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书看着他离去。夕阳已完全隐没,天色却没有暗下去的意思。散步的人三三两两地往外走去。叶玉书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小区里会有这么多人,好像忽然一下子就人气旺盛,热闹起来。
叶玉书轻快地上了楼。屋里没开灯,显得十分暗。他扬声叫道:“阿钧,起来吃饭好不好?”
过了一会儿,邱钧恹恹地走了出来,衬着黯淡的背景,简直没有一丝生机。才这么两天,他好似就瘦得皮包骨了一般,以前那个神采奕奕,脸上总是洒脱的笑容的男孩已dàng然无存。叶玉书自觉无法劝解他,实在是陷进qíng网的人根本不可理喻。
他振作起jīng神,快乐地招呼道:“阿钧,来,好好吃点饭。管他的,吃饱了万事不愁。”
邱钧勉qiáng笑一笑,过去坐到桌边。叶玉书把菜拿出来,打开盖,推到他面前:“吃吧。”
邱钧拿起筷子,根本食不下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眼看就要一颗一颗落下来。叶玉书站在他身边,不由自主地搂住他的头,却不知该用什么话语来劝解。
邱钧抱着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不断地抽泣着。叶玉书轻轻叹着气,拍着他的背。
忽然,邱钧的脸在他的身上往上移动,然后猛地拉下他的头,重重地吻住了他的唇。
叶玉书一下子愣住了。
邱钧站起身来抱住他,将他往后推着,终于将他推倒在chuáng上。他覆盖上叶玉书的身体,激烈地狂热地吻着他,两手失去理智地撕扯着他的衣服。
叶玉书一时手足无措,没有推开他,只是不解地问道:“阿钧,你……你……做什么?”
邱钧边继续吻他,边脱着自己的衣服,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阿玉,我……我从来没有在上面过……你……我想……我今天想……”
叶玉书一下明白过来。他毫不犹豫地抱住了邱钧,尽力配合着他的动作。如果这样做能够安慰邱钧,他愿意。
邱钧的身体不大好,十分激动地做完,便抱着他很快睡着了。叶玉书躺着没动,怕吵醒他。
整个过程中,邱钧的动作一直都是怯生生的,很显然是第一次在上面做。叶玉书吻着他,鼓励着他,这才让他渐渐的熟练起来,终于在高cháo中得到了慰藉。
暮色苍茫,笼罩着屋里。在安静中,叶玉书也朦胧地睡去。
午夜,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猛地惊醒,拿起手机,是符伟海已经到了他的小区门口,让他出去。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他一刻也不能耽误。想着,他跳起来就穿衣服。这时,邱钧也醒了。他看着他的动作,却一言不发。
叶玉书看见他醒了,便说:“阿钧,我这就要出去,你如果饿了就自己把桌上饭菜热一热,吃了就休息,锅子和碗都扔在桌上,别洗,等我回来洗,啊?”
邱钧不吭声。
叶玉书过去搂一搂他:“听见没有?什么都不要多想。就算再要找那个王八蛋,也要先养好身体。”
邱钧脸上现出寂寥之色。叶玉书尝过一个闷在屋里的寂寞,只好抱歉地说:“我实在是要走了。等这几天把事qíng办完,我好好陪陪你。我们一起出去玩几天,好不好?”他想等钱拿到手,到哪里玩不可以?
邱钧终于微微点头:“好。”
叶玉书放下心,急忙赶出门去。
这次符伟海却与往日不同。他是一个人来的,已带有七分醉意。看着叶玉书款款走近,他的眼里满是温柔的爱yù。
叶玉书打开门坐上来。符伟海笑着看他:“想去哪里玩?”
“你说好了。”叶玉书十分温婉。
“去我家好吗?”他斯文地要求。
“你家?你太太不在吗?”
