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晔的脸色难堪极了,“你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你都写在自己脸上了。”禾远歪着头,一错不错地望着他:“你真的很好猜,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或许是个好作家?我不晓得,但想必会是那种死后才会非常出名的好人。”
说着他打开窗子,熟练地将纱窗取下来,转头说:“再见,我要走了,我猜猜你叫,罗晔。”
“现在距离你出生还有40多年。”
他抛了个媚眼,笑道:“我总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说完便从窗子跳了出去。
罗晔无可奈何,换上一套运动服拿着折叠伞便跟着跳了出去,他转头嘱咐猫:“好好在家呆着。”
橘猫却跳到他肩膀上,大有骑着他驰骋疆场的意思。
无可奈何之际他只得一手揣着猫一手举着伞,追着禾远去了。
禾远走得并不快,他哼着歌,雨水从额头流到脸颊,他并不排斥这种快乐。罗晔很快追到他身边,为他撑伞,他反而不悦起来:“我可是个硬汉,雨天从不撑伞。”
“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罗晔问他:“这就是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么。”
禾远瞥一眼他怀里的猫,所问非所答:“猫不错。”
“你在逃避问题。”罗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镜子造出来的影子已经后退了,那么他一定会有让他年纪前进方法,这样他的爱人才会再出现——那个宽容,美丽的缪斯。
禾远停了下来,转过头,冷笑道:“这个时候我到你身边有什么用?我是个怪物,疯子,你在我梦里的时候对我多好啊,可梦不是真的啊。”
“对,对你来说这只是梦,但是对我来说,”罗晔点点头:“这就是我的人生,我恨,我爱,我的一生都在这里。”
“梦是没有意义的!”
“梦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你对我有意义,或许你不知道,就在你出现的十分钟前,我向二十五左右的你告白了,我爱上他了。”罗晔抱住怀里的猫:“这只猫捡来的时候他就在,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所以它也叫禾远。”
“但是二十多岁的我就不再是我了,”禾远摇摇头:“我是另一个人,我和闻寄,都是另一个人,另一个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的人。”
他冒雨离开,可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头来,儒雅大方,有种极度宽容的气度,“禾远让你难过了么?真的,很对不起。”
罗晔愣住了,半晌摇了摇头:“你不是禾远。”
“我是,我是禾远,”他说:“但是禾远叫我闻寄。”
“他对我说,你是他的鬼魂,是另一个人格。”
他羞涩地笑了笑:“但是我更愿意称之为,我的肉体生病了,所以我需要医治,得到一个好的医生的医治后,我就会重新和主人格融合,我们是不分彼此的。”
“你不相信灵魂么?”
闻寄走进他伞里避雨:“小孩子说,我是由灵魂和肉体组成的。但是清醒的成年人会说我是由肉体组成的。所谓的灵魂不如说是,大脑的意识,大脑的意识当然太重要了,但是和肉体相比,那只是很少的部分。”
禾远高中
“禾远这孩子真的非常非常聪明,”老师忧虑道:“但是我怀疑他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精神病?”女人哀求道:“但是他家没有得这种病的人呀?他父母那么忙,一个孩子得了精神病,一辈子不都完了么?”
“但是他现在不看心理医生不是会更严重么?”老师恐惧地偷瞄禾远一眼:“我真的希望他不要讳疾忌医。”
禾远微微抬起眼睛,两只脚不住地晃悠:“但是老师,我说了实话不是么?你丈夫是体育老师,但是实际上你在和教务主任偷情,但是你也不爱他,只是因为你需要他帮你,更妙的是教务主任却自有阴损招数,他拍了视频,你们俩做那种勾当的视频。如果你要和他断绝关系,他就把视频发给你丈夫。”
“视频!”老师尖叫起来,直接推开门冲了出去。
女人拉住禾远,指责道:“你怎么能说出来?她以后一定要针对你的。”
禾远看女人的手指又抬头看她的耳垂:“买第二套学区房了是么?恭喜,但我建议你把假离婚变成真离婚,因为你丈夫第二套房的房产证上写的是小三的名字,小三你孩子的数学辅导老师,偷偷告诉你你她学历造假,还打你儿子。”
女人将信将疑地望着他,“失陪一下,我去打个电话,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好么?”
他点点头,乖乖地允诺了。
教室空了下来,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闻寄,好无聊啊。”
闻寄深呼吸一口气:“你应该宽容些。”
“这是事实。”禾远坚称。
第10章
咖啡店外面下着雨,禾远一包包地把砂糖包撕掉,往咖啡里加糖,他说:“有兴趣为我写点东西么?”
罗晔看他漫不经心的模样,犹豫着点了点头。
禾远说:“我要你给我写一个失败者。”
“让我写自传么?”
“不,我只是要你,我只是想在书本里看见一群无声的可怜人,”禾远摇了摇勺子开始搅拌咖啡,“这些可怜人,他们只能在沉默中死去,或许有人看过几本他们的自传,流几滴眼泪。我不知道该这么说,但是这样对比又很奇怪,因为每个人的悲喜都不共通。他们被带到战场上,政府告诉他们这是为了祖国的未来,为了必要的邪恶。他们付出了一切,然后作为失败者被奴役,有人有机会可以回家,有人永远永远都不能看见家乡。他们只能在自传中发出那么一点点嘶哑的呻吟。他们被复仇组织的人报复,有人带着尊严死去了,可是没人知道他的正义,也没人知道他的勇气。都是沉默着的,他们在历史中没有声音。我想你写这样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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