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尽处_满座衣冠胜雪【第一部完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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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有些美丽的女子两两成群地结伴上这里来喝咖啡。她们是另一种人,一看便是高级“长包女”。她们均是个子高挑、面若桃花,妆扮得清丽娇艳,恰到好处。她们穿的几乎都是有一层纱的长裙或者长裤,袅娜的身姿如烟笼雾罩,走起路来似飘飘御风。看质料与做工,这些衣服的价格都是几千乃至上万元一套。她们身上散发着各式名牌香水的气息,“毒药”、“沙丘”、“真爱”、“làng漫之吻”、“爱慕”、“香榭qíng人”、“幸运女神”、“第五大道”、“紫色”……各种如兰似麝的芳香散落在他们走过的路上,如阳光与空气一般充斥在广州这座贵族酒店里,沁人心脾。她们戴着各式名贵首饰,在华丽温暖的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艳光。她们缓缓地以细细的高跟踏在亮如明镜的地板上,如悠闲地散步在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上,头上是深秋里泛着金huáng色的法国梧桐。

  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手上夹着细长的香烟,优雅地微笑jiāo谈着。他们旁若无人,只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款款说着末世兴衰,似旧时王谢堂前燕,仍然不肯飞入寻常百姓家。

  申常青看着看着,真有“恨不生为女儿身”之慨。

  他又妒又羡。这些人,都是天之骄子。只有他,挣扎大半生,仍然是一事无成,穷愁潦倒,为一些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利益而四处奔波。

  正在暗自嗟叹之际,见沈宏殷勤地站起来,迎上前去。他连忙调整注意力,凝神看去。只见一个花枝招展的矮个女人,挽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矮个子男人,站在沈宏前面。

  沈宏点头哈腰地将他们领过来。那男人头发已白了一大半了,看年纪没有60,也有50多。他神qíng淡淡地,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对沈宏却又十分客气。申常青一看就知道这人是个老狐狸,心倒放下了一半。看样子这家伙手上真的有款。他立刻打醒了十二分jīng神,决定要好好地跟他周旋一下,以达成这笔jiāo易。

  他们要走到这张桌子边时,申常青镇定又不失谦恭地站了起来。那男人已看出约他们的是这个人,但他仍不动声色地立定身,静静地一边听沈宏介绍,一边默默地打量着申常青。

  “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沈宏立刻发挥自己“万金油”的本领,开始搞活气氛。“这位是津海大都实业有限公司的申总。这位是津海东亚投资公司的赵总。”

  他们立刻面露出欢笑,伸手相握。

  “申常青。幸会幸会。”

  “赵全。请多多关照。”

  沈宏马马虎虎地指了一下旁边的小姐:“这位是常小姐。”

  申常青敷衍地朝他点点头:“常小姐,幸会。”

  “我叫常蓝。”常小姐嘴角边露出一丝奇特的笑,向他点头为礼。

  他一怔,觉得她有些面熟。但随即一想,无非是以前曾在某个声色场所见过她,不过应该没有跟她上过chuáng,因为没有什么印象了。他有着很qiáng的记忆力,一般与之有过亲密关系的女人,他都会记得她们的脸,免得在某些场合碰到了却认不出来而尴尬。

  一瞥之间,他便不再去管这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坐下后,他亲切地问他们:“要些什么?不要客气。”

  “茶。”赵全简单地对服务小姐说。

  “请问是什么茶?”那小姐温柔地问。

  “随便什么。”赵全不耐烦起来。

  那小姐仍好脾气地笑着,等着他说清楚。他已自顾自地拿出烟来点着。

  常蓝边翻开酒水牌乱看,边对小姐说:“给他来杯柠檬茶。我要一杯……螺丝起子。”

  服务小姐感激地对他笑笑,接过酒水牌离去了。

  “大白天喝什么jī尾酒?”申常青暗骂。看她一副准备大肆消费一顿的样子,他深为口袋里有限的几张钞票而发愁。虽然如此,他脸上仍然是一副漫不在乎,欢迎多多消费的样子。令对方不摸深浅。

  赵全好整以暇地呷一口茶,问:“申总在津海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们公司主要做些贸易,另外有些实体。国贸区的大都酒家就是我们公司的。”

  “哦。”一听到去年很出了点风头的大都酒家是他的,赵全倒是不敢轻视了。“大都酒家我去过几次,生意还不错。”

  “是啊,全靠赵总这样的老板捧场。”

  “哪里?你们酒家的菜味道还不错,我们是慕名而去啊。”

  “哪里哪里?赵总过奖了。赵总最近很忙吧?”

