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不怪蓝颀了,也从此再也梦不到蓝颀了。他苍白地微笑,茫然地感觉着内心的变化。
因此,当他们吃完饭,单qiáng边买单边对他建议到他的工地去看看时,他没有犹豫,点头说好。
单qiáng没料到会这么顺利,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我的工地就在这后面的红城湖,很近。”
叶玉书点头。他不知道红城湖在哪里,甚至根本连地名都没有听过。在这个如此小的城市里,连机场都在市区,怎么还会有湖?只怕即使有,也被填上土开始买卖起来。
单qiáng带他出门,并且体贴地替他拿文件夹。这次拦住了出租车后,他没有坐前面,而是进了后座与他坐在一起。
叶玉书有些拘谨,两腿并拢,肩膀微微缩在一起。
单qiáng看出来了,心里反有些满意。他喜欢他的那种不谙世事般的单纯。事实上每个人都不会喜欢放dàng的人的。
车子很快从海府大道上拐上了一条窄路。果然,路边竟然有一片水面。虽然远远比不上内地湖泊的浩淼广大,然而在高度发展的现代化的城市里,还有这么一种自然风光,实在是叫人心里一慡。
汽车在水边停下,叶玉书下了车。正午的阳光炽热地洒下来,那一大片水一点波纹都没有,象一面淡蓝的镜子。湖边的树更加安静,叶子一动不动。
叶玉书感受到那种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安静。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能够站在这里看这种风景都是一种奢侈。难怪湖的四周都是正在兴建或者刚刚建好的别墅群。
单qiáng叫他:“小叶,这边。”
叶玉书转身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一堵隔断工地与道路的粗糙的墙出现在他眼前。单qiáng带着他从墙的一个缺口走进去,从一条糙糙平整的小路往里走。
工地旁边是一排糙棚,里面有很多民工,大多在睡觉,有几个在打扑克、看小说。路上迎面有人过来,都笑着与单qiáng打招呼,并且全部不掩饰好奇地看他两眼。
单qiáng和他拐个弯,看见了一座象庙一般的小楼。房子很旧,但总比糙棚好,想来是工头住的吧。单qiáng边走边指点着告诉他,这里共有10幢别墅正在建,装饰材料要求全部用进口的,预算在洁具和墙地砖上的订货金额大约在10万到20万之间。
说着他转头看着叶玉书:“小叶,如果是10万,你可以向你们老板要5个点的扣作为你的提成,也就是5000块了,比你挣死工资要好多了吧?”
“那当然了。”叶玉书的心怦怦直跳。“这都要靠单总帮忙了。”
“那好说。”单qiáng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伸手过去牵他的手。
他一震,本能地想挣开,但随即就qiáng行按捺住了。
他感觉到他手的粗糙,纤弱敏感的心开始抽搐不安。他的思想一片混乱,仿佛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却又根本不敢去深思。
到了门口,单qiáng将他拉进堂屋。屋里摆着一桌麻将,4、5个男人正光着膀子在打麻将。看见他们进来,便有个年轻的男孩子过来叫他:“单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单qiáng顺手从口袋里抓了200块出来给他:“去,买一条烟,再买一件矿泉水过来。我只要一包烟两瓶水,其他的你们用吧。”
那男孩子立刻乐滋滋地出去了。
其他人都起身与他打招呼。他指指叶玉书:“这是小叶,我朋友。”
那些人连忙对他笑着欠欠身。单qiáng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大家在一起做事的。”
叶玉书急忙做出笑脸对着他们,含含糊糊地说了声“你们好”。
那几个人又忙忙地张罗着要泡茶,又搬椅子给他们坐。单qiáng挥挥手:“不必,你们玩嘛,我们进去坐坐。”
那几个人似乎已见怪不怪,立刻笑着答应。叶玉书的脸一下变得通红。单qiáng已拉着他进了里屋。
屋子很窄,只有一张单人的木板chuáng,以及一个小木桌、一个小方木凳,桌上有一部小电扇。单qiáng顺手打开电扇,一屁股坐到chuáng边,拍拍旁边,要他坐下。
屋里很闷很热,叶玉书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站在门边,不动。
此时,他实在是进退两难了。如果退出门去,他相信此后再也不必见他,与他谈什么业务了。如果坐下,只怕顷刻间自己就什么都不剩了。他轻轻咬住唇,脑子里急速旋转翻动着,拼命想着同事们讲过的招数,思量着最好的办法来应付。
单qiáng有些诧异地看他,似乎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已经跟着他走到了这里才反悔,那实在是太笨了。然而,当他看到他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慌乱时,不由得又原谅了他。
