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从抽屉里拿出来四百二十块,往桌子上一拍:“还给你!从此以后我可跟你没什么仇没什么怨了,只盼着再也不要见到你!”
柳北晔没伸手拿钱,只是看向桌上那篮子花。这花是真的不错,不俗也不浓艳,清而雅。他问道:“这花叫什么?”
“你问哪个。”
“紫色的这个。”
乔冬阳本懒得理他的,可想到,他们彼此言语、行动各攻击了对方一次,恩怨已了,他不该再那么小气,便说道:“紫色的叫香雪兰。”
“倒是没见到过。”
“它又叫小苍兰,经常被拿来做香水、香料的。一般要三四五月份才开,我这个是好不容易订到的,这个季节里可稀罕了。”乔冬阳倒是认认真真地解释了一通。
柳北晔将桌上的钱往他推了推:“我买下它。”
乔冬阳抬眼看他,暗暗“哼”了声,将花篮放到另一个角落里,说道:“这花不卖。”
“双倍的价格。”
“不卖。”
“十倍的价格。”
“……不卖!”
“一百倍的价格。”
乔冬阳开始动摇了,一百倍那是四万二啊!他辛辛苦苦忙了一个多星期,做的那场花艺,也不过赚了四万而已!四万是两个月的租金呢!那个神经病那样有钱,赚这钱不为过吧?可他又想到,是那个神经病说不要的,还威胁他,他不能为金钱所动摇!
乔冬阳挺起腰杆,抱住花篮,声音铿锵有力:“不卖!一万倍也不卖!就不卖花给你!”
柳北晔笑了声。
乔冬阳将花篮抱得更紧了,生怕他来抢。
柳北晔回头又看了眼花店内部,他看到乔冬阳拎着花篮出现在写字楼里的时候,便猜到这家街角的花店是他的了,果然如此。这小小的一间花店,装修得倒是真的很不错。从外面看就已是很jīng致,没想到走进来却更为妙。
他低头,看到桌上的茶杯里,飘着几朵腊梅花。
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拿上那四百二十块,没再说话,而是转身走了。
乔冬阳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神经病一字不发地就这么走了,直到门把上的铃铛声停止了,他还没能回神。
一会儿说退,一会儿又说要买,再一会儿一字不发地直接就走了。
真不愧是个神经病啊!
车子拐出两条街道后,柳北晔出声道:“找个停车位把车子停下来。”
司机应了声,就近停下了车。
柳北晔惬意地坐着,过了会儿他看了看手表,对司机道:“就刚刚那家花店,你进去,买一篮子cha好的紫色的花,那花朵不算大。怎么说,你知道的。”
司机当然知道,让他去买,不就是不想bào露嘛。
他利索地解开安全带,往那家花店而去。
没一会儿,司机便拎着那一篮子香雪兰回来了。
柳北晔从他手中接过那篮子花,小心地托在手里仔细地看着,说道:“你自己去报销。”
“正要跟您说这事呢,那老板没要钱。说是看我面善,又说今天下雪,他心qíng好,非要免费送我。我给他钱,他就说他不卖了。我没办法,只好……”
柳北晔当真愣了几秒,随后又笑起来。
真是个傻子啊。
当真不会做生意。
这店啊,迟早得关门。
作者有话要说: 香雪兰花语:清新、心qíng舒畅。
第11章 连翘·一
年前的繁忙,终止于除夕那日,乔冬阳松了口气。最忙的那几天,多亏了董阿姨过来帮忙,否则他独自一人还真没法应对。除夕这天,他的花店正好开满了三个月,何阿姨与岑兮、陶浩然他们还一起为他庆祝了一番。
乔冬阳不能喝酒,却高兴地以果汁代酒,敬他又敬你的,把肚子都喝圆了。
他的哥哥乔熠宵没有回来过年,他哥哥的对象莫照,是个当官的,正在外市当市委书记,年间忙得很,自然没空回来。乔冬阳便被莫家的人带着一起过年,这还是这么些年来,第一次,他跟这么多人一起过年。
明明这些人其实不是他的家人,更不是亲人,他只是沾了乔熠宵的光。可他们都对他很好,所以他从来不自怨自艾,虽然他的人生中遇到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事,可他的运气算是很好的了。乔熠宵对他好,就连乔熠宵喜欢的人与家人们都对他好,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奢望与抱怨的。
他目前最大的愿望便是早日能够真的自立自qiáng起来,好不让这些关心他的人失望,也不让自己失望。
席间,没喝酒,他也跟喝醉了似的,不停傻笑。
何阿姨和岑兮的妈妈都给他发红包,他红着脸不愿意要,说道:“我能自己赚钱了,不要红包。”
他们全都“哈哈”笑,说道:“你一日不结婚,便一日还是小孩子。”他只好一一地收了,吃完饭,又收了一圈红包。在场的,个个比他大,个个给他红包。
他们又问:“弟弟什么时候谈恋爱?”
