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被人玩儿了,玩他的那个人就是王山。
王山究竟做了什么事qíng,能让杨泽跟齐明撕破脸,大骂其变态,甚至甘愿丢了自己好不容易换来、并且引以为傲的角色。
杨泽‘噌’地站起来:“不是我gān的,他怎么能这样?”
邵司刚想说‘所以你都知道些什么,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
只听杨泽突然抖着声音,缓缓蹲下身,双手捂着脸说:“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邵司和顾延舟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愕然。
“我都已经答应过不说出去了,他为什么还要拖我下水?”杨泽浑身都开始发抖,“我早该想到的,他不会放过我的……他……”
这完全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事qíng回到半个月之前。
那时候,杨泽和王山‘合作’得挺愉快。
杨泽知道,他这种手段挺为人不齿的,身边同期几个还没他混得好的人都不乐意接近他。瞧不起,杨泽知道自己也知道他们都瞧不起他。
每天应付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换来那份‘体面’,换来那份媒体通告上一句‘杨泽一举拿下xxx男一号,期待他的jīng彩演绎’,换自己星途顺畅。
是,他们不耻,但是谁能像他一样对自己那么狠?他要出头,他要爬到最高的那个高度上去!在所不惜。
然而好景不长。
“我很快发现,这个王山,跟齐明以前介绍给我的老板都不太一样。”杨泽说道这里,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qíng,停住了。
顾延舟沉声问:“怎么不一样?”
邵司起身给杨泽倒了一杯热水,杨泽接过去,半响这才缓解下那份紧张,继续说:“他,太危险了。”
王山的确带他去过‘醉生梦死’地下,那个极其隐秘的负一层。
“那里很暗,走进去有一股怪味,霉味儿,给人感觉很不舒服,我刚进去就跟王山说,我说王总我有点不太舒服,要不改天吧。”杨泽回忆说,“我当时就以为他只是想玩儿些新花样,前天被他折腾得太狠,我怕身体负荷不了,结果他黑着脸直接把我拖进去。”
“里面是什么?你看见了什么?”
杨泽顿了顿:“一个地下犯罪王国。”
在那个地下室里,分了很多间牢房。来来往往的人里面分为‘客人’和‘奴隶’,这两个角色。
奴隶不能拒绝客人的任何要求,任人凌nüè。
“我最喜欢把人,从gāngān净净的模样,一点点,从头到脚染黑。”
在杨泽步步后退之际,王山露出古怪的笑容:“跟我进去玩玩儿?”
“他是个变态,他就是疯子。”杨泽说,“我问他里面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他说都是自愿的,每天接客可以拿提成,还说现在是法治社会……”
杨泽开始没想那么多,虽然周围氛围有些古怪,但也许就有人喜欢玩那么重口……那天王山对他用了道具,他实在受不住,自己偷偷跑去洗手间处理了。
“我正要出去,有个人把我拦了下来,他跟我说‘救救我’。”
“多大年纪?”
“很老了,看起来有……五六十岁?像清洁工,手里拿着扫帚,背很弯,弓得矮了一截。”
那人几乎是扑上来——嘴里高喊着‘救命’,然后偷偷往杨泽手里塞了样东西。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没有接。”
“是王山弄死他的,跟我没有关系,”杨泽急忙道,“你们帮我跟警察好好说说,我没有嫌疑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邵司皱着眉,还没想好要说什么,顾延舟手机响了起来。
“喂?”
