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陌升坐在书桌前，抬头看向门口，神qíng有些惊讶，没想到是白楚。
“我今天刚好有时间。”白楚进屋，转身关门，“过来看看。”
“嗯，”白陌升颔首，重新低下头看向手里的书，“想看看什么？”
白楚走到桌子旁，将手里的书恭敬地放在白陌升面前。
“……”白陌升的眼睛扫过桌上的书，接着抬头看着白楚，“坐吧。”
“爸……”
进门之前，白楚想好了要说的话。四目相对之时，所有东西都卡在嗓子口，说不出。
“你想说什么？”白陌升将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两人书肩并肩。
“我……”那扇红木门，曾经让白楚无所适从，靠近与背离，充斥着他的孩童时代，“这些年，您是不是对我有些失望？”
白陌升眉毛上挑，打量白楚，“为什么会这么说？”
“没什么，”白楚摇头，“只是突然想起来，好像从没问过这种问题。”
白陌升没接话，手指划过两本书，最终停留在白楚带来的那本上，“前几天，帮里的事qíng，找上你了？”
“嗯，有人托我帮个忙。”
“觉得走不出去？”
白陌升这几个字直击靶心，白楚被看透，下意识伸手摸向兜里的烟。父子之间，这样的对话带着亲密，白楚不适应。男人之间，谈及心底的压抑，白楚心生无措，“可能……有点吧。”
“后悔了？”
“没有……”白楚将手从兜里拿出来，轻轻放在腿上，“白陌升的儿子……这几个字，和我所做的事qíng格格不入。”
“走出去，这条路很辛苦，不见得比留下轻松……”白陌升说的举重若轻，听不出qíng绪，“你是‘白陌升的儿子’，我也是‘白楚的父亲’……”
“您不会觉得我自私吗？”
白陌升笑了……知子莫若父，即便从小缺少了亲密的给予，但他的视线从未移开，白楚的成长，他看在眼里，“临门最后一步，你已经想好了吧。”
“……”白楚愣住了，父亲这句话来得毫无征兆。
白陌升抬高声音，说得更为坦然，“要是你这时候后悔……我可能会失望。”
“嗯……”白楚再说不出什么，qíng绪不住起伏。父亲给予的保护与支持，从小都没有改变过，即便到了现在，脚上绑着绳索，但因为牵线的人是白陌升，一切都不会成为阻力。
“你回来是通知我什么的？”
“我……”白楚轻笑，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则是动容，“想去美国结婚。”
“……”白陌升缓了片刻，“回来之后，跟他一起回来吃顿饭吧。”
离开之前，白楚走到夏寒身边，“你有时间来一趟维修店吧，改装车现在在店里，你开走吧。”
那辆车，那本书，白楚当年离家去英国之时仅带了这两样东西，承载了少年时无数的怨念。意气用事也好，无法无天也罢，父亲没开口要过，夏寒也忍了过去……
白楚应该往前走，这条路已经走了太久，是时候将所有包袱都扔掉了。
4
汪寻湛回家洗了澡走出浴室，听到白楚开门的声音。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伸手便将刚刚进门的白楚搂进怀里。
“怎么才回来？”汪寻湛凑到他脖颈之间，深深吸气。
“和我爸聊了一下。”白楚将手里的钥匙放在鞋柜上，扯着汪寻湛的手臂将他推开，脱衣服。
“我给你脱……”汪寻湛又靠过来，上下其手，冲着白楚的皮带过去。
“停……”白楚笑着弯下腰，“你先别乱动，我有事儿跟你说。”
汪寻湛站直身体，打量他，神qíng紧张，“你爸说什么了？”
“嗯，”白楚转身将衣服挂起来，说得很轻松，“我爸说有时间让你跟我回去吃顿饭。”
汪寻湛去过白楚家里，次数不多，但是逢年过节应该去的时候一次都没少过。白陌升与他倒不怎么深入jiāo谈，汪寻湛面对这位白爷始终都很谨慎，“正式……吃顿饭那种？”
“应该是。”白楚捏着他的脸颊吻他。
“什么时候？”汪寻湛清了清嗓子，“我提前准备一下。”
“不着急，之后再说吧……吃顿饭而已，不用准备。”
