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金乌完全西沈,他才回过神来。
晚风呼呼,恍惚间似乎听到一串踏在糙地上的脚步声。
他握著矿泉水瓶回首,意外却又坦然,勾唇微笑:「怎麽这麽巧?」
时隔两星期,风平làng静,他的怒意已消。何况明天的土地拍卖会,韩氏和希雅恐怕会是最大的竞争对手。他们各据一方,在此时遇见,不论巧合还是刻意,都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封眠同样笑笑,走近他身边,「我们有缘分。」
卫介望一眼天边,「可惜你跟落日没缘分,它已经回家了。」
封眠顺著他的角度也望去,「无所谓。金乌归鸦,万古如此,错过了今天还有明天。」
「你说得有道理。」卫介收回目光,不冷不热地道:「那麽我们也後会有期吧。」
他走向自己停在路边的宾士,封眠却仍留在小河边微笑,「不介意载我一程吧?」
卫介一怔,转回身,「你的车呢?」
「我已经让司机自行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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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向自己停在路边的宾士,封眠却仍留在小河边微笑,「不介意载我一程吧?」
卫介一怔,转回身,「你的车呢?」
「我已经让司机自行回去了。」
!!!!!!!
他载他到半路,放缓车速问:「你想去哪里?」
封眠懒懒地往後靠,仰头闭眼,「随便。」
卫介不再言语,重新提速,径直把车开到了希雅大厦前。
「你不会想让我睡办公室吧?」封眠笑著转头看他,完全没有下车的意思。
於是卫介倒车离开,「你想回山上的大宅?」
封眠漫不经心地摇摇头,「我大哥出国公gān未归,老三又时常和同学混成一堆,纵然回去,家里只有我一个主人,又能有什麽意思?」
这番话,他实在应该当著封昼和封邪的面说出来──
他们恐怕并不知道,二少爷会对家里缺少老大和老三的存在,表现出缺憾感。
驰到一处十字路口,趁著等红灯,卫介看了他一眼,「你究竟想去哪里?」
一阵凉风chuī入,封眠似乎来了jīng神,笑眯眯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我说过了,随便。」
卫介不语,兴起一点点想掐死这位乘客的yù望。
又驰过一处街口,他终於败给他,直接开回自己的公寓。
不动声色地缓缓开入车库,关掉引擎,下车,径直走向公寓大堂。
封眠却倚在宾士的车身旁喊他:「小介,你不会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他的称谓又让卫介涌起数日前不耐烦的qíng绪,他走了几步,猛然停住转回身来,姿态潇洒地也冲他笑:「你不是随便吗?何不到街边招辆计程车,随便去什麽地方过夜?」
「呵呵,看来我激怒你了。」封眠走近他身边。
卫介看了他一眼,「随便你怎麽想。」
「好。」封眠拍他的肩,「那麽我听从你的建议,随便找个地方,譬如你家,怎麽样?」
「你真会跟别人的喜好对著gān。」卫介重新打量他,带一丝冷笑,「我的屋子没有外人进去过。」
封眠老实不客气地一耸肩,「何妨?凡事总有破例的时候。」
电梯升到七楼,他如愿以偿,进到卫介在这栋高级公寓的家里。
虽然筱筱和兰姨所住的那栋别墅也是卫介出资买下的,但这里才是他私密的空间。
主人率先走进门,从冰箱里拿了一罐淡啤给他,「要不要?」
封眠微笑,但拒绝:「我只对绿茶感兴趣。」
卫介点头表示了然,然後拉开拉环,顾自仰头灌了一大口。
封眠很愉快地看著他,见他嘴角流下一滴酒液,忍不住用手指帮他揩去。同时触到皮肤和酒液,温热和冰凉感共存,他玩味地收回手,「这样喝冰冷的东西,长此以往,对胃不好。」
卫介诧异地放下啤酒罐,闷闷地走到沙发坐下,「你太过小心了。」
尤其该死的!他说不出口。但封眠方才的举动让他不舒服,有一种怪异的暧昧的感觉。
封眠坐到他对面,忽然问道:「明天的拍卖让你费心?」
「是。」卫介不否认,拿起手中的酒罐又喝了一口,「我会亲自到现场。」
「我听说韩枫想用来建座医院?」封眠的脸上有不以为然的笑意。
卫介抬眼看他,「对,所以他志在必得。」说完,他站起来,「我先去洗个澡。」
