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听说我结婚了_木瓜黄【完结】(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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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组里是提供住所的,就在拍摄场地附近。照理来说,邵司也应该跟着他们住附近那家‘希尔顿’。

  不过近期这段时间他们主要都在本市附近拍摄,离家里还算比较近。加上邵司住不惯外边,所以能回家就回家……之后的事qíng等换取景地,bī不得已再另说。

  这件事qíng还是李光宗替他跟欧导争取很久才争取来的,把邵司硬生生营造成一个虽然家里没有人但依然极度恋家的孤寡儿童形象。

  欧导对这事本来就不太满意,这次NG,他可算逮着机会。

  “ 明天你收拾收拾搬过来,不对,现在就让人去收拾。”欧导拍拍邵司的肩,“到了找我要房卡,人总是要长大的。”

  邵司:“……”

  欧导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

  顾延舟在边上看热闹,等欧导走了,他才伸手揉揉邵司头顶:“不喜欢住宾馆?”

  邵司:“……确实喜欢不起来。”

  他每到一个地方,都需要适应很久,在这方面的适应能力可以说是奇差。不是自己家总觉得不舒服,尤其前两晚根本睡不好。

  李光宗趁着下午小半天时间,火速赶回邵司家里,给他打包了换洗衣物,还有一些邵司指定的东西。

  他走之前,邵司塞给他一张清单,上面罗列着长长的一串。

  字迹潦糙至极,仿佛能省略能连笔的地方都极尽所能地给它简要带过,李光宗急急忙忙按防盗门密码,鞋都没来得及脱就直奔卧室,握着清单对照着:“这都什么,牙膏牙刷毛巾浴巾沐浴露洗发水……这些宾馆不都有吗?还有这啥……”

  李光宗将纸凑近,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上面写的是……儿子?”

  “什么鬼儿子哦。”李光宗念念叨叨着,一边从衣柜里胡乱抓了几套衣服,一边观察邵司的卧室,确定这里没有什么可疑生物。

  邵司有点qiáng迫症,东西摆放得很齐,就连衣服也是一套一套挂着的,所以找起来很方便。

  李光宗临走之前还是没找到那个所谓的‘儿子’,也没敢给邵司打电话怕他在忙,只发了条短信过去,结果等半天没等到回复。

  他最后绕了卧室一圈,不知怎么想地,掀开被子,里面果然躺着一只看不太懂它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的小玩偶。

  “……他还喜欢这种东西?”

  “……这猪还是狗?”

  李光宗跟着邵司快五年,从来不知道邵司睡觉喜欢抱娃娃。

  “这是羊驼。”晚上收工之后,邵司问欧导拿了房卡,边把行李箱里东西一样样拎出来边说,“……是不是很丑?想笑就直接笑,我也觉得它丑。”

  “我很小的时候,有次生日,吵着要去动物园。”邵司把羊驼扔在chuáng头边,继续整理其他的东西,“但是当时身体不好,不能随便出门,结果王管家给我买来这个。”

  邵司鲜少会提自己家里的事qíng,李光宗之前就觉得奇怪,从没见他给爸妈打过电话,也没听他提起过家人……现在一上来,谈的居然还是一位“管家”。

  “爸爸你家里,还有管家?”李光宗细细咀嚼这两个字,觉得怎么想都流露出一种土豪的味道。

  邵司动作一顿:“嗯,但他已经过世了。”

  这种悲伤的话题,自然不宜继续进行下去,尽管李光宗心里好奇得很,他还是只能说:“节哀。”

  欧导是个很会来事的,很快便带着其他人过来串门,说了一堆什么要他把宾馆当自己家,讲这里服务水平如何如何好,简直像个大堂经理:“……我跟你说,这里真的很不错,马路对面就有几家炸串店,走,我们过去撸两把。”

  “欧导,我就不去了吧。”邵司被他揽着,想挣开又不能用力,他脚步放缓拖拖拉拉地说,“明天还有戏。”

  “年轻人,没有丰富的夜生活怎么行!”