“我另一个家。我有三套房子。这套房是新买的,我太太不知道。”他微笑。“你如果愿意,可以搬进去住。”
叶玉书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看着他笑。符伟海感到很疲倦,觉得极需要他的慰藉。看着叶玉书如晓露芙蓉般的笑脸,他伸手过去把他拉近来搂住:“今天好好陪陪我。”
这一次,叶玉书没有拒绝他。
他很温柔,大概是疲倦吧。叶玉书感到他是第一个在蓝颀之后肯如此温柔待他的男人。他很快就睡着了,有力的臂膀搂着他。他靠着他的肩,心里漾着几分淡淡的欢悦。
夜过得很快,在静谧中,带给叶玉书一分安全感。在睡梦中,他露出一丝微笑。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安定与安全。
一早起来,符伟海要赶着去上班,带他去喝过早茶便送他回去。他温存地吻吻他:“考虑一下好吗?搬来和我一起住。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叶玉书柔顺地说:“好的,让我想一想。”
符伟海赞许地笑笑,探身过去替他打开车门。
叶玉书回到屋里,邱钧仍然躺在chuáng上,仿佛睡得很沉。他感到宽慰,能睡就是好事。
他哼着歌到菜场去卖菜,准备学着好好做次饭。
直到中午,他再去看邱钧。邱钧仍然在睡,脸色却像墙一样白。他觉得不对劲,俯身下去将手放上他的额头。他感觉到的是冰一样的冷。
他的心一跳,不敢相信地探手试邱钧的鼻息。
邱钧已没有了呼吸。一瞥眼间,他看到chuáng边有两个药瓶。他飞快地捡起来一看,全是安定。
然后,他看到药瓶下压着的一张纸。纸上写着:“阿玉,谢谢你对我的关怀,我还是觉得支持不下去,只好放弃了。很抱歉,得麻烦你处理我的后事了。”
他头脑一片混乱,冲出门去。慌乱之中,他不知该向谁求助,只好一把抓住了保安。那个年轻的退伍军人心地仍然善良,赶紧帮他把人背到路边送上出租车。
“我还要上班。”他说。
叶玉书连忙向他道谢,毕竟这件事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对司机说:“请到海军医院。麻烦你快一点。”
医生判断病人其实已没有任何希望了,然而为尽人事,还是忙了半天,洗胃、输液、输氧、注sheqiáng心针、心脏起搏,弄得急诊室地上到处是水。最后,邱钧仍然紧闭双目,心跳呼吸全无。
医生终于放弃,宣布病人已经死亡。
叶玉书呆呆地看着邱钧平静地躺在病chuáng上,神qíng安宁。
一个护士推一推他:“先生,你得去把医疗费jiāo了。”
叶玉书接过几张单子,茫然地翻动着,头脑已僵硬,完全不知该怎么将费用加在一起。
护士有些不耐烦:“你快点去jiāo费。我们要把尸体移到太平间去。”
“一共是多少?”他下意识地问。
“1926。”
“好。”他站起身向外走。
到了门口的jiāo费处,他摸摸口袋,里面只有几张小钞。他想了想,向医院外面走去。
一个一直在监视着他的护士立刻冲上前,一把揪住他:“你想走是不是?不jiāo钱你休想走。”
“不是。”他吓了一大跳,急忙解释。“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要回去取。”
“你不要找借口了。”那个津海女护士振振有词。“这种事我们见多了。你不要想溜走。”
叶玉书怎么解释也不管用。那个女护士及围上来的一大堆医生护士全都异口同声地讨伐他,仿佛以前那些赖了医药费的人都是他的亲戚朋友一般。叶玉书要他们派一个人跟他回去拿,他们也不同意。一出医院门,他随时可以跑脱,难道医院赔了医疗费还要负担丧葬费吗?
叶玉书也急了:“那你们说怎么办?”
那护士想也不想:“打电话叫你的朋友送钱来。”
叶玉书想了半天,打电话到申常青的公司。他的职员说他一早就走了。他只好打电话到郑彬那里。找到了郑彬,他把qíng况说了,托他先送钱来,然后他再还他。
郑彬吱唔了半天,才说:“我昨天刚把现金拿去付房租了,现在可能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
叶玉书心一沉,默然半晌,才淡然地说:“那就算了。”
看着他放下电话,那护士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他拉开架势,守定了这个想赖帐的大陆仔。
叶玉书不想找符伟海。他怕把印象搞坏了,影响他与申常青的合作。想着,他心里有些难过,为了利益,自己也免不了做一个无qíng的人。
自怨自怜了半晌,在护士毫不客气的催促下,他忽然想起了刘岩铭。幸好刘岩铭的手机号是最吉利的数字,只是一连串的八,很好记,不然他没带电话簿出来,只怕也记不起来。
刘岩铭一听就惊呆了,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他与邱钧相处的时间要长得多,实在是有兔死孤悲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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