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山庄里还剩下9个人。”
“9部电影,分九天观赏。”
“大家可以抽签决定观看的顺序。”
仆人端来抽签筒。
ALEX取到了一号票。
LEO是5号。
戴维7号。
雅刀为3号。
李昂抽到了最後一位。取票时,亨利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叫他莫名心悸。
观赏日从第二天开始。
虽说这新游戏看起来没什麽特别的地方,但越是平凡就越是引起人的不安。按照莱恩的作风,绝对不只是观赏一部电影这麽简单。
李昂开始不安,总觉得这次他会死去。
他开始jiāo替著做梦。有时候会梦见许许多多模糊的人影,梦里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感觉出是极其熟悉的人。还梦见自己的鼻子突然疯狂伸长,怎麽也控制不住。
醒过来时,就看见戴维的脸近在咫尺,一双蓝眼睛在黑暗中泛著温柔的海làng。
“做梦了?”戴维用手轻轻擦去他额头上的虚汗。
李昂嗯了一声,将身体往他怀里缩了缩。已经是冬天了,虽然房间里有暖气,但一个人睡总觉得过於寒冷。
戴维把他揽紧。
很不容易,雅刀今晚没来骚扰他们。
戴维的忍让并不是惧怕,而是因为李昂──要想让敌人更痛,要打击的不是ròu体,而是心灵。心灵上的痛才是真正的痛,无法痊愈。
“做什麽梦了?流了这麽多汗。”
“不记得了。”李昂低声说,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最近,他的jīng神是越来越差了,时常觉得疲倦,心力jiāo瘁。好像整个人透支过度。
戴维的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著,就像梦中的母亲哄著宝宝入睡,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是不是担心明天?”戴维问。
“嗯。有点。”
“别怕,有我。”
“嗯。”李昂突然抬起头来,看著的眼睛,“戴维,我们是不是逃不出去了?”
“不会。”戴维默默的亲吻著他的脸,“不会的,宝贝,我会带你出去的。我保证。”
这样的保证,虽然知道并不一定会实现,但李昂听了,还是觉得很高兴。
也许小宙说的没有错,他是有点儿爱上戴维了,从这个男人愿意为了自己拧掉亨利的头颅开始。
这便是李昂的致命弱点了──只要有人对他好一点,他就无法控制的心软。
四周非常的安静,二人挤在一张chuáng上,偶尔接吻,偶尔jiāo谈。窗帘外的月光那麽洁白,大片大片的,落在戴维的脸上,於是,能看见他眼尾的细小皱纹,眉心因忧愁而拧成一个“川”字,浅浅的印记,还有下巴上的沟壑,左脸颊边有一条两厘米长的小伤疤,浅浅的褐色凹陷下去。李昂伸出手指轻轻地滑过它,月光也跟著动起来,温柔地像要抚平伤口。
戴维附在他耳边,小声地告诉他,那是他小时候和男孩子们打架时留下来的印章。戴维又说,都会好的,心里的伤也和这个一样,都是纪念的徽章。当生活给你颁发一枚印章时,就代表你比原来更不了起,你也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
李昂叹了口气,指著自己心脏的位置说:那我这里有好多颗徽章了。
戴维摸了摸他的头说,所以你是了不起的李昂。你很勇敢。
李昂无声的笑了一下,眼角竟是有些湿润。戴维亲了亲他的脸,说,“来,和我说说你的事。你的父母,你的人生。在遇见我之前,是怎麽过来的。你小时候是什麽样儿,爱玩什麽游戏。你喜欢吃什麽,谈过几次恋爱,去过什麽地方……统统都告诉我吧。”
李昂脸色有些黯然:“戴维,我没有。”
“?”戴维愣了一下,“什麽没有?”