  “……”邵司看他jīng神抖擞、无法抗拒的样子,也只好跟着走。

  好在临近宾馆门口的时候,半路遇到顾延舟和陈阳两人,于是邵司停下脚步,朝顾延舟看了两眼。

  顾延舟很快会意,走上前把邵司拽过来,详装无意地说了一句‘gān什么去,不是说好来我房里对戏’,这才躲过欧导的魔爪。

  “欧导他,每天都这样吗?”邵司走在陈阳身边,一起坐电梯回楼上,“jīng力那么旺盛。”

  顾延舟按下楼层键,不紧不慢地说:“可能是寂寞吧,年纪大了身边也没个伴,忙的时候还好,空下来难免觉得冷清。”

  邵司靠在边上,随口道:“哦,这样。”

  已经入夜,天色暗下来,欧导他们喝得歪歪倒倒朝宾馆里走。

  副导演眼看着欧导走着走着停下来,倚着栏杆gān呕,走过去拍拍他的背:“您没事吧,我扶您过去。”

  欧导摆摆手,他声音听起来压根不像是喝醉了,反倒有些冷静,他说:“你们先走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等人都散尽了,欧导才弯着腰,捂着脸,半响才哽出一段不成调的唱词来:“……这场的冤屈有口难言,如今苍天睁开眼,仇报仇来冤报冤,满面chūn风下堂转。”

  ……

  满面chūn风下堂转。

  叶瑄坐在chuáng上,腿上摊开一本陈旧的记事本,指尖缓缓移过这七个字,最终在‘转’这个字上停滞半响。

  那本记事本看起来就已经有很多年头了,纸质泛huáng,还有些发皱,看起来十分脆弱,仿佛不小心就能将其戳破。

  纸上的字迹jīng致秀气,瘦长的形体,依稀能够透过这字看到多年前,执笔写下这些字的人。

  叶瑄轻轻翻过去一页,目光落在最后一页,那几行潦糙起来的字上。

  1998年4月14日。

  也许只有在拍戏的时候,按照剧本,对着灯光,我才能忘记自己。

  可我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是这种人?

  窗外天气开始闷沉,欧导恍恍惚惚睁开眼,手背突然一凉,沾上几滴细密的水珠。

  他仰头看看天。

  原来是下雨了。

  第三十八章

  1998年初chūn,四月初。

  叶清生前接受的最后一场采访, 在一间bī仄狭小的录音棚里。

  充满年代感的灰色棉布沙发面对面放置着, 顶上是像一口大锅似的qiáng光灯往下投映,不多时便将这间录音棚里的温度生生抬高了好几个度, 使之看起来燥热无比。

  地板颜色也是灰蒙蒙的的,看不出什么材质, 但是光滑到反光,隐约能够照出旁边导演组拍摄录制时候忙碌走动的倒影。

  这个视频, 现在再看, 画质粗糙不堪,色调也偏暗, 但是叶清坐在主持人对面,穿着柔软的毛衣,整个人安静到发光。

  眉目像幅山水画,不轻不淡地几笔,却勾勒出某种近乎凌厉的哀调。

  主持人是个邵司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她烫着细卷的头发,身穿黑色喇叭裤的双腿jiāo叠在一起,年纪不过二十多岁, 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目视前方轻声询问道:“想问一下, 你觉得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叶清眼睛先是盯着某个角落,半响才将视线挪在主持人脸上,他的声音很有特色, 听过便忘不了。

  “……爱qíng、自由。”

  “公开表达自己身份的空气以及空间。”

  ……

  整个采访,邵司全部看完之后,又把进度条拉回到那个地方,重新听了一遍他的回答。

  听不太明白。

  爱qíng?自由?这两个都好说,可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段采访视频是电视台未公开的内容,原定四月十三号晚八点在十二号台播出,但是前一天晚上接近零点,叶清从高楼坠下,当场身亡。

  警方判定为,自杀。

  邵司正坐在卧室门口地毯上,背靠门板,盯着邮箱里其他资料看了半天,手机突然震动两下,在毛绒地毯的作用下声音减弱很多,一条短信静悄悄地躺在他的收件箱里。

  ——只能查到那么多,再多我也查不到了,这个视频就当是我给你的赠品。你非要往下再查,我可以给你我师兄的号码,他比我厉害多了,只不过价位也比较高。

  这番话乍一看没毛病,但是仔细推敲,不难发现其中的猫腻。

  既然没什么好查了,为什么还推荐他那所谓的师兄?

  邵司懒得打字回复,直接一通电话给他拨了过去,那头‘嘟’两声才接起,照例用了变声器,听起来声音古古怪怪的,像个鹤发童颜的老怪物:“喂,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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