乔冬阳便又红了脸,说道:“我不谈恋爱的。”
陶浩然勾住他的背:“一般这么说的啊,都是小孩子。等你哪天遇到那个人,你才是真的长大了。”
“我说真的啊!我才不谈恋爱呢!”他妈妈当年就是小三,以为笼络住了他爸,结果他爸不是还在外面有了小四。这是他爸去的早,不然谁知道有没有小五小六……他又想到这是过年,不该说这些,暗地里“呸”了几声。心中却是知道的,他不会相信这些东西的。
夜里,陶浩然带他们去郊外放烟花。乔冬阳双手拿着烟火棒,甩来甩去,傻呵呵地直笑。等灭了,他便再点,整整两筒烟火棒全被他一人玩没了。
他望着其他家人在放的其他烟花,天空中与地面上尽是各样颜色的光芒,不禁又傻笑起来。
他想到那句话,此刻正好应景,他希望年年岁岁有今朝。
大年初一的早晨,他被电话叫醒,他揉了揉眼睛,拿来手机一看,是柳南昀。夜里他们玩到很晚才回来,到此刻他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他打了个哈欠,迷糊地接通电话,说道:“南昀……”
“还在睡呢?起chuáng啊!来我家玩啊!”
“我不去……”乔冬阳迷糊着,却还记得柳家他才不去呢,那里有个神经病。
“我去接你啊!我哥不在家,你来玩!”
乔冬阳的眼睛这才睁开,假如神经病不在的话,他倒真的可以去玩一玩啊!
“等我啊!你是不是在莫大哥家?”
“对!”
“我去接你!”
乔冬阳挂了电话,便洗漱准备出门。何阿姨见他这么早便起来了,问清楚是去柳南昀家玩,还给他装上了家里新烤的饼gān,说道:“带去给他们吃。”又叮嘱他去朋友家玩要知礼,说完又笑,“我白担心了,你这么乖。快去玩吧,晚上我让人去接你。”
乔冬阳的妈妈尽管是个小三,行为不检,但对他这个儿子是真的很好的,很温柔,就像天底下大多数的母亲那样。他知道他妈妈的身份很是特殊与尴尬,自己也觉得羞愧,可是那毕竟是他的妈妈,他还是会想念,尤其是这样的时刻。
可是他从来不敢在他们面前透露出丝毫的qíng绪,他再傻也知道,不能这样做。
尽管也许没有他妈妈,也会有其他的女人。但是,是他妈妈,和他,打扰了乔熠宵与他妈妈原本宁静、无忧而幸福的生活。
所以他一直很喜欢像何阿姨这样温柔的中年女xing,她说什么,他都愿意听。没有乔熠宵在,他也不总是过来,此刻听她叮嘱自己,他就笑着直点头。
何阿姨越发觉得好笑,拍拍他的手,说道:“我们冬阳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爱笑。”
乔冬阳更是拼命点头,可不是有福气,下半身都瘫了,差点死在手术台上,还被乔熠宵给拉了回来,还遇到这么些人。如今,他还开了家花店,十分的不可思议。
等柳南昀到了,他特地上楼来拜年,吃了好些糖,才带着他一起走。
柳南昀被发配出去大半年,在那里尽管也有人看在他是老板的面子上陪他玩,但到底不比家里。而且他是去开拓新领地的,是一个领导者,自然要自持一下身份。一回上海,他就跟归山的老虎似的,恨不得吼上几嗓子,把所有朋友叫出来玩个够。
和乔冬阳不同,他有很多朋友,很多很多,发小、同学,还有上赶着巴结他的,特别多。他的好朋友其实也不止乔冬阳一个,但是乔冬阳又和任何一个人都不同。他的朋友们,大多jīng明,反正比他jīng明。只有乔冬阳,还没他聪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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