“我没有那些。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从小就生活在地下室里,14岁的时候,我遇见了谨言。15岁的时候,我的父母死於一场大火。我的人生就只有……这些了。”
说完这些话,他突然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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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很短小,我是渣=_= 对手指~
匹诺曹的鼻子(三)
第四十九章:
後来,两个人又说了很多话。李昂谈起他的童年,他的家庭,他的父母。他告诉戴维,自己的出生是不受欢迎的,因为身体的畸形,父母一直以他为耻,将他关在地下室内从不让他见人。
这个儿子是他们光鲜一生的耻rǔ,会令他们在上流社会遭受讥笑与蔑视。
“但是这不对啊。如果他们不能为我的缺陷负责,当初又为何生下我?我可以拒绝吗?这样的人生对我来说简直就像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人硬塞了一把刀还说成是赏赐给你的。我可以拒绝吗?戴维,如果每个人在出生之前都会被上帝问一句,嗨小天使,你愿意来到这世界吗?我一定会立刻回答,我不愿意。如果知道世界是这样的,我宁愿在没出生前就一刀扎死自己。”
那段童年岁月,是他不敢回首的,连想一想都觉得可怕。每天都是期望,期望完了失望,失望完了再期望,就这样重复著,实在很痛苦。
直到後来,谨言来了。
“谨言他是照顾我的仆人,遇见我的时候,他已经十八岁了。每天都来地下室陪我讲话,告诉我许多我从来没听说过的事。他说,我是为了遇见他才出生的。就像那天ALEX对LEO说的一样,我的出生是为了他,不是一个错误。”
“你爱他吗?”戴维抚著他的发,温柔的问。
“是的,很爱很爱他。”从来没人教他什麽叫爱,可是他知道,自己是如此的爱著谨言,爱到有种快要死亡的绝望感。
戴维搂著他,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这样子的我,你肯定会好奇,啊,既然生命这样可恶,又为何拼了命的活下去呢?”他自问自答著,“因为谨言。他让我活著,我就得活著。这是我给他的诺言。”
十五岁生日那天,谨言说要带他离开了,永永远远地离开那间黑暗的地下室,要带他去大海边,去世界上所有自由的地方。可是出发前的那晚,谨言却突然被枪杀了。
“他死的时候,还在和我说著要去海边捕鱼的玩笑。他捕鱼,我去卖。虽然钱不多,但也够我们活。我说如果鱼卖不掉怎麽办,他说,那就吃掉。煮鱼汤,或者晚上在海边架一堆篝火,烤鱼喝酒。那真是世上最快活的事了。”然後子弹就来了,毫无预兆的,就这样打穿了他的太阳xué。再然後,李昂的世界就是鲜红一片了。
谨言死的时候,脸上还保持著幸福的笑容。嘴角弧度是上扬的,或许在他死亡的那一刻,还沈浸在未来的美好幻想中。
说到这里,李昂的手下意识的攥紧了,肩膀也有些颤抖。戴维不动声色的拍拍他的背,安抚著他:“是谁杀了他呢?”
“不知道。”
“嗯?”
“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後来我派了很多人去调查,但都没有结果。”就好像那枚子弹是从上帝手中发she出来的一样。
谨言是中国人,李昂曾经问过他,为什麽会来伦敦,他说来伦敦起先是为了读书,後来因为违反校纪而被学校开了,就拖朋友替他找了份工作,这份工作就是给地下室的李昂送饭。
“如果我知道他以後会死,我真希望永远都不要遇见他。”李昂的眼睛开始湿润,但最终没有流出眼泪来。
戴维感觉既心酸又有些嫉妒,“真羡慕他。”
“嗯?”李昂迷惑,“羡慕什麽?”
“羡慕他在你心中的地位,更羡慕他能那麽早就遇见了你。”戴维亲著他的额头,喃喃,“如果我也能那麽早就遇见你该多好。”那他们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局?而不是现在这样在山庄里接受著绝望的煎熬。
李昂惨淡的笑了一下:“可是,这世界哪有那麽多如果呢?”
戴维的眼神是深切的悲痛,搂著他的手臂收的更紧。
“那你父母呢?他们是怎麽……”
“火灾。父亲喝多了,在书房吸烟,一不小心就烧著了。呵呵。”李昂告诉戴维,对於父母的死,他毫不心痛,因为从来没有感qíng,所以得知他们死亡的消息後,能够无动於衷。
李昂不晓得,这份麻木,到底是他的失败,还是父母的失败。
李昂不再说下去,喉头如刺在哽。人生从是充满诸多不如意,这些年来,他一直谨慎行事,严於律己,就怕一步错,步步错。可惜最後还是错了一步,错在心软上。
戴维的蓝眼睛在黑夜里闪著粼粼的蓝光,李昂觉得他的眼睛就像大海──谨言口中那自由又神秘的大海,好像能够宽容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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