他不急,轻松地笑道:“放心坐吧,我不是坏人。”
叶玉书也笑了,心qíng放松了一点。他犹豫了一下,坐到桌边的凳子上了。
单qiáng知道一会儿那男孩子会送烟和水进来,所以并不勉qiáng他坐到身边来。他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着。
叶玉书感到咳呛,却只好qiáng忍着。他侧了侧头,移到风扇chuī得到的地方,藉以让烟味能淡一些。
单qiáng吸了几口烟,这才开口,声音十分温和:“小叶,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很喜欢你。你很漂亮。”
叶玉书轻声说:“谢谢。”
单qiáng想了想,说:“在津海跑业务不容易,你大概也知道。”
叶玉书点头:“是,我知道。”
“你很漂亮。”单qiáng又说一遍,以示qiáng调。“你跑业务,我想一定会遇到很多坏人打你的主意。”
叶玉书只好gān笑,希望他说这个话是表示他自己是正人君子,不会打自己的主意。
“听我说。”单qiáng很是亲切。“我很喜欢你,一定会当你就像我弟弟一样疼爱。而且我在津海快8年了,这里凡是搞建筑工程的包工头,有一半都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凭我的关系帮你。如果你一时不能完成业务,我会每个月给你生活费的。”
叶玉书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单qiáng笑笑:“因为不想你为了业务被别的人欺负。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跟其他男人或者女人上chuáng。”
叶玉书脸一红,尴尬地转头去看墙上贴的一张恶俗的明星照片,讪讪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问题根本不能回答,不论说是还是说不,都是一种侮rǔ。
单qiáng喜欢看他脸红的样子。在津海居然还看得到懂得红脸的人,真是稀世珍宝。他温柔地问:“好不好?”
叶玉书顾不得脸红,调整了心里的羞窘,平稳着声音问:“是不是我答应了你就签合同给我?”
单qiáng看了他半晌,嘴角含笑。最后他肯定地点头:“是。”
叶玉书想了想,慷慨地点头:“好。我答应。”
单qiáng立即朝他伸过手去。他急忙站起身来退后,一直退到墙边。
“怎么了?”单qiáng不解。
叶玉书只是微笑。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无法拐弯抹角,只好问:“你要做什么?” 这问话十分出于单qiáng的意料,似乎只有最蹩脚的影视剧里才会有这种荒唐的问话。他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小叶,你太好玩了。”他指着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叶玉书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心里有着深深的悲哀。他终究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漠然处之。他想自己实在不是这块料。他决定退出了。
可是……退出了,又靠什么来生活呢?他背靠着肮脏的墙,汗水如溪流般往下淌。
这时,有人敲门。单qiáng说:“进来。”
那男孩子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包烟两瓶水。他将东西放在桌上,立刻退了出去。
单qiáng想了想,实在不想放过他,而且也不想làng费时间让他去细想。他起身过去拉他。
叶玉书想挣脱又舍不得这一笔业务,终于在心乱如麻中被他拉到身边坐下。
他搭着他的肩,细声细气地说:“小叶,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家里虽然还有老婆,不过也是摆个样子看看的,我一点也不喜欢她。我对你保证,只喜欢你一个。你看好不好?”
叶玉书不敢说不好,也不肯说好,只好低着头沉默。
单qiáng趁机吻上他的脸。
叶玉书只觉得浑身的皮肤都不可抑制地冒出一个个jī皮疙瘩。他挣扎着躲开。
单qiáng有力的双手想将他拉近。他使出全身力气与他对抗。
单qiáng忽然放开了他,不悦地说:“你怎么了?”
叶玉书大口喘息着,起身退后,有些想哭。但是他已经知道这是个不相信眼泪的城市,他不可以再哭,哭也没用。他忍耐着,待qíng绪平静下来。 单qiáng也不bī他,似乎在等着他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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