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琦的眼神坦然自若,一点也没有撒谎的不自然。
秦远的眼中却闪过幽光,他盯着她重复了她刚才那句话里的三个字。
“第一次?”他的表qíng变得难以捉摸。
靳子琦不明所以地看着低头思忖的秦远,“还是,我们之前也见过?”
在秦远抬头看向自己时,靳子琦犹豫了下,还是如实告知:“我之前出过车祸,伤到了大脑有些事记不太清了,所以……”
她没再说下去,但秦远已经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即便已经明白,却依旧想亲自从她口中听到,“你失忆了?”
靳子琦浅笑着点头,没有顾忌,“可以这么说,过去的事总记得模模糊糊。”
秦远静默了会儿才开口:“我看你有急事,先进去吧。”
依旧冲她温和地笑了笑。
这样温柔体贴的男人,能成为他的未婚妻倒也是种福气。
靳子琦下了车,跟他简单地告了别就朝医院大门走去。
秦远坐在驾驶的座位上,目送着她慢慢地远去,却久久地没有回神。
……
靳子琦在急诊室外等到第二凌晨两点。
手术结束了,那名受伤的演员被送去重症病房监看。
医生却是跟上前询问的靳子琦摇摇头,手术的结尾并不乐观。
从高处摔落,导致这名演员第二、三节颈椎严重错位,即便苏醒后也有可能导致高位截瘫,生倒不如死的结果。
即便有人寿保险索赔,但风琦投拍的电影演员出事,也难逃责任。
靳子琦揉了揉疲惫的眼皮,走出医院门口,眺望着依旧漆黑的际。
然后,她的眼前忽的多了一杯奶茶,热气袅袅中萦绕着浓郁的奶香。
“喝一口吧,暖暖身。”
靳子琦顺着那条手臂往上看,就看到了秦远。
他穿着一件灰白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一身休闲打扮,屹立在旁边的门边。
似看出了她的困惑,他补充道:“胃不太舒服睡不着就来医院看看,没想到还能遇到你,看你挺累的,就在旁边买了杯奶茶。”
靳子琦沿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一个奶亭,就在医院门口。
“谢谢。”心中的疑问解除了,她才心安理得地接过奶茶。
因为熬夜的缘故,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连带着笑容都有些憔悴。
“一晚都守在这里吗?”他似有疑惑,淡雅温馨地笑了下。
靳子琦喝了口奶茶暖身,冰凉的双手捧着杯壁,点点头:“总裁出差了,只能由我这个第二把手出面摆平,没有办法的事。”
秦远静寂地笑,片刻后,拿起另一只手里端着的奶茶轻轻啜饮,看着她,眼神温和而克制:“走吧,我送你回家。”
靳子琦抬起头,看向他等待在那里的关注。
那并不适合一个已婚女人去看,那样的温柔很容易让人沦陷。
她不露痕迹地移开目光,把视线投向远处那片晦暗的空。
凌晨的空下开着大树大树的木槿。
热烈火红单调,看上去沉默恣意,任xing狂妄。
废弃了任何一片绿叶的陪伴。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靳子琦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凉风习习,睡意铺盖地袭来。
秦远没有再勉qiáng她,却也没有兀自离去,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
站在马路边拦了十几分钟车,都没有一辆空闲的出租车路过。
靳子琦突然就明白了,秦远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两道明亮的车灯光打亮了她周身的黑暗,靳子琦用手遮挡着视线,眯起眼望过去,是一辆白色雅致的奔驰。
车窗缓缓落下,秦远坐在驾驶座上,“上车,我送你回去。”
车内的yīn暗笼罩了他清隽秀雅的脸庞,她看不清他的表qíng。
这种感觉,有点像落魄的公主遇到了拔刀相助的白马王子。
靳子琦在心里自嘲了一番,却没有立刻上车,她不想欠人qíng。
她往四周又环顾了一圈,似乎还不死心,想要自己找到能回家的车。
“这个时间点在这条路上几乎打不到车。”秦远耐心地解释。
身体被夜风chuī得发冷,靳子琦不再犹豫,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瞬间,冰冷的身体被暖气包围。
“靠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靳子琦在秦远极尽温柔的声音下,仿佛受了催眠一般,头一沾到身后的座位靠垫,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松弛下来。