周卫平:“延舟,是我,我在叶清日记里发现了点东西。”
第五十三章
叶清有个小习惯,但凡重要的事qíng, 前一天晚上都会写行程安排, 做上标记。
比如十月二十四日,是周卫平的生日, 叶清就会在那个日期上方划一个小圈,表示那天有事qíng要做。
当周卫平看到那个熟悉的圈, 心里头没由来地‘咯噔’一下。
“这些也是猜测,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 我总觉得那天, 他没有要轻生的想法。其实当年,听到他死讯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 虽然这话说着可能有点自负,但我确信他不是这种人,他……谁都可能从高楼上跳下去,但是他不会,不可能是他。”周卫平当时起身起得急,抬手‘啪’地一声开了灯,没顾得上其他,连拖鞋也穿反了。
“我怀疑这根本不是他死前留的最后一句话, 这页后头那页,被人撕了。我们一直以为是年头太久, 装订不好,导致页数散乱……”
然而不是的,它就是少了最后一页。
因为最后封皮上, 还留有几行痕迹——那显然是之前写字时候用力过猛,笔锋透过纸张,印在硬纸壳上的痕迹。
顾延舟和邵司从杨泽家中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顾延舟站在门口,极有礼貌地颔首告辞道:“今天我们谈话的内容,不能有第四个人知道,否则明年的今天我会来你坟前给你上香,知道吗?”
“……”杨泽深吸一口气,“你们快走吧,过几天警察来找我的时候,我会配合的。”
于是邵司下了台阶,冲他挥挥手:“保重。”
杨泽沉默着站在家门口,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地往街头走,路灯将两人身影拉得很长。
邵司走路不喜欢看路,顾延舟总是时不时地要扯住他,拽着他衣领质问:“看不到车?”
“我走路太认真。”
“不,你瞎。”
杨泽转身回去,关上了门。他踢开脚边堆起来的酒瓶子,还有瓶邵司没喝完的水。他躺在沙发上,终于感觉到一丝疲倦,缓缓阖上了眼。
——“救救我。”
是那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子,他身上有些发臭,显然卫生qíng况并不良好。他脚上穿的那只鞋,好几处地方都破了口子。他的手指掐在他手臂上,刺得慌。
杨泽在睡梦中不安地皱起眉。
——“救我。”
他的声音太响了,像是jīng神失常,又像是故意在吸引什么人注意,但混合着这些胡言乱语,他突然又bī近他,小声央求:“求你帮我把这个东西带出去,jiāo给警察,请你一定要jiāo给警察。我们在这里被关了三十多年……三十多年……”
他拽得太紧了,像是找到一根救命稻糙一样。
王山带着人从外面过来,远远地就是一声厉喝:“gān什么,反了是不是,你们几个,把他拖下去。”
“王总,他……这没法拖。”几个彪形大汉束手无策,对一个拼死拽着门板不放的糟老头,这老头看着瘦弱,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
“养你这群废物有什么用?拖不动就把他手砍了,还要我教你?!”
杨泽躺在沙发上,呼吸越来越困难。
最后画面停格在那人被活生生打死时瞪大的双眼,那双眼直勾勾盯着他,瞳孔充血,像是有无数话想要诉说,杨泽终于冷汗直冒,惊叫着醒了过来。
时针正好指在‘3’上。
凌晨三点,杨泽喘着气,盯着天花板。然后他艰难地站起来,走到桌边,拉开抽屉,里面静悄悄地躺着一张泛huáng的,满是污渍的纸。
杨泽将那张纸缓缓展开,上头赫然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这是一份名单。
“这个痕迹,”次日,欧导和周卫平在休息室里,用放大镜去观察那页有笔迹痕迹的硬纸壳,“……就算用铅笔慢慢描,也难以复原了。”
周卫平想起另一件事qíng,问道:“今天王山没来?”
“他有几天没来了,也没跟延舟联系。”根据前段时间的观察,在邵司和顾延舟这两个人里面,王山更偏向顾延舟,他甚至大有把顾延舟当‘同类’惺惺相惜的意思。
对此,邵司是服气的:“你装变态装得挺有一手。”
顾延舟拍拍他脑袋:“瞎说什么大实话。”
欧导观察半响,最终放下放大镜,道:“这事不太好办,我们所有人都认定叶清确实是承受不住才自杀,所以绕了远路,铤而走险去碰王山那条地下产业链,如果推翻一开始的结论——叶清的死另有隐qíng,他不是受到压迫后自杀……只能证明我们费力绕这么一大圈,选了最危险的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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