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钟来寿不久就回来,也给自个倒了杯茶,在卢约理旁边坐下。
“唉,还没见过周大哥发那么大火。他是个极认真的人,约理你玩笑开的过分了。”
“是吗?”卢约理慢条斯理的道。
“嗯。我看今年夏天,要多备点茄子了。”
卢约理握住他微凉的手,“依我看不用,要不咱们打个赌?”
钟来寿摇摇头表示不信,“我们曾是街坊,比你了解,翁勉是翁先生的外甥,周大哥把道义看的比什么都重,即使喜欢也未必肯承认。你说赌什么?”
“人呐,若真是动了qíng,做什么都不奇怪。就赌往后。”卢约理挑起一边嘴角,凑近了他的耳朵,悄声说:“在chuáng上,我赢了就由我决定姿势。”
钟来寿脸微微一红,“好哇,我赢了就由我决定上下。”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各怀鬼胎,起身各忙各的去了。
却说周闻和翁勉也是各有所想,一路都没说什么话,匆匆的赶到保定。周闻购置了些许纸香、食物和酒在两个坟头前放置妥贴了,就等翁勉行礼。
翁勉乖乖的跪下磕了头,连周起的坟一起拜过,规规矩矩的起身,冲周闻道谢:“谢谢小闻哥哥。”
话里似乎还有话,周闻心一惊,看向翁勉。翁勉一脸平静的看回来,给了他一个颇认真的微笑。
周闻觉得脑袋发热,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慌忙低下头,“客气。”
“我不想回杭州,知道小闻哥哥忙,所以咱们从这里分道扬镳吧。”
“你真打算去他们那儿?”
翁勉皱了皱眉,认真的思考:“不一定,没想好,可能去,可能不去。”
“我知道卢约理只是说笑,断不会动你。你若去,我送你。”
翁勉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照顾得了自己。”
一改以往超级牛皮糖赖皮相的作风,周闻很意外自己吃了个憋,诺诺的应道:“噢,好……”心里忽然被掏空一般。
于是两人就此告别,翁勉要在坟前一个人多待会儿,周闻又唠叨了些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独自动身离去。
翁勉偷偷瞄着那背影在小路的拐角消失,也不知卢约理给支的招灵不灵。
平心静气,yù擒故纵,就这八个字,真的能把人给留在身边么?他抓抓头,找了五六尺高的大树杈,爬上去躺在上面,揪了片树叶咬着,细想了下和周闻一起的这段日子。
儿时看到周闻对周起那么温柔,心里羡慕。偏偏自己一靠近,象火星擦了爆竹一点就炸,三个孩子总能闹得翻天覆地,周闻年龄长的多,因而总是挨骂。渐渐的再看到他,兄弟俩如临大敌一般回避,躲不过便全当他透明。
翁勉淘到大,只有他折磨别人,从来没有人亏过他,唯独这事一肚子委屈,一直挂在心上。等到再见故人,周闻变了很多,周起已经去世多年,自己也落魄的成了在码头混吃等死的小工,但似乎老天偏偏还是不看好他,见面便又是一场拍桌子瞪眼的好戏。
不服,于是翁勉使尽了解数,死皮赖脸威bī利诱终于得逞,让周闻带他上了路。本以为就此可以钻进周起这个空子,名正言顺的被宠着,可事与愿违,他面对的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铁板脸。
于是,还不服。
那晚月高星疏,听周闻说喜欢男人,翁勉牙都没咬就用自个儿的身板迎了上去。
可知小巷子里的姐姐多漂亮,他也想都没曾想过。
当时疼的死去活来,心下琢磨这单买卖算是亏的大发了,丢命是小,失节没面子是大,若是一切照旧,他的牺牲就更加没有意义了。
想到这儿,翁勉双手捂了滚烫的脸,用手搓了半天。又想到后来,心里不觉泛上股甜蜜。
后来qíng况果然好了很多,他也从未想象过,周闻的关心若是泛滥起来,便是天下最善良的慈母也比不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是chuī笛还有人帮着按孔。
只是不说他也知道,周闻这样,对舅舅的愧疚多过对他的,对他的照顾,补偿多过喜爱。
翁勉是个能省就不多想的主,只觉得渐渐很期待周闻能靠的更近些,手握的更紧些,也时常会看着周闻的侧脸发呆,其他的一概不理会。
隔着门听见周闻说,还要把他送回去,他心里咯噔卡了一下,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要结束了,就觉得很难过,直想哭。
所以他又迷惑了,莫不是他也喜欢上了男人,爱上了周闻这个大哥哥?
不过爱就爱吧,到这个程度轻易放弃,也不是他翁勉的作风!因而青山常在绿水常流,他缠着周闻的那点心思有增无减。
阳光透过枝杈照在身上,腊月天照的暖洋洋的,他想着想着,倚在树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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