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苑_败北少年【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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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楼下不远处的包子摊上买了一个包子和一包豆浆,晏柳便往学校去了。
路上也遇到其他同学,但没有人找他打招呼,即使说起他的名字,也只会说:“他爸爸偷了东西在坐牢。”
小孩子的世界里非黑即白,被认定是qiáng盗的儿子,晏柳便再也没有jiāo过朋友。

  他的妈妈走了,爷爷去找过她两次,但她不愿意回来,说或者协议离婚,或者找律师离婚,都行。
大冬天,天气很冷,每天一大早起来,窗外是浓稠的白雾,没有人再会为晏柳做早饭了,爷爷也总是为他洗衣服不及时,他已经要学着自己洗衣服。
家里没有洗衣机,他又长得没有洗衣台高,只得在洗衣台旁边垫个凳子,站在凳子上刷衣服,对面楼的老师看他小小年纪洗衣服,也会感叹两句,“哎哟,真是作孽,看他家孩子多苦啊。都是大人做的孽。”
随即也会指导他两句:“袖口要多刷几下子才能gān净。”

  妈妈真和爸爸离婚了,她回家来提东西的时候,晏柳站在厨房门口,黑溜溜的眼睛里沉沉的没有光彩,他静静地看着她收拾着东西,没有再叫她妈妈。
有个男人来帮她提东西,她要过来抱晏柳,晏柳躲开了,躲进了卫生间里,把门反锁,他听到妈妈在外面叫他:“晏柳,晏柳,妈妈有话要和你说。”
他闭着嘴,什么也不想应。
那时候,他还不懂大人的事情,但他觉得妈妈背叛了爸爸,也背叛了他。
妈妈最后只是隔着门板说:“晏柳,跟着你爷爷,好好学习,不要像你爸爸那样。”
晏柳没有应,他在心里说:“爸爸没有偷东西。”

  妈妈走了,晏柳听到她出门的声音,门又关上了。他这才从卫生间里出来,跑到阳台厨房里去,站在凳子上,趴在防护栏上,看到她进了一个男人的车里,晏柳很想叫她一声,让她不要走,让她不要丢下他,但声音都哽在喉咙里,只发出低哑的喝喝声,他看到那辆车开走了,他一直站在那里,他忍住了,没有哭。

  爷爷一下子就老了,本来还硬朗的他,头发几乎是在短短几月之间完全白了,身形消瘦地仿佛只剩下骨头,背也佝偻下来,他还是除了上课,就在外面跑找关系。
有一晚,晏柳起chuáng来上厕所,他听到爷爷在他的房间里哭,声音很哑,像是牙齿在啃噬什么东西的声音,晏柳后来想,也许是悲痛在啃噬那位老人的心脏。
时间一点点过去,但爷爷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办法将爸爸解救出来,反而几乎花光了家里的钱,爷爷也几乎放下了所有尊严,将可以求的人都求遍了。

  晏柳知道自己必须乖乖听话,因为那个老人再也经受不起任何一点打击了。

  晏柳是在爷爷过世之后才见到了他的爸爸。
那时候,晏柳才十岁,他的妈妈随着她新的丈夫出国了,按照邻居们的说法便是,他的妈妈是再也不可能回来了。那么年轻漂亮的女人,本来也不该守着一个孩子等一个要坐二十五年牢的男人。
爷爷是犯心脏病去世的,犯心脏病,是法医诊断的结果。
其实,他应该是没有心脏病的。
他晚上进了卧室睡觉,第二天早上,晏柳去楼下买了包子和豆浆,去敲爷爷房间的门,但爷爷却没有起chuáng,他只好打开了门,发现爷爷躺在chuáng上一动不动,他走过去盯着他看,又摇了摇他的身体,他还是没有动静。
晏柳在chuáng边站了五分钟之久,小声叫他:“爷爷。”
但是无人回应。
晏柳这才出了门,他去敲了邻居家的门,邻居住的是生物学院的老教授,老教授来开了门后,他说:“曹爷爷,你帮我看看吧,我爷爷是死了吗?”
曹老教授惊到了,“你在乱说什么,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说话。”
但他还是去看了,发现晏老真的去了之后,他非常惊讶地回头看那个一脸平静站在一边的晏柳。
这个孩子,才十岁吧?!

  第五章


晏老的丧事没让晏柳操心,有历史学院的老师来帮忙,他还有很多弟子,都过来搭了把手,晏柳只用坐在搭在院子里的灵棚里,在别人来祭拜的时候回一下礼。
因为老父亲的死,他的爸爸得以回了一趟家,来送父亲去火葬场。
晏卿以前是个意气风发的人,而且他本也有意气风发的本钱,他一直是非常优秀的,在他出事前,别人说起他来,都是赞扬的口气,但谁能想到会出那种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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