汪寻湛义正言辞：“那哪儿行，万一你爸想看我酒品好不好什么的，我不得有个心理建设。”
“你酒品好着呢……”白楚顺着他的话说，“除了喝醉之后就像个小孩儿。”
“完了，”汪寻湛作势不乐意，“你这是开始嫌弃我了，完蛋了，日子还没过几年呢。”
白楚简单洗漱之后，躺在chuáng上搂着汪寻湛又问，“你什么时候有假期。”
“手头这个工作还有几天吧，”汪寻湛躺在他身边，大腿蹭着白楚的xing器，来回厮磨，“完了之后可以放个假，怎么？你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白楚翻身压在汪寻湛身上，“我去年圣诞节不是没跟你回去美国，想着你要是有时间，去美国看看。”
汪寻湛睁开眼睛，打量白楚，“你爸找我吃饭，你又想去美国看看我爸妈……白少，有yīn谋？”
“……”白楚轻笑，张嘴轻咬汪寻湛的耳朵，舌头扫过内耳，“能有什么yīn谋，礼尚往来罢了。”
汪寻湛搂着他的腰翻身，抬着白楚的腿架在自己肩膀上，“你说你怎么这么好，我才被你嫌弃了，你就让我觉得爱你爱到不行……不公平。”
“挺公平的，”白楚调整姿势，让两人的体位更加舒服，“我也爱你爱到不行。”
电影的事qíng白楚与Bass暗箱cao作，背着汪寻湛进行。
“你这个难度太高了，”Bass揉着太阳xué，心里琢磨这两个人给对方惊喜怎么都是光怪陆离的想法，“电影宣传需要时间，首映之前肯定得大面积曝光，没法瞒着他。你要是想给他惊喜，最好就是电影宣传之前。”
“这样……”白楚皱眉想了想，“那你还能借到USC的那个剧院吗？”
“……”Bass嗤笑，“行，我给你问问吧……借剧院比瞒着汪寻湛宣传容易多了。”
Bass的动作很快，没几周的时间，就给了白楚答复。
“你是想用剧院放电影吗？”Bass那天到了片场便问白楚。
“是，”白楚点头，“借不来吗？”
“不是，”Bass解释道，“USC去年装修了剧院，还在剧院不远的地方建了一个小型的放映厅，你要是想放电影，那个放映厅更加合适，音效和画面都比剧院里原来的屏幕好一些。”
白楚听完想了想，“我还是想要那个剧院。”一切都从那里开始，没有比那剧院更好的选择。
“行吧，你什么时候要，我跟人家敲定一下时间。”
白楚忐忑地跟汪寻湛坐上飞机。几年前汪寻湛曾经在美国说起结婚的事qíng，但因为自己父亲转醒，没了后文。这几年两人没再说起过这个事qíng，更多的考虑是觉得没有必要。
生活琐碎，争吵偶尔会有，但两人之间的感qíng没见因为时间的流逝而由浓转淡。爱qíng可能会因为激qíng退却而被消磨，但是共同生活的状态里，又夹带了更为厚重的互相陪伴。
最开始的恋爱固然让人觉得心动美好，但汪寻湛切实给了白楚“家”的感觉。
想起两人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无论是亮着灯或者漆黑一片，白楚心里都被装得满满的。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两个人的身影，温馨的，焦躁的，qíng色的，每一条线都jiāo织盘绕，建起的那张网构成了两人的生活。
“你怎么不说话？”汪寻湛随手翻看着手里的杂志，对白楚当下心中的想法毫无察觉。
白楚转过头看着他……当年汪寻湛拉着白楚去美国的时候，坐在飞机上，也许心中也盘踞着不确定与紧张。心境转换，身体中涌出止不住的暖意，“你还能想起来……你最开始有多讨厌我吗？”
汪寻湛迎上他的眼睛，愣了片刻……白楚很少提起过去，这意想不到的问题倒是新奇，“gān嘛？翻旧账？”汪寻湛越过座位看了看别的乘客，十几小时的飞机，大多数人上了飞机便闭目养神，“我不记得了，我现在就记得你最开始有多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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