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依然望着手机。那是他最后的寄托,唯一的心愿。摸爬滚打多少年,只有小白还留在他身边。
慢慢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此刻的小白,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他望着手中的电话,就像是与大哥对视。他仿佛看懂了大哥眼中的含义。因此他没有转身,更不再停顿。而是加快速度,往前走去。任风刮掉了那滴从心中涌出的热泪……
一部分人,全都围在队长周围。
受伤的男人倒在地上,紧紧地蜷着,失声嚎哭,凄厉得很。
大家全都默默无语。教官是那么坚韧的一个人。从未有过毫不掩饰的崩溃。但他此刻此刻,是如此痛苦,和伤悲。这悲恸,无法靠近,无法安慰。它正撕扯着这个汉子的灵魂。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他朝那人开枪之后,就扭过枪头,准备自杀。
陆景浩被捕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他还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
他亲手负责这个任务,就是不希望他落在法律手中,锒铛入狱的滋味不好受。他本该一枪结束他的生命,结束两人之间的纠葛,结束彼此的痛苦。但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他爱他。他做不到。
他的心,被那个摔倒的影子,一下就揉烂了……
躺在高gān病房里,薛平光就像个gān尸,一点活人的迹象都没有。
不停有人进来,不停有人出去,不停有说话声响起。他却完全没有反应。
一切都结束了。包括他们的爱qíng。但是落幕之后,不再有重新开始。
他向来坚qiáng、理智,从来没有能够打倒他的东西。他并没有被打倒。他只是痛不yù生,伤心yù绝。
他与世无争、清心寡yù,可以不受世俗的侵袭。他并没有受到侵袭。他只是品味到了让心陡然灰烬的失去。
凡夫俗子,终究是凡夫俗子,不管你有多高的jīng神等级,不管你领悟了多少人无法领悟的事,你终究难以对刻骨铭心的存在持以无所谓的心qíng。
生活仍要继续。记忆却停留在了那一刻。几十年后那痛或许平息,但是那个人却不会将霸占了的那颗心让出去。
地球不会围着你转,时间不因你而倒着走,别说痛,就是死,也无法让你显出一丁点特别。你到底还是沧海一粟,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苍生而已,只能,泪流满面地抱着空空如也……
一个月后
薛平光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那所守卫森严的监狱。
狱警将他引入一个单独的房间里。
房间中央隔着一道铁栏杆,对面放着一把椅子。
他拐过去,坐下,歪着头,面无表qíng地等待。
等了不知多久,那道门终于打开。他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委顿的身体顿时立了起来,表qíng也不再那么寡淡,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逐着靠过来的囚犯,手紧张地抓着大腿。
陆景浩的头发被剃光了,却比以前更帅。尽管穿着难看的囚服,却跟套着上好的西装一般。他和他不同。他丝毫不见萎靡,更无消沉,身上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锐气,锐气上蒙着层冷暖混杂的淡然。
薛平光贪婪地打量着他。就像一个小女孩打量着自己的白马王子一般。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坐在一块。时间过半,他才敛了敛外露的qíng愫,当他发现自己远没有即将执行死刑的男人那样坦然。
“你……你还好吗?”