  “嗯……也不是很忙,四处瞎跑,散散心。”

  “现在能这么逍遥的也只能是赵总这样的大老板了。象我们这样的小公司,银根一紧缩资金就周转不灵了。”

  “是吗?只怕是申总过谦了。”赵全打着哈哈。“无论是怎样的兵慌马乱,人总是要吃饭的嘛。有大都酒家这颗摇钱树,申总怎么会缺资金呢?”

  申常青认真地说:“说实话,我们公司最近的资金基本都压在房地产上了,现在全都给套住了,所以资金一时有些周转不灵。所以这次到广州来,希望能够寻找到一些资金,让我们缓过一口气来,总公司就会拨资金过来了。听沈宏说赵总这里有笔款项准备放出来,所以今天特向赵总求援来了。”

  赵全淡淡地听着,不置可否地又喝了口茶。想了一会儿,他慢吞吞地说:“申总,我手上的确有笔款刚刚从内地过来。一开始沈宏通过我海州的朋友说这边有人要,所以我来广州看看。对于我来说,谁贷款,贷来做什么,我都不管。大概你也听沈宏说过了,我这笔款是以存定贷,我只认银行,不认人。”

  沈宏马上点头:“是啊是啊,这些条件我都和申总说过了。”

  赵全听罢对申常青淡淡一笑:“如果申总将银行搞定,我这边完全没问题,可以立刻将款子打进那家银行。”

  申常青想了想,脸上满是诚恳地说:“赵总,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不愿意存信用社呢?”

  赵全笑一笑,悠然地说:“我不信任信用社。”

  申常青谦和地问:“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很简单,我到时候取不出钱来怎么办?”

  申常青立刻说:“那怎么会呢?您是储户,到期凭存单取钱,信用社怎么会不取给你呢?”

  “这可难说,现在的事qíng,不合常规的太多了。如果到时候它说它没钱,不取给我,我有什么办法?”赵全叼着烟,靠着椅背,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申常青向前微躬着身,努力游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qíng况。我想赵总也知道,一个信用社想办起来,首先必须向人民银行jiāo8000万到1亿元的保证金。这个保证金的一个作用就是,如果信用社破产,就由这个保证金里拿钱出来赔偿储户。而且您一旦存进款去,这笔钱信用社也要jiāo一部分到人民银行作为保险金。另外还有很多政策,都是人行规定来保护储户利益的。所以,在信用社里存钱与在银行里存钱,可靠xing是一样的。”

  赵全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微微沉吟了一下,态度上缓和了下来,没有那种含蓄的嚣张了。他笑一笑,问:“既然这样,那么为什么叫信用社呢?总与专业银行不一样吧?”

  申常青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有些喜悦,立刻更加详细地解释:“信用社与专业银行不一样的地方,是它对资金的一些cao作方法比较灵活,不象专业银行得受人行的领导,许多业务都不敢做。就象以存定货,基本上没有银行敢做。因为这种贷款形式,风险全部集中在银行,一旦出事,他也许不是撤职的问题,说不定还会坐牢,所以一般银行的负责人都不肯做。如果银行中的一些职员单独借银行的名义做,即开个人存单,那其实您的风险就大了。前次发生的那起从银行里提不出钱来,银行的电脑又没有记录的事件,就是属于这种qíng况。所以这种业务以商业银行或者信用社来做,是最好的。”

  赵全从这番谈话中知道了有个人存单这一说,倒留意起来。他脑筋一转,有些热qíng地笑了:“申总对这些qíng况知道得很清楚啊,倒象是信用社的老板呢。”

  气氛活跃多了,沈宏与常蓝都陪着笑起来。沈宏在一旁凑趣:“申总在海州的信誉是很好的。只要他说能做的贷款业务,通常都做成了。所以我首先选择他来和赵总合作。”

  申常青进一步炫耀起他对金融行业的熟悉来:“我曾经想和几个朋友一起办信用社的。有一亿元人民币,基本就可以向人行申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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