躺到客房的chuáng上,窗外已有一轮新月高升。
这屋子从没有外人进来,所以空设的一间客房头一遭迎进生客。
封眠以手枕头,gān净松软的chuáng铺仍让他了无睡意。
因为隔壁主卧室的那个人。
他躺在chuáng上胡思乱想,终於忍不住,起身下chuáng,推开隔壁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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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chuáng上胡思乱想,终於忍不住,起身下chuáng,走去推开隔壁的门。
里面有台灯光。
「你还在研究明天的价码?」他倚在门框边微笑。
卫介转头,看到他此刻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一时走神,隐隐体会到封眠这个人也会有一种属於孩子气的赖皮,以致於他不得不让他分享自己的空间,甚至还包括一套睡衣裤。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你也睡不著?」
「我有些口渴,想找水喝。」封眠随便扯了个理由。
「冷饮都是冰箱里,你恐怕找错方向了。」仿佛是漫不经心的口吻,卫介的唇角轻勾,合拢文件站起来,又近乎自言自语地道:「时间不早,我也该睡了。」
封眠倚在门边半步都未移动,「如果明天韩氏标不下那块地,韩枫会冒火?」
听起来很像在刻意找话题。
卫介抬眼看他,并未正面回答:「如果超出预期值太高,我会让人放弃,责任我担。」
「呵,忠臣良将。」封眠的话语里似有嘲弄,忽然朝他走近了两步,「可惜韩枫是个很不错的二十四孝老公,南瑶如果失望,你的苦心只会让他两面为难。」
韩枫想建座医院,是为了满足娇妻南瑶的一个心愿,这件事并不是秘密。
闻言,卫介却只似笑非笑,他绕过他走出自己的卧室,「我帮你去倒杯冰水。」
等他回来,封眠却不在房内,他此时正站在一个与房间相连的小阳台上,倚在栏杆上看这个城市的夜景。两扇落地窗大敞,雪白的纱帘被夜风chuī动,飘舞不休。
卫介端著冰水走过去,他听到声响转过头,「你这里风景很好。」
「马马虎虎。」卫介若有所思,把杯子递给他。
封眠接过来并未喝,轻轻晃动里面的冰块,撞击声在凉风暗夜里更臻清脆。
「你应该知道,这对我只是个借口。」他把目光从杯子移到眼前的人身上,带著一丝调侃的味道,然後随手把满杯冰水都倒在了旁边的一株海芋属植物上。
呜呼哀哉,倒霉的牺牲品。
卫介并没有动怒,他甚至颌首,「我成全你的借口……是暗示。」
「暗示什麽?」封眠旋即眯起眼,幽深的双眸散发出若夜行动物直达丛林深处的目光。
气氛在一霎时变了!
他勾唇冷笑,扬手往後一抛,居然把杯子从七层楼的高度往下抛出,然後近乎粗鲁地一把揪住卫介睡袍的前襟,凑近他,「我是不是该知趣,乖乖回去睡觉?」
卫介的脸色也开始紧绷,同样冷笑:「更深露重,你想玩火?」
僵持了两秒锺,封眠却又忽然松开了手,甚至绅士地退後半步,笑吟吟地道:「如果我们以武力相格,我赢了,很想把你直接扔到chuáng上去,你呢?」
「我会把你扔下楼。」卫介的瞳孔里已没有笑意。
「好主意。」封眠回应。
可惜卫介似乎并不想把他的话当真,转身顾自往里走,「玩笑开够了。」
他刚踏进卧室一步,身後突如其来的力道让他本能地反应,用一记後肘撞向对方的肋下。封眠的下手不轻,引来他的还击力度成正比,结果只能活该自己吃痛──
「噢!」封眠痛苦地低哼,吸了口冷气。
但他立刻还以颜色,不给彼此留下喘息回复的空档,尤其是他想制服的人。横过手臂大力地一推抵卫介的胸口,趁卫介踉跄不稳,他扑上去,把他压倒在chuáng上!
「砰」的一声。
chuáng面有微小幅度的反弹,卫介只觉肺内的空气都被挤gān净。
「我赢了。」封眠说,像捕猎者露出冷冷的笑意。
笑意背後却是一种楔合暗夜的诱惑,一寸一寸地累积,直到挑逗得人想发狂。
「……你到底想在我身上找什麽答案?」卫介的声音从齿fèng中挤出来。
「很多。」两个人身体的贴合让封眠的瞳孔变得愈加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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