陆景浩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打伤了你。”
陆景浩笑得很轻:“这只是一件小事。”
“呃……”青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好想如一个受伤的人哇哇大哭。但他又哭不出来。他想问他那个俗烂的问题,又怕糟蹋了对方可能对他存有的好感。他想再拥抱他一下,然而面前的铁网将他拒之门外。
“我有件事,想求你。”
薛平光有些局促:“请说。”
“放过小白。”陆景浩又补充了一句,“人都是我杀的,他一次都没有参与。”
薛平光点点头,又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的。”
两人又陷入有什么在盛开在蔓延在收缩在沉沦的沉默里。
两人克制抖动在心中的qíng绪。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最终还是陆景浩打破了沉默:“给我一根烟。”
青年摸了摸口袋,掏了个烟盒出来。他不抽烟,烟是为男人准备的。
烟,是爱的细节。烟,是爱的韵味。烟,也是爱的别离。
青年先点上了一根,把另一根递给他,将打火机凑过去。
陆景浩瞄了他一眼,示意不用。
薛平光正疑惑,男人就倾身过来,把烟头搭上他那根烟燃烧的火星。
对方轻轻吸着,烟头明明灭灭,一点点地被火烧得通透。
这让青年产生一种那人正在跟自己接吻的错觉。
烟点之后,陆景浩重新坐直了身体,颇为享受地,半闭着眼睛。
不知是在回忆曾经的光辉岁月,还是想起了陆怀云朝自己撒娇的样子,抑或是在品味与他共处一室、轻描淡写,又浓墨重彩的,此时。
探监时间结束,陆景浩站起来,潇洒地离去。
看着他背影的男人,却落下滚滚热泪。
“法庭已经宣判,两个月后执行死刑。”
薛雄飞说着结果的同时注意着儿子的表qíng。
薛平光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上了一根烟。
“少抽点烟!”男人有点怒其不争地训斥了他一句。
“这不是你的错。这只是因果循环的定律。你不用耿耿于怀。”薛雄飞也抽出一支,那人显然撩起了他的烟瘾。
“如果妈妈即将离你而去,你会是什么样的心qíng?”
“如果她做了坏事,我也不会包庇。我告诉你,我之所以可以在政界长青,是因为我从不贪污受贿,更不徇私枉法。我坦坦dàngdàng、光明磊落,谁也抓不住我的把柄。”
“你宁愿眼睁睁地看着爱人去死,也要标榜自己的清廉,真是一件可笑的事。”
背着手的男人朝他转过头,横眉冷对,不怒自威:“如果我救你妈,不仅会连累自己,甚至会连累整个家庭,结局也不一定改变。我坚守自己的原则,难道也有错吗?失去爱人纵然痛苦,但是失去原则却是猪狗不如!我还要说多少话,你才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第75章 没来月事??
至那以后,薛平光再也没提及这件事。
他只是暗中打点,买通狱警,保证陆景浩的物质生活尽量舒适。
“他……还好吗?”听见严世成踏进来的脚步声,燃烧的烟离开了它占据的位置,唇迫不及待地开启。
殊不知,陆景浩也有过这样的忧心。每次见到卧底,也会如此问,几乎是用同样的语气。然而世事无常,曾经心里在乎的,终究变成了无法愈合的伤。
“还好。”那人说,“没什么反常现象。狱警说,这是他见过的最安静的死刑犯,失去了自由、即将结束生命,谁不面容枯槁、形销骨立?而他呢,不仅没瘦,反倒胖了。”
“什么?”有一缕不寻常的意识从心中掠过,青年回过头,“胖了?”
突然之间,他抖了下,赶忙深吸了一口烟:“接下来的三天,你让狱警注意观察,看他有没异常,特别是马桶沾上血迹没有。”
严世成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过了一阵,他又说:“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向你汇报。”
“什么事?”
“这几天,负责这个案子的领导对陆景浩格外‘关照’,每逢晚上,囚犯会被带离囚室,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狱警打听过,对方却说保密。我想,可能被刑讯了。”
薛平光当然知道刑讯意味着什么,两条眉毛狠狠绞在一起,他磨着腮帮子,在房间里踱来踱去,那样子就像要夺门而出,立刻对此事进行gān涉。但他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矗在了原地。
他明白那些人想gān什么,他们想从陆景浩嘴里榨出更多的证据,想以严刑bī供,得到天láng会会员的名单,将其一网打尽。如果能揪出其余帮凶,能摘除黑社会的毒瘤,无疑立下汗马功劳,也就是所谓的政绩。
然而现在他决不能bào露自己和陆景浩的关系。一旦bào露,就无法走下一步棋。小不忍乱大谋。越是危急时刻越是要镇定。
严世成非常聪明,他说:“先等等看。少爷,你先别忙作出决定。现在形势非常复杂,咱们得多加小心。”
没过多久,他就带回了最新的消息。
“陆景浩向你提出一个请求,希望马上执行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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