沉重的眼皮慢慢地阖上,眼前模模糊糊到最后的漆黑一片。
……
在睡梦中的靳子琦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没告诉秦远家里的住址。
qiáng烈的光线刺入闭合的眼帘,靳子琦幽幽地睁开眼睛。
她身上盖着一件呢子大衣,座位也被刻意地调低后倾。
重新坐起来,入目的是车外大好的阳光,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江边。
手里的大衣靳子琦还是有点印象的,就是凌晨秦远穿在身上的那件。
看了下时间,将近早上七点。
靳子琦走下车便在附近的木栈道上看到了一道修长英挺的身影。
秦远双臂jiāo叠靠在栏杆上,眼神眺望着远方,若有所思的样子搁置在她的视线里。
似乎听到了开车门的声音,他回转过头。
看到靳子琦已经醒了,站直身尔后淡笑着走过来:“你睡着前没告诉我地址。”
秦远似乎在任何时候都能先发制人,掌握主动权。
靳子琦也没有多大计较,毕竟他没叫醒自己也是担心自己太累了。
“香华庭东门那边,谢谢。”
车内的气氛有些安静,清晨宽广的公路上人烟不多。
轿车平稳而舒适地行驶,身边又有英俊儒雅的男子,空气中还弥漫着甜而不腻的柠檬清香,靳子琦的意识也逐渐地清晰起来。
似想起了什么,她拿出手机查看,却发现是关机状态。
“刚才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把手机关了,不会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吧?”
都这么说了,要还计较就显得她不大气了。
靳子琦摇摇头,重新开机:“没关系,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手机屏幕上很快就跳出十几个电话,还有很多短信,皆来自宋其衍。
只是等她再打过去的时候,却已经是悦耳的官方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系,请稍后再拨,sorry,the*number……”
“在给其衍打电话?”
“嗯,昨临时改变去澳洲的计划,恐怕他会有点担心。”
靳子琦一边望着过路的风景一边回话,秦远却只是弯着嘴角笑了笑。
……
秦远沿着靳子琦的指示,七拐八拐地就到了靳家别墅的正门前。
已经早上八点了。
林荫道下偶尔有几辆豪华的轿车开出去。
车子停下,靳子琦正要下车却发现了秦远的异样。
他把车子熄了火后,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秦总,你还好吗?”靳子琦不由地出言关心。
秦远却依旧低着头,一张脸有些苍白,表qíng藏得深深的看不透。
他紧抿的嘴唇微微地上扬,扯出一抹笑:“没事,你下车吧。”
阳光透过挡风玻璃落在秦远的脸上,衬得他白皙的皮肤越发地透明无血色。
靳子琦的眉心却拧起来,她并没有真的当即就走下车。
她的视线被后座上的几盒药吸引。
而秦远的眉头已经皱起,他一手按在胃部,握着方向盘的另只手青白得可怕。
在看清那些药盒上的字,靳子琦有些惊怔。
“你是不是胃病犯了?”
然后又联想到凌晨在医院看到他,他的确说是胃难受一夜难眠。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靳子琦左右徘徊了下,还是下车绕到驾驶座边打开车门,去伸手扶身体僵硬的秦远,道:“秦总,我看你现在也开不了车,还是先去我家休息一会儿吧。”
虽然宋其衍不在家,她和秦远又算不上熟络,本该避嫌,但看他的qíng况真的不太好,靳子琦也只能抛开那层顾忌。
毕竟他也帮过自己,总不能过河拆桥。
况且,家里不是还有佣人吗,又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家?你和其衍的家吗?”秦远却没有下车,只是虚弱地看着她问道。
靳子琦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突然问出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抿了抿唇瓣,摇头:“我们还住在我父母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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